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沉直接进入重点,不带拖沓,道:“萧泽呢,他对你做了什么?”
苏歧道:“此法虽好,却仍有不足,萧泽他,将魂魄一分为二,一半在我的体内,一半在他自己那里。”
为了阻止苏歧,竟可以做到这份上,萧泽果然是真正传承三净之志的人。
“每月十七,他的魂魄都会回到自己的体内,而那时,我则会因为魂魄抽离的痛感而回归本来模样。”
“怪不得。”萧施看着外面行走的人。
“他们都是傀儡吧。”
沈相沉觉得苏歧也不坏,只是一步错,步步错,只要撒了谎,那往后的日子,他都必须极力的去圆这个谎,已经无法改变了。
苏殷卿的出现,也是个错。
他本该跟自己的父母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却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事被牵扯进来。
沈相沉也不得不感慨,苏歧是个聪明人,听那男人说,苏殷卿父母被杀,带到苏府时只有五岁,他更是莫名其妙的就被戴上了个苏家公子的名号,后来苏歧就以历练为名,将苏殷卿赶了出去,向来府内都是以长子接手,苏殷卿不在,他就可以继续维持他的权利,他的地位。
傀儡?
沈相沉想起刚才被揪出的棉花,决不可能是棉花,如果是的话,他早该发现了,好歹也是青玉坛出身的人,这点雕虫小技。
萧施或许的确聪慧,可沈相沉更为细心。
从刚才开始萧施就没有再对苏歧抱有敌意,如果说是心境相同也不为过,可苏歧乃是大奸大恶之徒,三净派一向主持道义,除非是萧施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第六十七回 知返
他恰好注意到了,刚才进来招呼他们的几位女子,乃至整个楼中戏耍的孩童,都在做着同一件事,他们的行动仿佛早就已经被规划好,木然而有秩序。
除了刚才苏歧派出的一队,想来应是他的人,那这些人其中定有知道三净和伶舟之事的人存在。
沈相沉一下就想到了之前拿他画卷的人,苏歧如此信任他,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人对若是苏歧忠心耿耿,沈相沉只能放弃,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萧施更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老伯和他妻子,或许只是两个凡人,沈相沉看见了,他们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
是有感情的。
相比较萧泽,其实,萧施才更为无情吧..
“不管今后的路如何,那都是需要我独自面对的,靠谁也不行,这我很清楚。”手握银针的少年竟有了几分悲伤。
“怎么这么说。”苏歧摸着肚子“这里不还有他么。”
“我出去走走。”沈相沉走出门外,趴在栏杆上,搜寻队恰好在此时回来了,他们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见是沈相沉,便齐拥了上去。
沈相沉拔腿跑开,翻身到了下面一层,他躲在了拐角,待搜寻队来后,他随手拐了个人进屋。
管他拐的是谁,保命要紧。
那人刚反应过来就看左肩上有把剑,哧溜一退,沈相沉蹲下来,将剑峰挑在那人下颚,道:“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那人被吓的不敢动,只知道点头。
“这楼,到底有多少活人?”他之所以这么问,一是怀疑,而是刺探。
那人颤颤巍巍,道:“除了.....家主和我....别无他人。”
搜寻队也是造假啊。
那么这个人,大概就是拿他画卷的小人了,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
他的画也是能看的?
沈相沉放下剑,伸出只手。
那人看不明白,伸了下脖子观察沈相沉手相。
“给我啊!”沈相沉一个白眼。
“什,什么?”
“画!”
那人抖了一下,道:“在在在家主那...”
“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沈相沉瞪着那人,忽然起身。
他抚摸了一圈脖子,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道:“伶舟和三净是怎么回事?说。”
那人“啊?”的表示不解,光是把他拐来的这些时间,沈相沉就变了三张脸,他真的害怕,下一秒就死了。
“说!!”
那人被他吓到魂不守舍,躲到墙角,道:“伶舟一族和三净派是几百年年前就结了仇,两方势势势同水火,各不相让。”
沈相沉道:“三净派当真是完美无缺的明净之派吗?”
那人道:“并非,三净派早些年因箫与伶舟结仇,说来也有一段故事了,谁都知道他家的权杖了得,弊端更是令天下修道之士畏惧,说残忍都不为过,他家倒好,不认账,把锅甩给伶舟。”
沈相沉嘴角扬了扬,道:“你是三净人,对吗?”
那人同样的,不再畏惧沈相沉,道:“好眼力。”
至于沈相沉怎么认出的其实很简单,眼熟。
当年对付居寒时他留意了下三净人,发现他们的两鬓被剃的很干净,这是一大特点,其二就是,沈相沉还未听过谁说过三净权杖的弊端。
他与那人对看了几眼,发现那人的不同之处,眼中有光,且是有情,萧泽和萧施都是一样,心中有恨,即是无情。
“那权杖,是能害人性命的邪物吗?”
“这倒不至于。”
那人道:“就是比伶舟之箫更可怕罢了,两者皆是邪物,权杖能牵制人的魂魄,而伶舟牵制的只是单方面意识,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如你所见,这楼中全是活人。”
刚才萧施明明知道那两人是活人,是他将那两人变成棉花,蒙蔽了沈相沉的双眼。
萧施,三净派的人。
自然不会允许三净派有污点出现,更不会让沈相沉抓住漏洞,在他心中,三净派是完美的,是不允许染指的。
这哪是单纯的保护,沈相沉不禁感到寒瑟。
眼下,权杖就在这楼里,他很确定。
沈相沉道:“你既然知道苏歧的目的,为何要帮他?”
“没办法,习惯了。”
那人回忆起三净解散之日,他饿的发慌,着急了就蹲在路边吃草,希望有人来帮一帮他,等了几日也不见人,最终昏睡在了桥下,醒来时,面前出现了个清秀的脸庞,他当即下跪。
发誓要一辈子守在苏歧身边,那时苏歧并未当真,只是浅浅的笑,他便就一直跟在了苏歧身边。
帮他做尽坏事,瞒天过海。
沈相沉道:“习惯?没那么简单吧。”
那人推开门,道:“权杖在他房里,你想要就去拿,别怪我没提醒你,它可是会勾人魂魄的利器。”
受到提醒的沈相沉多少有点畏惧,萧施和苏歧,现在该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搞不好萧施会和苏歧联手。
沈相沉尽量不被他们发现,到了千沧雨身旁,他不太放心,就在千沧雨身旁设下了结界,抓起躺在地上的“苏殷卿”就跳。
“你爹住在哪?”
“苏殷卿”道了声“最南边的第二个房间”,沈相沉哪里知道,他东南西北完全不分,推了把“苏殷卿”,让他带路。
沈相沉悄咪咪的进去,在里面翻找着权杖。
“放在哪了?这苏歧,还挺精。”他把头钻到床底,都没找着。
照理,应该不会的啊………
沈相沉正思考着权杖的位置,“苏殷卿”拉住他,踢进了床底,沈相沉捂着屁股叫痛,突然就不出声了。
走进来的是苏歧与萧施,苏歧手上拿着权杖,撇向苏殷卿。
“谁让你出来的?”
“苏殷卿”道:“反正只是个空壳,我出不出来又有什么关系。 ”
说的沈相沉也奇怪,这屋里,唯一的活人就他们三个,既然如此,为何要把“苏殷卿”关起来呢?
大概是怕泄露出去吧。
说起来,刚进“苏殷卿”房里时,沈相沉就有所察觉,和苏歧房里的感觉一样,是禁阵,布下此阵的人,应是萧泽。
他或许早就知道三净权杖一事,那为什么要留下苏歧这个祸害。
“不要命的话就尽管出来。”苏歧撞开他,将权杖放在一旁。
“苏殷卿”不言不语的,踏出几步,苏歧敲了敲桌子,道:“吃了吗?”
“惺惺作态。”
“苏殷卿”的态度着实恶劣,他师弟没准就是被“苏殷卿”带成这样的。
萧施抱着臂靠在桌角“啧”了几声,道:“怎么不告诉他?”
苏歧道:“无所谓,做都做了。”
萧施道:“下次你还是提醒他为好,三净权杖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歧道:“锁起来就好了,省的乱跑,给我添乱。”
沈相沉挪到墙边,伸出手够那权杖,萧施突的一下后退,沈相沉急忙缩回手,心想刚才好险。
他一面又担心:萧施会不会已经被苏歧蛊惑,失去理智了。
本应该等他出手,把权杖偷走,可已经轮不到他了。
苏歧皱了皱眉,伸手去端饭,没等摸到,就倒了下去,只见他趴在地上,挣扎着抓紧桌角,脸上红光点点,和之前“苏殷卿”的表现一样。
这是......预兆吗?
苏歧歪头瞧见床底的沈相沉,两眼发光,吓的晕了过去。
萧施并不扶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沈相沉这才感到,萧施有多可怕,是他无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