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月是天上月?
还是手中月?
天上那月可是真的月?
眼中月又是哪方月?
江酒看的入迷,脑海中时而醍醐灌顶时而迷茫不解,待他完全清醒,东方晨光微熹。
“可记得了?”故倾问。
“好像……没有。”
江酒试着去回想,汗颜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一招一式。
故倾把刀递给他,道:“去练习一遍吧。”
江酒只好硬着头皮上,摆好起手式,刀上星辰再起,他看着,无端觉得熟悉。他闭眼沉下心,脑海中的星辰依然在缓缓转动,再睁眼时那轮明月依然还挂在天上,故倾手里握着那把刀正在给他做演示。
怎么……回事?时间倒流?两把刀?
这里也不是那片海,小了好多,是……湖?
江酒敲敲自己脑壳,手中不自觉就跟着动了起来。
缠、裹、劈、砍、撩、挂、扎、抹……明明是第一次出招,却仿佛一颗生锈后被上了油的齿轮,转动的越发顺畅。
最后一个收招,江酒与故倾同时停下动作。
“哎?”
眼前的故倾逐渐透明,江酒“睁眼”看着,在那声呼唤中再次睁开了眼。
“我,我怎么了?”
江酒愣愣地摸摸自己的眼睛,刚才,好像睁了两次眼?
“是内视,你方才应当是进入了自己的心境。”
“哎?呃,这是有什么玄机吗?我怎么突然就进入心境了?”
“意随心动,心随意动。心境代表着最真实的自己。”故倾道。
江酒摸摸下巴,心道我最想的就是看清自己到底是谁,难道我最近想太多想魔怔了才误打误撞进了心境?
“有什么坏处吗?”江酒问。
故倾摇头,道:“你身上仍留有魔气,时时审视心境可防止魔性增长。再者于心境内修炼事半功倍,待你小有所成,便可以此刀劈开一条通道去找我。”
江酒心思立刻活络起来,问:“那我能不能用他劈开去别的空间的路?”
要是能的话他岂不是能分分钟回地球啦!?
“暂时不行。”故倾打碎了江酒的幻想,道:“只有飞升后才能彻底踏破虚空去往他方世界,这刀内有我留存的灵力,所以才可以帮助你找到我。江酒,刀为辅,自身修为才能决定一切。”
江酒死心了,把刀收回了环戒,眼看天色越来越亮,故倾便要回彼方世界。
江酒叫住了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故倾问。
江酒心道老子想告白,但是又担心万一你不喜欢我反而给你徒增烦恼打扰你闭关,还担心自己和那黑蛇不是同一个人,老子不想成为别人绝美爱情里的第三者!
思来想去,他试探的问道:“你,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你看的上的,你想不想来一段甜甜的恋爱?”
“不。”
故倾说的果决,江酒心碎的彻底。
“不是,为啥啊?那,你就没想过去喜欢谁吗?粉红色的甜蜜它就不能让你荡漾着幻想一下吗?!”
故倾目光沉沉,盯着江酒看了好久。
就在江酒被看的脸发烫心发虚腿发软的时候,故倾忽然转过身去,道:“江酒,我注定是要殉道的,何必多想。”
他眼中幽蓝光芒如同被冰封的海面,可惜没人看到。
清晨的海风突然吹过来,冷的江酒打了个哆嗦。
原来冬天还没过去。
“故倾就像姜,平日里瞧着温和无害,但他真正用那双眼睛盯着你,露出一点真实的时候,就好像姜揭开了一点皮,透出逼人的辛辣来。”
江酒坐在礁石上,一脸的感悟人生。
沈先生坐他旁边被迫听他感悟人生,一脸沧桑做抽烟状,道:“好比喻,哪学来的?”
江酒挠挠头,垂头丧气道:“不记得了,好像是以前看的小说的评论吧。”
“所以?你告白被拒绝了就搁这鹦鹉学舌冒充忧郁文艺青年?”沈先生一副“我儿智障”的表情。
“唉,你不懂,我只是在感叹,我本以为故倾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就算拒绝我肯定也是委婉的,谁知道人家突然……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强硬,连试探都拒绝的干脆。”江酒落寞道。
沈先生简直没眼看,道:“我的确不懂,毕竟故大仙尊在我这儿可没温柔这一说。”
江酒回他一个怜悯的目光,道:“大概你眼瞎,发现不了故倾的好。”
沈先生:呵呵,这天没法儿聊了(╯‵□')╯︵┴─┴
他们身后,枇修和英招走了过来。
“一切准备妥当,师伯已经开始闭关了,我们要出发了。”英招道。
沈先生看了一眼枇修又移开视线,道:“我先陪江酒去一趟妖界,之后再去找你们汇合。”
说完便拉着江酒蹦开了。
“哎哎哎不是,你咋突然这么着急了?咋滴你欠债了啊?”江酒被他拉的踉跄,忍不住问道。
沈先生回头看了眼距离,确定不会被听到后叹了口气,说:“枇修他这是给我玩欲擒故纵呢,你还不知道吧,说来话长……”
“那你就不要说了。”江酒果断道。
然后江酒慢悠悠的补了下半句:“我托英招给我带了点东西,你等我拿回来再说。”
沈先生:“……哼,快去快回。”
江酒托英招给他带的不是别的,是很多团毛线,他说过要给故倾织秋裤的,男子汉说话算数,绝不能因失恋就否定故倾的好!
江酒把东西都放进环戒里,想想沈先生刚才的话,不由得多看了枇修几眼。
枇修回看,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又一副为难的样子。
江酒看他变脸,满头问号。
“江酒。”枇修语重心长道:“我知道是沈先生让你来观察我的反应。”
江酒:“啊?我只是来拿毛线的。”
枇修:“不用狡辩,我知道这只是借口。”
江酒:“我真的只是……”
枇修:“唉,沈先生这是在对我欲擒故纵,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酒:“……来拿毛线……”
枇修:“他一片真情我不好强硬拒绝,麻烦你帮我转告沈先生,我曾辜负过一位佳人,心中一直有愧,所以不能回应他,请他不要再痴情了。”
江酒:“……毛线……”
枇修一脸诚恳与不忍,江酒顶着满头问号回到沈先生身边。
“唉,枇修一定趁机让你给我带话了对吧。”沈先生唉声叹气。
完全不明白这俩在搞什么幺蛾子的江酒迟疑道:“对,他让我和你讲,请你不要对他欲擒故纵,他不会回应你的……啥意思?你想泡他?”
沈先生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怜悯道:“老乡啊,你上辈子也没谈过恋爱吧。”
江酒啐他一口,怒道:“咋滴啊!说这膈应人的嘎哈!老子招你了咋滴?!”
“你没谈过恋爱,所以才不懂恋爱中的心理战,枇修这是先颠倒黑白说是我对他欲擒故纵来抢占先机,然后借口自己曾有心上人来表明自己对我没意思,看似撇清了暧昧,实则是要借机靠近我,趁我不防备时来攻略我!”
沈先生言之凿凿,手中摇扇唰的一展,正面书孙子兵法,反面写三十六计。
江酒沉思:“不知为何我想起了一句话。”
沈先生:“啥?”
“玩战术的心都脏。”
“谁说的?”
“不记得了。”
“那就是鲁迅说的。”
“嗯,有道理。”
江酒搓了把脸,道:“总之,你的意思是枇修对你有意思……我咋不信呢,人家可是山长,他能图你啥?”
这话沈先生听着可就不乐意了,道:“老子浑身上下哪不能图啊,你看我,腰细腿长皮肤白,聪明机智又多金,幽默风趣会疼人,你知道有多少包括且不限于人类的生灵对我求爱吗!”
江酒若有所思道:“比如……如花?”
沈先生:“……算了我们换个话题。”
江酒和沈先生一路越过大裂缝进入妖界,不过离开几个月,江酒在云端看着自己曾待过的山头,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以前一心修炼成龙,所以从来谨慎,不去招惹是非,想想这还是第一次飞到空中俯瞰这座山。”
远远望去,这座山和周围的山头相比并不算太大,可江酒走出这里却用了八百年。
“现在想想,刚入人界时我自认龙傲天,真是轻狂。我早该认清的,若我真是天道之子,何至于蹉跎岁月呢……”
江酒自言自语,一手取下右耳的耳钉,那里镶嵌的是他的金手指,可惜曾经光滑的珠子如今布满裂纹,还缺了一小块,只有那温暖的红色一如既往,江酒二字仍清晰可辨。
沈先生拍拍他,道:“总比我好一些,我用了五万年才认识到自己并非天选之人。”
江酒笑笑,说:“我不是伤春悲秋,只是有些感叹,好吧还有些失落。但我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如今不过重新认识了自己。嗐,加油吧,我上辈子能考上一所还不错的大学,这辈子能帮上故倾一点忙,人生还是有希望的呀!老沈!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