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景,和鬼界很是相象。
他们在村庄里左看右看,惹的这里的村民不太高兴,他们是外来者,进这里是不合适的。
池柳望去,远处有一人家,炊烟飘过河畔,兰草依附着彼岸,墙头双燕齐飞,地面双鸭嬉闹,甚是好瞧。
心生好奇,他便走了过去。
屋外站着一位男子,垂着头发,两旁的碎发停留在眼角,有一部分用木枝挽起,他将新鲜的鱼放在太阳下面风干,闲暇无事后,他起身离开屋子。
池柳见到那男人时,与他对视良久。
男人从他身边走过,池柳突然失色大叫:“掌门!”
他难以控制情绪,奔向男人,弟子们看见他那一刻,皆是讶异了许久。
甫郎挡住男人的去路,道:“请跟我们回青玉坛,青玉坛不能没有您!”
那男人皱眉,道:“青玉坛是什么地方?我说小屁孩,你们从刚才开始就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当心我生了气。”
池柳道:“就算您化成灰,我们也认得,掌门,事到如今,你还要逃避吗?”
男人扬眉笑道:“你们掌门丢了就去找掌门,别跑我这胡乱认亲。”
池柳似乎有些愤慨,道:“您.....”
男人道:“行了行了,当是我人好,帮你们找找掌门。”
“来告诉我,他姓甚名谁啊?”
甫郎道:“沈相沉。”
男人道:“沈相沉?那恐怕我不识得。”
甫郎道:“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男人道:“鄙人沈青竹,听你们说,你们是从青玉坛来的?那倒有情可原,我前日子听东边大婶说,那里已经廖无人烟了,说是掌门得了失心疯,不见踪影。”
“既然你们讹上我了,那也没办法了,走吧,请你们吃顿饭。”
甫郎本要解释什么,池柳给他使眼色,甫郎便停住了,跟着沈相沉一同往街上走。
他们见沈青竹乐呵呵的跟邻里打招呼,有时还顺手摸走条鱼,跟姑娘搭搭讪。
内心便都开始怀疑。
摊铺上的大婶招呼道:“青竹来了,进来坐坐?”
沈青竹摆摆手,道:“不了,今日正巧有时,赶明儿我再来跟您好好叙叙话。”
那大婶笑着跟青竹说再见,弟子们看沈相沉一路都极其自然,如果这真的是沈相沉的村子,绝无可能。
沈青竹忽然回头,问道:“要吃什么?”
甫郎看着眼前这个与掌门一模一样的男子,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他烦躁道:“随便。”
青竹挑了个地,就把他们往里带,还是露天的那种,他见人数众多,叹了口气,道:“今日得破费啊。”
待东西端上来后,弟子们惊呆了:这是什么?喂狗吃的?
沈青竹夹在嘴里,见他们都不动筷,道:“吃啊。”
弟子们捂着鼻子,不忍下手,池柳夹起来瞧了瞧,张口吞下去。
他直呼难受,说要饮水,沈青竹望着周围,指着不远处的井。
池柳便趴在井边,他看着沈相沉,想了想,一个脚滑,差点栽下去。
抓住他的人正是沈青竹。
刚才的动作甫郎看的清楚,那样的身手,绝对是习武之人。
沈青竹将他拽上来后,脸色都变得不太对劲,他苍白无力的双手完全夹不住菜。
池柳道:“您在害怕什么吗?”
沈青竹摇头,笑了几声,只是面容抽搐,更像是笑不出来,他饮了口茶,才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吃完这顿饭,沈青竹心满意足的要回家去,实际上,吃饱了的只有他,弟子们一动没动。
沈青竹看弟子们不走,指着上空,道“天黑了,还不回家?”
弟子们还是留在那,都有些难为情,沈青竹耷拉着眼皮,只好带他们回了家,弟子们异常兴奋的在河边戏水。
沈青竹则坐在木墩上砍柴,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弟子们喊道:“别往水深的去!”
弟子们齐声道:“知道了!”
他便回屋生火,往里扔些杂物就一锅炖了,他看着炉火,不知觉睡着了。
“掌门!救我!”
“掌门!!!”
沈青竹惊醒,他急忙跑向门外,弟子们却依然在门外,光着脊梁互相泼水。
沈青竹道:“都给我回来!”
弟子们不知发生了什么,都穿好衣服上岸,沈青竹审视了每个人,道:“饭做好了,都进来吃。”
弟子们欢呼着,可,他们才知道,沈相沉做的饭还不如刚才的好吃,看着碗里的东西,甫郎道:“这不是黄花菜么?为何跟黄瓜一起煮?”
沈青竹托腮思考,道:“一家的没必要区分这么开吧。”
甫郎放下筷子,争辩道:“哪里是一家的了?黄花菜是花,黄瓜是果。”
沈相沉也不理亏,道:“都姓黄,能不是一家的吗?”
甫郎正还要说,池柳就吃到了让他更意想不到的东西,他指着池柳吐出来的东西,道:“这是何物?”
沈相沉道:“蒲公英。”
池柳趴在门外,想把之前吃的都吐出来。
甫郎道:“你为何又要放蒲公英?”
沈青竹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不觉得,把蒲公英和黄花菜放在一起,很搭吗?”
甫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恨恨的将碗扔在地上,沈青竹捡起,道:“你如此顽劣,当真是青玉坛的弟子吗?”
“那还有假。”甫郎气不打一处来。
沈青竹坏笑道:“哎呀,可惜了,找不到掌门的可怜弟子,只能在我这里寄宿,谁叫公子我人好,换作旁人,早就把你们这群小毛孩赶出去了。”
甫郎怒道:“你说谁小毛孩?”
沈青竹道:“说你。”
于是甫郎就提剑去追沈青竹,沈青竹跑的倒快,虽然池柳也告诫他不要被盲目的冲昏头脑,可眼下已经没救了,他站在林中,周围黑压压的。
他不禁胆寒,退到树后,林中几声狼叫,甫郎被吓得抱着树,他肩上忽然出现一只人手,并拍打了他一下。
“别别别别....别过来!!”甫郎立即抱着头蹲下,颤抖着身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青竹忘我大笑。
甫郎盯着他,这次是真的气上心头,他愤愤的道:“掌门就不会这样。”
沈青竹收敛笑声,道:“我又不是你们掌门。”
刚赶来的池柳就看到这尴尬场面,他想离开,甫郎却叫住他,与他一同离开,他侧身看着沈相沉。
甫郎道:“他不是掌门,走吧。”
池柳还想劝他,可甫郎坚决的很,道:“就是个和掌门长得相似的普通人罢了,掌门从来不会这么窝囊。”
沈青竹看向两人背影,摇头笑了笑,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屋子,躺在床榻上看画书,时不时哼两支曲子。
一女子在近处奋力呐喊道:“相亲父老快来看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待人群聚拢后,她掏出一只鸟,将那只鸟放在手心,给大伙看了看,不一会,那鸟竟从他手中飞走,惹的人群哄堂大笑。
那女子又羞又恼,站在台上无措的垂头。
在人群的高低不一的叫声中,那只鸟又飞了回来,嘴里衔着条虫子,那女子小声怪道:“就你贪吃。”
她将鸟收在袖底,给大家展示了一圈,当他脱下外衣后,那鸟竟不见了。
台下一阵欢呼,在这样的气氛下结束了此次尚算完美的表演。
台下的沈青竹怀里抱着蜜饯,见那女子蹦蹦跳跳的下来,道:“若不是我相助,看你怎么办。”
女子很高兴的扶着他,道:“好好好,算我欠你的,走,给你看样东西!”
沈青竹像个老人跟着她去了,其实没有什么兴趣。
那女子从身后拿出两人小人,沈青竹认出了自己,看着另一个,道:“这是谁?”
“沧雨哥哥呀!”那女子又从背后变出自己来。
沈青竹抿住嘴,只拿了自己的,对女子说道:“剩下的,便弃了吧。”
“为何?”女子有些失落。
沈青竹未答,而是言道:“我倦了,先走一步。”
他跨出门外,看外面的山色,走到桥边看花灯,他坐在桥上,将脖子上的锁从怀里拿出,一手扯下攥在手心。
之后便安然入睡了。
睁眼的第一瞬,他看向身旁,没有火光,便木无表情的从桥上离开。
而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燃着大片鬼火,足矣让睡着的沈相沉感受到温度。
从树后走出另一个男人,他收了火,悄悄的敛了足音。
沈青竹今日又在晒鱼干,要不就是晾晾去年发霉的柿饼,或者挎着篮子去采花。
弟子们则围坐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计划,谁知甫郎这次同意了他们的做法,几人便再次前往沈青竹的去处。
沈青竹躺在阳光底下睡觉,本应时光静好,几名黑衣人纷纷困住他,大抵是要劫持。
沈青竹向他们连连作辑道:“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
一黑衣人道:“你哪里有老和小?”
沈青竹的道:“我的老母鸡还等着我喂,它肚子里的蛋还没生,你叫我怎么能舍弃他们母子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