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婪山山脚时,沈相沉正思考去路,安自应该还没走,往那边行去说不定可以碰到。
可沈相沉不能去。
他走向了来时鱼馆的路,那老板的行为让他感到匪夷所思,沈相沉打算再去问问。
他看见了上面的木条,死死的封着门,心生好奇,踢倒了木门。
里面依旧整洁,却没了老板,沈相沉落座,在四周看了看,他瞟见墙上挂着的画,穿着的是九家标准的仙鹤袍,黑白分明。
最上面的是一人姓命,名唤:九愧。
沈相沉带上了画卷行去,不管这幅画上面的人是谁,只要是跟泊岑有关系的,他都不会疏漏,每一个线索都至关重要。
“前辈。”
沈相沉愣了许久,他回头看去。
只是几个孩子在玩闹。
他平生,除了千沧雨,从未被人信过,而那两个孩子却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他,可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只有这样,两方才都能安好。
他更由衷的高兴,安自当上了少主,从今以后,所有都需要他自己面对,沈相沉信任他,这孩子从来就不会服输。
方今,沈相沉倒想去兰城看看,上次一遇那说书人,还没好好感谢他。
腰间的牌子,沈相沉在卷中看过,那是保护他娘一队中的腰牌,之所以对当年的事如此清楚,是因为那人亲身经历过,卷中记录,当年护卫队只剩一人,拼死用最后一气将他们送到了安全地带。
之后便被扔到了山下,是死是活不知。
那人,的确是兰城的英雄,怎么就去做了说书人。
沈相沉脑子一懵,他貌似回想起了点....莫名其妙的事情。
记得他娘说过,在君中有一位士兵追求于她,难不成就是...
沈相沉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去见他爹的情敌?还是算了。
沈相沉无颜面对那人。
萧施见他自顾自的在说些什么,推了推他。
“你那是什么玩意?”萧施拿下他的锁。
千沧雨正想动,腿脚忽的一软,沈相沉及时的扶住了他,接着从萧施手上夺回了锁。
沈相沉清楚的知道,他满不了千沧雨多久,千沧雨自己感觉的到,他的身子,就算是受重伤也不会这么虚弱。
千沧雨抬头看着沈相沉,道:“真的,会好吗?”
沈相沉则以为他是渴望力量,于是劝道:“沧沧,别一昧的追求力量,那没用的,等时间一过,自然会恢复。”
“我不是,我只是想。”千沧雨抓住沈相沉的手“护你而已。”
沈相沉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愧疚的看着千沧雨,道:“真活该。”
千沧雨再次低下了头,道:“你若是嫌我....”
沈相沉蹲下他脸下,道:“你是傻子吗?没人要你保护我。”
“可我说过。”
“你总是这样。”沈相沉与他五指相扣。
“既然这样的话,那只有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了,谁叫你说要保护我一辈子。”
萧施本想看好戏,这么一来,他只有沉默着,看着沈相沉和千沧雨一路上对视。
许久,几人途逢一处溪水之地,很是美观,沈相沉翻开枝叶,见路边石头上刻着三个字:韶齐镇。
苏殷卿的故乡?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牛粪味,沈相沉下意识的捂上鼻子,他找到了目标,奔他而去,万分热情的道:“韶齐苏府您可识得?”
那老伯对于外来者,有几分戒备,却还是告诉了他们,指了指远处那一处最高,最庞大的阁楼。
.......
这不是一个镇该有的规模吧...
怪不得苏殷卿这么娇气,原来是住在这样的家里。
沈相沉小心的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几位姑娘。
他们一见沈相沉,青衣在身,又看白发男子眉宇轩昂,再观云鹤少年,齐声呼道:“请进。”
沈相沉被他们的阵势搞得有点不好意思,阁楼上的姑娘都探头向下望,沈相沉觉得自己不是身处在普通人家里,而更像是...不可描述的地方。
千沧雨这时抓住了他的手,沈相沉脸颊泛红,随之而笑。
高楼之上,几人看到了一位男子,模样颇具清秀,风采动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儒雅随和的气质,倒真是位仙男。
他见沈相沉一行人,并不抱有敌意,而是轻轻笑道:“诸位这是?”
沈相沉不拖沓,直接道:“您可认识,苏殷卿?”
那男人想了想,道:“您是说犬子?”
沈相沉张大了嘴巴,这年轻男子,是,是苏殷卿他爹?难不成他爹年少时喜欢浪迹江湖,留下了祸根。
与沈相沉猜想的不错。
可不是这男人的祸根。
这男人翻过书页,轻飘飘说道:“他是我捡来的。”
沈相沉扒着桌子问道:“这么说,殷卿他,是弃婴?”
那男人点了点头,道:“我发现殷卿的时候,他已被冻的僵硬,好不容易才救了回来,这孩子,如今又跑出去,说是要出去一闯天地。”
“不知现在如何了。”
难怪苏殷卿是这性子。
正因为是弃婴,正因为是捡来的。
他更不能比任何人差。
那男人看着沈相沉的表情,觉得有些怪异,道:“您,见过他吗?”
沈相沉摇头,道:“只是好奇罢了。”
他提剑下楼,忽然听见上面的声音,便停了下来,躲在拐角仔细听。
一名下人好像打开了什么,道:“据我所知,身着青衣的那位正是您一直在找的沈相沉,他可是苏殷卿的师兄。”
“不必多说,趁他们还没走远,尽早灭掉,还有。”他靠近了那下人。
低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相沉一抖,带着萧施和千沧雨快速躲入靠近的房中。
他屏气敛息,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人数至多,现在出去对千沧雨十分不利,再加上这楼中都是凡人。
萧施似乎撞到了什么,沈相沉急忙拉住他,生怕发出声音引来那些人。
千沧雨却走向了房内,他抚摸墙壁,道:“外面有人。”
沈相沉过去盯着,也没瞧见到底是什么,千沧雨轻轻一推,原来这根本不是堵墙,而是帘子。
坐在外面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楞楞的,仿佛没了神智,沈相沉坐过去,见他很是奇怪,道:“您在等谁吗?”
本以为不会答他,中年男子却道:“苏殷卿。”
沈相沉道:“前辈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中年男人盯着沈相沉,目光诚恳的道:“苏殷卿就是我。”
沈相沉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后来才发现不像,这中年男人很认真。
“苏殷卿是我师弟,我再清楚不过了,您说您是苏殷卿,有什么证据吗?”
“无需证据。”中年男人闭上眼,将手伸给沈相沉。
沈相沉懂了他的意思,指尖两点青光,探了探那中年男人的脉搏,的确是苏府的血脉。
而苏殷卿身上,没有这种气息。
沈相沉放下手,面色凝重,道:“您是想杀了我师弟吗?”
“不。”中年男人望向后方“我想杀了我爹。”
☆、第六十六回 斗智
说真的,要不是沈相沉提前知道他爹的身份,恐怕会把眼前这个“苏殷卿”当成那人的爹。
萧施双眼仿佛早已洞察一切,他道:“要杀早杀了,何必在此闲坐。”
那男人看了眼身后的墙,道:“我出不去,若不是你们动了机关,我可能再也见不到除我爹之外的其他人了。”
机关?沈相沉和萧施对视,应该说的就是萧施刚才不小心碰到的东西。
沈相沉还想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
那男人动了动耳朵,忽然将沈相沉他们推了下去,整理好衣着,荡着腿看风景,和刚见时一样。
帘子被一人推开,幕后走出来的正是那男人的爹,他看着男人,威严的道:“这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吗?”
男人知道他怀疑自己,却并不慌张,而是平和的道:“你搜便可。”
他爹只是看了看四周,便转身拉开帘子,他回头,提醒道:“饭菜我晚点给你送过来,记得吃。”
男人点了点头,待他爹走后,男人向下看去,千沧雨两手抓在窗子上,旁边还趴着两个人。
“上来吧。”他伸出手。
萧施却比了个“嘘”的手势,男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台边思索去路,沈相沉见他麻烦,把剑扔给了他。
那男人外表极其笨拙,身子也不稳重,好几次都把清心踩的四下晃动,沈相沉接过清心时,看它好像很不高兴,便道:“暂时不改名了吧。”
清心立马精神抖擞。
沈相沉摇头笑了笑,现在是四个趴在窗外,偷听别人说话。
萧施目光不知落在哪里,停了半晌,他抽出沈相沉的箫仔细查看。
沈相沉见他好像发现了什么,道:“怎么了?”
萧施用很怪异的表情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沈相沉想了一下,道:“捡来的。”
“你这箫,和我见过的所有箫都不太一样,你看。”萧施指着箫管中间。
如此,沈相沉也清楚了,他道:“这箫,怎么会没有声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