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艮道:“掌门从不守信,单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讨厌了。”
“可他却从没有一次逃避过,在青玉坛危难之时,他都会准时出现,我也是因此而决心追随他。”
弟子们互相看了看,对彼此点头。
一名弟子道:“除了他,我谁也不认。”
另一名道:“我也是。”
接着又有无数声“我也是”冒出来,所有人信念都一样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老掌门见他们如此坚决,不好再留,下了山去,他很清楚的知道,现在的青玉坛,和从前的青玉坛,完全不是一个样,是比不了的。
他回去,已是格格不入。
沈相沉的行为让他十分意外,他真的不是当年的废物了,而是一个正真的掌门。
他看的清楚,沈相沉明有机会可以置他于死地,却在关键时刻收回了阵法。
一老者道:“良笕,青玉坛的那小子....”
老掌门道:“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那老者从他怀中,偷偷掏出青玉坛的册子,在上面改了一笔,在禁箫令上划去一横。
道:“何必这么固执。”
老掌门将他抓到身边,大声道:“不这么做,青玉坛后继无人时,该怎么办?是你生还是我生?还是他生?”
其余老者都在想:你不也是后继无人。
那老者欣喜道:“那你刚刚,是在对那小子说气话?”
老掌门推开那老者,抱着臂道:“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老者道:“我知道,你刚刚根本没对他下死手,要不然,那小子可撑不住,你既然这么讨厌他,为什么又要将宫羽传给他?难道真如那小子所言,你是为了避开万玄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怪,那小子这么讨厌你,这么一说,我也讨厌你了,大概是你当时太年轻,只想着为自己考虑。”
“我告诉你,这件事既然是你的错,你就该去给伶舟道歉,咋们一码归一码......”
老者们堵上了耳朵,只有老掌门,他想的和其他人不同。
他的确是让沈相沉当了那个替罪羊。
他抢过册子,在最后一行写道:废除一百零七代掌门古良笕。
接着就让剑带走了册子,和老者们下山,去往了不知名的地方。
闹了一通,谁都累了,得好好休息休息才行。
☆、第七十八回 不记
“不行不行,不能种这,太显眼!”甫郎和池柳争抢位置。
池柳拗不过他,憋着气道:“这分明是最佳位置,你没事找事。”
甫郎推了他一把,道:“你才没事找事!”
池柳转身就走,气的坐在石板上赌气。
甫郎道:“小气鬼。”
“切,还不理人了。”
他将竹子扔给池柳,拍拍屁股走人,道:“爱种哪种哪。”
池柳将竹子种在一旁,追上了他,道:“到底是谁小气?”
甫郎一口咬定是池柳,让人没有解释的余地。
两人走在绝尘峰的小径上,都不太想回去。
“掌门他....”池柳看向甫郎。
“应该已经离山了。”
甫郎表情淡定,道:“我知道。”
“他早就打算好了。”
两人听见近处有水声,便去看了看。
在那里,一帮青玉老弟子在互相说笑,甫郎知道来的不是时候,正要走,一位弟子道:“公子留步。”
甫郎和池柳停下,向他们行礼,面带歉意的道:“打搅了。”
青玉老弟子认出他们二人,道:“不必,两位公子不是上次....”
“我们是来.........来......”甫郎捏了捏池柳的大腿。
不想池柳“嗷嗷”两声,跳了起来,青玉老弟子们看着他们,挠了挠头。
甫郎低声道:“你干嘛?”
池柳被他捏的眼泪都出来了,道:“疼死了,你就不能下手轻点?”
青玉老弟子们尬笑几声,与他们坐在溪边泡脚。
甫郎鞋子脱下来时,池柳等人都感觉到了痛苦。
他捂着鼻子,道:“你几年没洗脚了?”
甫郎凑近他,道:“你管。”
池柳道:“你还是洗洗为好,不然山下的人早日得被毒死。”
甫郎把他头往水底下按,池柳顽固抵抗,沾湿了鬓角,他打开甫郎的手。
甫郎认真问道:“我的洗脚水好喝吗?”
池柳感觉整个人都受到了侮辱,又被他气到了。
一青玉弟子道:“想当年沈相沉....”
另外一个青玉弟子则狂笑道:“你别提了,他那时傻头傻脑的,懂什么。”
甫郎来了兴趣,道:“我也想听。”
青玉弟子道:“你确定要听?”
好吧,甫郎后悔了,因为他笑的快岔气了。
听说沈相沉在还是个弟子的时候去打水,结果打着打着,见井水没上来,反倒是自己一屁股栽了下去,差点淹死。
学剑谱时睡着,口水流了一桌,后来才知道,青玉弟子们盯了他一堂课,目睹了他睡着的全过程。
而一旁的池柳,则头一点一点的,快要睡着了,每次只要靠在他肩膀上,甫郎就嫌弃的往旁边挪一挪,盯着池柳。
知道掌门的这么多事,甫郎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山。
“池柳!池柳起来了!”
池柳硬是不起,甫郎无奈的起身,池柳却拽住他小腿。
将他拖入溪中,水花溅起,弄了池柳一身,这番他是清醒了,寻问现在几时,可却见不到甫郎的人。
甫郎从他后面爬起,湿漉漉的,道:“装睡?你小子可以。”
他抓起池柳,一拳就要下去。
那一拳却按在了池柳的后脑勺上,甫郎用力一推,池柳也落入溪中,他坐在水里,盯着岸上的甫郎。
“在下就不奉陪了,柳公子慢慢玩。”甫郎嘴上这么说,脚却提溜的快,一时半会就见不到人了。
池柳爬了起来,突然感到一阵压迫,他向上望去。
令郎君看着他,眉峰高高挑起,看起来像是奇怪池柳为何出现于绝尘峰。
“令峰主。”池柳行礼。
令郎君第一句就问:“谁让你来的?”
令郎君的感觉给池柳像是:生怕是沈相沉让他们来似的。
池柳道:“我自己来的。”
令郎君不说话,往前走去,道:“后山晚上危险,还是少走为妙。”
池柳道了声:“多谢。”
见令郎君远去,他才放松了下来,可回青玉坛的路,他貌似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好去麻烦青玉老弟子。
青玉老弟子倒也不是不乐意,就是有点难为情,曾经那样对待过沈相沉,再回青玉坛总会不好意思。
但看在池柳还算是个得体后辈的份上,他们只得放下面子,带池柳回青玉坛。
青玉弟子们站在大殿前唉声叹气,大殿命运真是多舛,上次是诗人,这次是掌门沈相沉。
“那是....”一位弟子指着天空。
莫非是老掌门又回来了?
见有一帮人正在接近青玉坛,弟子们挡在大殿前面,有着随时准备迎敌的架势。
等到那帮人落地时,弟子们才放下了剑。
一小弟子道:“柳师兄?”
“池柳?”仇艮盯着他后面的队伍。
池柳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行礼。”
“是。”弟子们做了个辑。
见青玉老弟子们要走,池柳挡下众人,道:“何不留下吃个便饭?”
其中的青玉老弟子道:“公子方才并非摸不着路,你这又是何必呢?”
池柳道:“既然是掌门的师兄弟,也就是我们的前辈,不管你们曾经做了什么,同门之仪是要尽到的。”
刚才的青玉弟子道:“他恨我们也好....”
“总比现在.....太窝囊了!”
池柳今天想把一直咽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他早就想说了。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青玉坛万千弟子中,就没有一人怜惜过他吗?”
刚才弟子摇摇头,道:“不曾有过。”
池柳替他掌门感到委屈,道:“那旁人呢?”
那弟子很确信的道:“有。”
“谁?”
“鬼界鬼王,千沧雨。”
要问为什么知道,这位弟子可是亲眼见过,当年除邪时他提醒沈相沉的同时,见到千沧雨是自己撞在沈相沉剑上,他不敢相信,也无从说起。
如今传出来沈相沉和鬼王的消息,他才敢确定。
池柳一愣,他回想起千沧雨打破结界出现在青玉坛的场景,那时千沧雨眼里只有沈相沉。
沈相沉却并不热情,反而是在极力逃避。
不知下山的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
仇艮道:“掌门既是要去鬼界寻他,也就等同是嫁了他。”
池柳道:“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甫郎从竹林中走出,道:“恐怕他叫老掌门来只是为了唬一唬他,软的谈不妥,那只有硬来了,你认为,以掌门的性格,像是记仇的人吗?他早就打算好了,就算他现在不走,早晚有一天也会离开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他深知青玉坛容不下千沧雨,所以便奔了鬼界而去,但我相信,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