“要杀他,先杀我,除非....”他笑了笑。
握着刀片的男子道:“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
两人发出龙吟虎啸般的笑声。
“你们没那个本事。”沈青竹掌中青风。
那男子道:“说大话未免太早了吧,沈公子。”
沈青竹道:“夜昭呢?他不是你们同伙,怎么没来。”
“那小子啊...”男子与身边人对视。
身边那人道:“他自有他的任务。”
沈青竹诡异的笑道:“我看还是别说什么任务了,是私逃了吧?”
现在沈青竹已经可以断定,万玄宗与夜昭之间定有联系,而之前斐贤三人,中的八面蛊,定是夜昭下的,陷害他的也是夜昭,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他猜的。
他觉得他猜的没错。
因为他是谷目的心病,铲除他是首选,只有这样才能嫁祸于他,好让他活活冤死。
好高明啊.....
沈青竹不禁慨叹。
私逃,的确是夜昭的做派,谷目出事后他还不是离开了,完全不顾昔日旧情分。
他与谷目,倒真没什么旧情分,准确说更是一种合作。
沈青竹道:“夜昭既然没死,那他的命就交给我,不用你们为抓叛徒而劳心费力,毕竟想杀他的人满天下都是,又不止我一个。”
“你先看看自己走不走的掉。”身边男人抽萧吹奏,一如既往的自信。
沈青竹青风随意打出,那男人身子轻飘飘的,好似浮在空中,呼吸如同被遏止,箫声被风力打乱,那男人身上多出几处裂痕,将箫扔给那刀片男子。
那男人盯着他,将手伸入风中,道:“快!”
沈青竹掌控着力道,想把那刀片男子也吸入风中,可刀片男子没那么马虎,先是抑制住了风力,而后又借机将持箫男子一股气拉了出来。
他本想持剑对付沈青竹,身后男子按住他,道:“你忘了我们今日不是来打架的。”
沈青竹道:“就算不是,也不妨碍本公子杀人。”
他才知道从前的他是多么的愚蠢,无知,只知表象,却不究其深意,只念旧情,却不顾及旁人性命,混淆对错。
他使出一套剑法,逼的两人无处可逃,身子低伏,跨步而起,剑法流畅,平稳又不失劲力,好极了的流玄剑法,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两人以为沈青竹荒废了三年的武功,今日一见,与往日较量,真是差之千里,沈青竹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便急忙撤退,可哪有这么容易,沈青竹早已布下结界。
两人只好与他正面相对,这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下下策,沈青竹本就克服了惑生反噬,加上三重结界的完成,两人根本插翅难逃。
接下来,沈青竹准备拿出他的千字文书来对付两人,他对于这个,已经是十拿九稳,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字符飘零,散布在结界四方,沈青竹见这阵法甚好,操纵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不费力气。
两人因阵法的干扰而不能使力,只能怪千字文书威力巨大,又处于结界之内。
“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他握紧拳头,周身散发出一阵强大的气压,足以撕裂血肉,沈青竹诧异了片刻。
字符的伤害远远达不到能制住他的那种地步,一旦时间长了,则会伤害自己,沈青竹及时收手,凝神思索。
他选择了惑生阵。
居寒神色紧张,他没想到沈青竹还有灵力支撑惑生阵运转,难不成刚刚那一下,只不过为了探他的实力。
上空降来浓烟,似有一架着仙鹤的男子落入凡尘,脚下踏剑,周转自如,飘逸而利落,不掺夹琐碎的动作,只叫是天仙下凡,有着霞姿月韵之态。
刚才那一下,名为鹤归,乃是九家剑法中的一类,来时如云,动则如风,看似无奇,却并非只是为了单纯显摆。
剑气如虹,足以杀人于无形。
鹤归一招对研习者心性要求极好,这等要求也只有高洁至上的九家才能想得出了,按理说,九家在医术,才学,武功方面都占据着不可小觑的地位,他们家先祖与青城倒从不往来,而其余百家则想着法子攀附青玉坛,这份操守,世间几人能做到?
他不如归属为道家。
道家虽称道家,可在沈青竹眼里,那不过是一群顽固不化的伪君子,除却斐贤三人,哪还有侠肝义胆的道长。
而面前的这位,能有此不凡气派的人,乃九泊岑是也。
“前辈。”沈青竹依旧如前。
“相沉。”九泊岑也和从前不差。
两人对看了几眼,沈青竹突然朝他行了个礼,道:“过了今日,前辈与我便是仇人,相沉愧疚难当,恳请前辈原谅。”
他眼含泪水,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沉重。
九泊岑道:“你我早该如此了,是你从前太过心软。”
再说晚矣,沈青竹收回泪水,控制惑生走向,尽量使攻击最大化,来个瓮中捉鳖,而三向则处处顺着他,反应甚佳。
九泊岑踏剑直奔九霄,他身轻如燕,飞驰在三向之间,周围黑气将他包围,他不惧三向,剑斩阵心。
随着一道耀眼赤光,阵法发出强烈的震动,沈青竹捂上耳朵,抬头看阵法。
九泊岑再使一剑,没料及一向周旋在他左右,扼住他气管处,试图阻断他的呼吸,而操纵一向的,是立于檐上的沈青竹。
“犹豫什么?”九泊岑微微发怒。
“动手!”
这一喝,令沈青竹浑身一抖,他手指微微颤动。
“我叫你动手!!”
沈青竹紧闭双眼,握紧了拳头,一向将九泊岑牢牢的捏在手心,宛如囚牢。
九泊岑嘴角泛出血色,他轻轻抹去,道:“青玉坛的掌门就该如此,以前像什么话....”
“九泊岑。”居寒恨的咬牙切齿。
就在他还存有一丝气息时,沈青竹松了手,他道:“我做不到。”
仅仅是这一句话,却应证了他之前的种种行为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
“前辈....你走吧。”沈青竹撤下了结界。
居寒与未闻便扛着九泊岑快速逃走,现在的他们占下风,在此时对付沈青竹无异于自找死路。
沈青竹狂扇自己巴掌,责怪自己为何下不去手,骂自己太心软,如果不是因为他,什么事情都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千沧雨是因为他,未闻也是因为他,令郎君更是因为他。
他好久没这么觉得自己是个无用的废物了。
可知他这一步,会影响到多少人,他自己心里清楚,却终究是选择了放手。
而千沧雨,则在仰视着他,沈青竹跳下房檐,满脸内疚。
“相沉。”千沧雨更是内疚,他一直在思考,从何时开始,就一直是沈青竹在护着他。
“对不起。”沈青竹是为刚刚自己的心软而抱歉。
千沧雨道:“我知晓。”
他更多的是在埋怨自己。
如果他能向从前那般,护着沈青竹,他根本就不会如此。
两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却都不说出来。
街上人烟稠密,车水马龙,好像永远停不下来,这江湖风雨,何时又能告一段落,好让人喘口气。
人居高处,担当的责任便越繁杂,担子越堆越多,便失去了自在。
可这些“倒霉事”,却能让沈青竹从中明白些什么,时少时多的,在教会他应对时局,好能在这乱世中有一处落脚之地,得以喘息片刻。
奈何他身心已处于江湖之中,也知,何为责任,何为仗义,修道之路,亦要心诚。
说起修道,沈青竹倒想问千沧雨一个极有意思的问题。
沈青竹道:“沧沧,假如你是个凡人,让你选择在百家中修道,你会选什么?”
千沧雨道:“青玉坛。”
沈青竹道:“青玉坛并不是修道首选,先不说烦琐的剑谱,光是巡山就够你受得了,为何要选青玉坛?”
千沧雨道:“双修。”
“就不怕了。”
沈青竹脸红如潮,小声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千沧雨抚摸袖口的纸条,眼中眸光愈亮,眉间似有山壑,不一会,千沧雨抬眉轻笑。
沈青竹道:“笑什么?”
千沧雨道:“笑我是个面首。”
“.......何出此言?”沈青竹面若冰霜。
千沧雨道:“你自有正宫。”
沈青竹立即反应过来,旧事重提呗。
于是道:“你也可以不做,没人逼你。”
“有何所谓?”
千沧雨扬手,花飞漫头,如梦似幻,光影照人,轻轻的吻在沈青竹额间,仿佛置身于桃源之间,云烟缥缈,如薄纱般柔软。
沈青竹笑道:“你怎么这么俗气啊....”
“不过.....我喜欢。”
千沧雨垂头,低喃道:“我也只能为你做这种事了。”
沈青竹道:“有何所谓?”
“沧雨,你护着我,保我不死,我比任何人都要记得清,那时的你,并没有因为我的固执而离开我。”他走近千沧雨,听千沧雨胸膛的跳动,将他身子紧紧抱住。
“我很感谢在我最颓废的时候,你还在我身边,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护着你,直到成婚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