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推开门,路上堆积了不少树叶和灰尘,沈相沉看向那颗紫藤树,已经结不出花了,上面还有黑焦焦的手掌印。
应该是被谁人毁了。
如之并没有进去,而是将门关上,对刚来的笠鲤“嘘”道:“走。”
沈相沉抚摸着墙壁,泪光闪烁,这一瓦一木,都在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走近靠里的一间房,坐在塌上,抬眼时见墙上挂着的画像。
那是千沧雨的画像,是何时的....
沈青竹摘下,看了许久。
在他愣神时,画像里伸出只手,攀向他肩膀,沈相沉急忙扔了画像。
那人双手按着他肩膀,嘴边勾起笑意。
沈青竹睁着眼睛看他,道:“这种烂把戏,你也想唬我吗?”
他双腿直颤。
那人道:“可你不是中计了吗?”
沈青竹道:“你当真是,阴魂不散啊。”
那人道:“我说过,你死之前我绝不会死,我说过的话,我答应你的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做到。”
“之前是我的错,你厌我恨我,也是自然的。”
沈青竹道:“少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你当你是谁。”
“我告诉你,千沧雨,就算你再厉害又怎样?你是鬼界鬼王又怎样?”他戳着千沧雨胸口。
千沧雨道:“是啊....”
“还不都是你的。”
沈青竹气的说不了话,他扔下千沧雨,“啧”了声,挤开千沧雨。
他无意撞到了边角的柜子,从里面掉出几本书,沈青竹蹲下捡起,千沧雨却皱眉,从书里发现了一张夹着的残破家谱。
他打开后,看着被涂黑的地方。
沈青竹知道,那一定就是千居寒。
“其实....”沈青竹想说出来。
可他开不了口,不是真的开不了口,是被迫。
他说不出来千居寒是他哥这几个字。
只好抓住千沧雨的手,准备写下。
可还是意外的写不出来,神经像被切断了一样,他手指停在千沧雨掌心许久。
千沧雨脸颊一抹血红,他为了不让沈青竹看见特地的把家谱挡在脸上。
沈青竹放弃了,他终于知道那日在青玉坛,居寒给他喂的是什么了。
居寒为何不想让千沧雨知道?
他坐在地上跟千沧雨收拾东西。
千沧雨撇他,突然说道:“我家中曾有一家仆。”
“他告诉我,我名唤沧雨,我便记下了。”
“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心思,总感觉似曾相识,近日越发强烈。”
沈青竹道:“那是大人睡不好觉的缘故。”
“我娘......”千沧雨握着家谱。
“我娘说,他是爹从村口捡来的,可我瞧着不像,相沉.....”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青竹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
千沧雨道:“我想不通,他怎会背叛千家.....苦思不解。”
沈青竹想起一事,道:“你爹和你娘呢?”
千沧雨迷惘的道:“我不知。”
“路行到一半时,他们便不见了。”
沈青竹收拾好,沿着书柜寻找线索,千沧雨则盯着他,坐在床边。
他从袖中拿出条竹叶发带,走近沈青竹。
沈青竹别了下身子,并不想系上这发带。
“别动,动了就不好看了。”他将沈相沉的头发握在手心,将发带咬在口中,轻轻的给他系上,又调整了几遍。
千沧雨松手,道:“我还有一事不解。”
沈青竹道:“什么?”
“你即是我....”他及时住了口。
“那男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沈青竹笑道:“大人因此事困扰,不远万里的跑来质问在下,实是多心之举。”
“你这又是什么?”千沧雨瞅着他手上的伞。
“不知道,恐怕是....”沈相沉还没说什么,就见千沧雨脸色愈暗。
“公...公....”千沧雨硬是说不出“公子”二字。
沈青竹半带玩笑的道:“怎么不说?”
千沧雨侧身走去,道:“我得去鬼界了。”
沈青竹手中捧着那把伞,往桌上敲了敲,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伞是你的。”
千沧雨眼中似有火光,他回过头,诧道:“你,如何得知?”
沈青竹道:“这么明显,除了你这世上还有第二人不成?”
千沧雨闭口,一旦被沈青竹调戏,他就红着脸,像是沈青竹是那种不知羞耻的放荡郎儿。
沈青竹便顺着,在他背后道:“大人的性格真让在下感到扑朔迷离,捉摸不透,更让再下魂牵梦绕,不能自拔。”
千沧雨道:“你说的当真?”
沈青竹心里害怕,他只要说出这话,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他想割了自己的嘴。
那种话,亏的他能说出口。
最后就是无论他去哪,千沧雨都不要脸的跟在后面,问原因就是,那句“魂牵梦绕,不能自拔”。
祸从口出啊!!
沈青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往肚子里咽。
为了摆脱千沧雨,费了不少功夫,最终的结果就是,他把自己饶迷糊了。
☆、第九十回 面对
沈青竹在林中瞎转悠,偏偏不走寻常路,选择了条隐蔽小道。
他这么做还是有原因的。
躲千沧雨是先,不被人发现是二,可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四周环境寂静不说,竟无一鸟鸣声,着实奇怪....
他便顺着草势生长的地方走,一路上嗅到了不少的血腥味,时浓时淡,他怀着一腔孤勇,不顾前途困苦,躲到了角落。
为了不发出声音,他将整个头包住,庆幸自己今天身穿青衣,他洋洋自得的发出笑声。
林间似有草动,他探了探头。
隔不远,好像是有人在打斗,他摸向腰间,并没有剑,他也不唤,犹豫了许久。
他还是走了去,趴在枝丫后偷瞄战况。
几名男子正和一红衣人打斗,虽说那边是人多,但却不敌这红衣男子,那男子回头。
似乎是特意为了给沈青竹看,才拖这么久的。
他一剑就能杀了这些人。
沈青竹确信。
这红衣人,不是旁人。
他捂上头蹲下,将整个头埋在□□,不愿听也不愿看。
回想起什么的他头痛欲裂,仿佛下一秒他就要葬生此地,他坚持不下去,更起不了身。
算起来时间,清心已有三年没有出鞘了。
沈青竹也是知道,原来真的会有拔不了剑的那一刻,亏他以前还不信。
“相沉。”
沈青竹闻声抬头,他诧异的看着上面的男子。
那男子道:“清心像是跟我有缘,赖上我便不走了,我特地来寻你一趟,好物归原主。”
“大人.......”沈青竹不接剑。
他低声道:“随着我不行吗?”
男子也蹲在他面前,道:“可我是个无赖。”
“该怎么办?”
沈青竹脸猛然一红,不说话,只是接过了剑。
那男子拿起他的剑给沈青竹露相,上面赫然刻着“宝贝”二字,沈青竹点了点头,与那男子掀开草丛。
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男子。反倒是有一法阵。
沈青竹上前,却被那男子一手拽住,沈青竹面带疑惑,那男子道:“我来。”
他走入阵法,果然不同,和那男子想的一样,居寒就在这附近。
看来沈青竹的行踪,他已经打探到了。
那男子没将注意力放在阵法上,毕竟只是白费气力,想来这阵,只是居寒为了测试他实力而设下的。
既然居寒想,那男子便遂了他的愿。
他拔剑腾空,在空中划出一圈完美的弧线,下落时身姿异常潇洒,沈青竹愣愣的,他看见了那男子的伤。
不仅是手腕,连脖颈后都有,大小不一的抓痕。
沈青竹好奇是谁,竟能把他伤这么重。
阵法突然异变,化为团团黑雾,那男子非但不慌神,反是越来越沉着,他看向沈青竹,之后就消失在了黑雾中。
沈青竹不好参与,这可是两代鬼王之间的较量,他这个烂功夫,就少去丢人了。
可他手上毕竟有两大禁阵,只是他不愿用。
局势好像被扭转,那男子在黑雾中咳出几声,似乎是受了不小的伤,沈青竹看着自己手心。
他皱紧眉头,还是放下了。
刀剑乱舞之间,那男子脸颊竟被划伤,他撑着身子,道:“你还是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红衣男道:“下三滥又怎样?”
男子咳道:“我今日,没空跟你打。”
红衣男冷笑道:“打架还要分时间么?不是想打就打?”
“千沧雨,当年你如何待我,我可是记得很清楚。”
“衍墟台?”千沧确实记得,那天,是居寒毕生的耻辱,代表了他这一生,都会成为世人的笑柄,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那个废物。
千沧雨想了想,道:“你不是说,给我半年?”
居寒倒像是早就想起来了,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你好歹也是万鬼之王,怎么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求我?”
“千沧雨,我一直在等你心上人归来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