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
故倾凝望手中的思朝暮,心绪起伏。
故人当年声声泣血,决然坠崖,他只当故人恨他,再不愿相见,没想到……
故倾当年只道那条小蛇不通世事,如今看来,迟钝的是自己,只是当年是没想到,现在……是不能想。
“造化弄人。”故倾苦笑一声。
他起身要走,眼前景象忽的一黑,他连忙扶住石壁才站稳,抹去唇边血迹又咽下一口腥甜,闭了闭眼后才平稳的离开。
“故倾?你怎么来了?”
玄晖赤着膀子,满脸不耐烦的开门,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故倾。他刚才听到敲门声却没听到到有妖传报,心里还想着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间擅闯妖王宫殿来挑战他,没想到一开门是脸色白的跟鬼一样的故倾故大仙尊。
“怎么。”玄晖一脸肃然:“这个世界要毁灭了?!”
他侧身让开让故倾进来,故倾刚踏进一只脚,扑鼻而来的檀腥味以及目之所及的凌乱直指某些不可言说的糟糕。
故倾握拳掩唇咳了两声,默默收回了那只脚,道:“想请你帮我隐瞒一件事……”
一颗脑袋从玄晖肩膀后露出来,玄晖皱眉挡着不让出来,仙茅就扒着玄晖的肩膀踮着脚看向故倾,说:“故倾,我有事想问你。”
故倾对他点头,示意他稍后,道:“你也在,那还要请你们二位都替我隐瞒了。江酒不日会来问当年的一些事,还请你们不要说。”
玄晖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闻言露出一个“就这”的表情,仙茅终于趁机向前走了两步,他被扒的彻底,不过走两步便有污浊顺着股间流下。
故倾在他出来的那一瞬便转身望天,仙茅不明白他的举动,略歪了头,问:“为什么要瞒着他?”
故倾背对二人,叹道:“前些日我开启了贪欢所在的虚空,不料正中其下怀,阴差阳错,如今魔核正寄生在我心脏里。我需要闭关,无法看顾江酒,他需要安心修炼,深究当年之事对他没有好处。”
玄晖的重点显然不在江酒上,他剑眉紧锁,沉声道:“那个女疯子?她居然和魔核有牵连……呵,我就知道她当年不安好心!要不是莲君心软……唉。”
故倾拢了拢袖子,也叹:“莲君的确是可惜了。”
玄晖沉思不语,仙茅看了看他,戳戳故倾,小声道:“故倾故倾,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帮我怀上蛋?”
故倾收回感叹的心情,思索片刻,道:“人族的药方子不适合魔族的体质。”
仙茅有些委屈的撇撇嘴,柔软的双唇因使用过度而变得艳红微肿,他悄悄传音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拦一下玄晖,我真的好累,我想休息,我想吃饭……”
故倾不解,也传音问:“玄晖竟不给你饭吃?”
仙茅更委屈了,传音道:“我倒不是饿,但是玄晖老是让我吃他的……”
故倾听到一半便果断掐断了传音,对玄晖道:“我没别的事了。你……体谅一下仙茅,不要操之过急。”
玄晖回神,挑了挑眉,道:“仙茅喜欢我操之过急,我有分寸,你别多管。”
故倾长长叹了口气,心想你个禽兽,我哪里想管你们的闲事。他不再多说,道声告辞便消失在原地。
玄晖重新关上门,一把捞过仙茅把自己重新契合进去往里走,一手又握住仙茅的脖子贴近自己蹭了蹭他的脸颊。
仙茅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他越来越熟悉玄晖动作所代表的情绪,玄晖感受着阵阵绞紧,道:“我没事。再觉得可惜莲君也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了,我只是在想,莲君是个七窍玲珑的家伙,贪欢那时总是凑在他身边,他可有发现什么?”
玄晖不意外自己没收到故倾被魔核寄生的情报,毕竟事关重大,人界肯定严防死守,故倾虽只是笼统概括几句,但他想表达的意思绝不仅此。
常理来说,魔核躲故倾都来不及,怎么会和贪欢那疯子一起对付故倾?
早有预谋。
莲君,故倾亲自来一趟定是想让他查莲君可有留下什么线索,他没有明说,定是在顾及什么,呵,能让故倾都如此防备的东西吗?看来暂时不能让仙茅受孕了,现在削减修为太冒险了。
仙茅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他调整了身体的状态,想推开玄晖,没推动。
仙茅:“(o'ω'o)?”
玄晖:“这个当做消遣用来消磨时间也挺好的。”
仙茅:“……(ー_ー)!!”
果真禽兽。
“枇修山长?”
江酒一脸懵的旁听枇修和其他长老交代事情,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要远行?”
一路小跑过来的英招对枇修道:“师父,都准备好了。”然后又对江酒道:“没错,师父和我要去远行,等见过师伯后就出发。”
江酒能感觉到这次远行一定和他前不久的经历有关,便问道:“为什么?”
英招摇了摇头,枇修传音道:“人多眼杂,等见了师兄再给你解释吧……哼,或许让师兄自己解释比较好!”
江酒心中一凛,点头不再多问。
枇修亲自点了一众弟子跟随,此时夜色正深,无月无星,一行人御剑而去,如同道道流星划过。
无形的空间荡开涟漪,他们穿过波动点到达另一个世界,这里夕阳西斜,光影斑驳。
“师兄。”
“师伯。”
“见过师伯祖!”
晚辈们一一行礼,故倾睁开眼睛从打坐的巨石上起身对众人点头示意,道:“开始吧。”
原本用来封印贪欢的法阵无法禁锢那么多的暗物质,他们要对阵法做些修改,让那些被聚集起来的暗物质一点一点的散出去重回天地间,或许数万年后,这个世界能孕育出属于此方世界的生灵。
故倾不宜动用灵力,枇修和英招也不会让故倾动手,江酒便缩在故倾手中和他一起旁观。
“仙尊,枇修山长说他要和英招一起远行。”江酒还是没忍住问了,他看出来了,枇修在和故倾赌气,见面后除了叫了声师兄连看都没多看故倾一眼。
故倾垂眸,轻抚了几下江酒,道:“我有事瞒他。”
重重的脚步声响起,枇修笑的那叫一个和气生财,语气却森然,道:“我的好师兄,您还知道您是在瞒我啊?”
故倾捏了捏眉头,道:“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枇修立刻道:“那是对旁人来说,师兄,我也是旁人吗!”
气氛几近凝固,江酒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突然发现他们周围不知何时被布置了结界,隔绝外界的干扰,也绝不泄露结界内的任何信息。
可外面的人分明只有槐江弟子,还是枇修亲点的,什么事情,竟然连他们也要瞒?!
“当年你刚归隐,其他人都说你受了重伤,我去问你,你说无事,是你亲口对我说的无事!可你现在,你这个样子也能叫无事吗!”
枇修平日里穿的珠光宝气,花里胡哨,总是笑眯眯的样子说着要和气生财,被人惹毛了气的掀桌子那也是笑着掀的,可他现在显然怒火中烧,一把拉开故倾的衣领看着他心口处,气的手指都在发抖。
魔核完全没入心脏,外面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了许多黑色的狰狞脉络向外蔓延。
枇修气的喊破了音:“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一时没有防备!以你的修为,就算站着不动它魔核也不可能伤到你的心脏!你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是谁夺了你三滴心头血?!”
【作者有话说:大年初一,祝大家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第45章 抱我!快点!
相比中医学中的指代,修真界中的精血另有其义,精指元阳,尤其初阳,乃先天之火,以生以化;血则常指心头三滴血,此乃周身血之凝华。
凭故倾当年的修为,飞升不过一念之间,寻常物事近不得他身,即便是大凶之物,有他心头血护着也造不成什么大的威胁,可如今这最不可能受伤的地方偏偏就受伤了。
事实摆在眼前,只有一种可能,故倾的心头血没了。
谁干的?接受了故倾其实并非无坚不摧的事实后,枇修第一反应是传言是真的,妖王玄晖和魔尊仙茅当年的确重伤了故倾。
江酒也一样,原本认为故倾身体倍儿棒只是喝了冷酒才咳嗽,如今被科普了心头血的知识才知自己无知,接受了现实,第一反应就是,那两个瘪犊子当年联手欺负故倾一个。
这他么的能忍?!
“师伯!我们槐江谁都不怕,我待会儿直接带人打过……”
英招攥紧拳头,话没说完却被枇修一个爆栗,江酒也赶紧拽他袖子示意他别说这种话。
故倾看向气鼓鼓的英招,眼中真切的流露出了几分失望,英招忽然就失了语。
“英招,因为一件尚未明确的事,你要凭借着你的猜测,妄加罪名?你要擅自决定槐江众多弟子的命运,带他们去宣战?三界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我和众多道友毕生的夙愿,你要亲手斩断吗?”
英招恐慌又委屈,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故倾,抽噎道:“可是,师伯,您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