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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福神让给你当行不行 (好野一头熊)


  他是半时福神当得疲惫,对上宋锦年,却何种保护都被浸透得溃乱。
  顾念眼前罩着那他自来熟悉的纱布遮眼,喉结一动,欲掀开被褥而起,垂在外头的手腕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听得妖铃琉璃窸窣,清楚地知道是谁在他身侧——
  蜜饯酒气淡淡萦绕于他的五感,原是死生几载亦不会忘却。
  “你出虚境,倒是比我快。”他欲抽手,无果,也只罢佯装不动声色,起身淡淡道,“...常言人死,即成了往生之人,渡舟入冥河,魂过奈何桥,我以为是要身躯立舟木,年大人,别来无恙。”
  仙逸不知所踪,他自知此时算是战损,不安地滚了滚喉结。
  隐约发觉出妖气出自眼前人周身痴缠,眼前虚影晃过几点影子,他被忽的抱起,大妖不着痕迹到了他的面前,似乎是拿着烛台在光下意味不明地看他,旖旎的火光凑在他眼前,“呼——”
  宋锦年抵在他的耳边,道:“冥王他敢带你走,我就杀了他。”
  似是他的呼吸隔着里衣揉碎了喘进顾念的血肉,冥王奈何不了年兽,可他必须得逃,他想着。
  于是顾念试着移挪双足,忽的听叮铃响,竟是足裸不知何时被扣上一对足铃,他心道诡异,滋生了些莫名其妙的慌乱,祈祸福在他未曾瞧见的光景里,藏着一对足铃。
  床榻四周,烧灼起了那长眠香。
   那人将下巴抵在顾念的颈窝,稍稍蹭着却不多加言语,许久,仿佛是攒了好大的勇气求一个光明磊落,蜻蜓点水落了顾念嘴角一个吻,揉转指尖摩挲他的唇瓣,再覆于他之上。
  如同祈祸福那时心绪跌宕,只是心境不同从前罢了。
  “年大人,你这又是何必...”顾念一颤,冰凉的指腹划过他的锁骨,他未能想到该要说些什么,实在也是自觉无话可说,心中苦笑,不知是自己害了他,还是他害了自己。
  眼前的虚影皆有了烛火光,长眠香该是早被点着了。
  宋锦年的伎俩,再差些谋略的,也都能哄骗掉顾念,因故他什么都没留心,才落得这么个浑浑噩噩的荒唐处境,长眠香使他全身无力,仅剩的意识全然跟着宋锦年的指尖走。
  顾念垂眸,他被抬起下巴抬眸望着大妖,幸好隔着纱,倒觉着自己算是疯了,一面退拒,一面贪心地嗅着大妖身上甜酣酒气,自嘲福神也会迷迷糊糊地失了自己定下的分寸。
  直到他的手背彻底被宋锦年制着,年伸手抚过他的眼眸,隔着纱,二人静寂,顾念嗅见水汽,一时之间凉到心尖儿,他咬破自己的唇,妄图从此讨个清醒:“荒唐够了么,放开我...”
  “荒唐?何来荒唐?阿念,万一是阿念你勾我呢?”他在他耳畔舔舐轻笑,窃窃私语入迷。
  那床尾落得的铜镜照出的景色,是霓裳缥缈,山雨欲来,红罗帐暖,暗香藏袖。
  待顾念迷乱之中要抱,双手环扣住对方,才觉出宋锦年浑身是水,不知是清淤,还是寻常落雨,贴合在床榻上浑身湿透,红着双多情目咬着唇遏住顾念的手腕,生生掐出一圈红痕。
  水雾顺着大妖的发丝落到顾念的手背,再缓缓落到衣袍袖口之内。
  “阿念的指节,怎么那么红啊,莫非摁下过什么胭脂?”年道,继而指腹隔着里衣,在他的阿念颈部游走,眸中带笑,“可是不该啊,阿念的沐浴之事——”
  “你...你且止住罢...”人影在阿念眼中恍惚一分为三,他听着宋锦年那孟浪话,骂道这妖坏透了,是精心谋划,乘人之危,又奈人不何,只能踉跄揉揉额间穴,摸索着他,道,“撒手...别,别动我...色即是空...”
  话说的断断续续,足铃随着翻涌作响,叮铃叮铃得撩拨得顾念自己晃神,几度觉着魂魄四散,锁骨滚烫,每处被大妖抚过的骨骼都隐约发烫。
  顾念愈发觉出些不对,沙哑道:“宋锦年...你究竟,给我灌什么了...”
  “迷魂汤。”他啊,将他抱在怀中,吻住绯色耳垂,道,“阿念,往后你就不会死了。”
  “迷魂...”顾念一耐不住呜嘤,他只是觉着痛了,便委屈着几次推:“滚,滚远点...\'
  大妖忽的一手掐过他的腰,要他前端正对着他,惹得顾念松了骨头,禁不住小声惊呼颤声儿,面红耳赤忽的觉出初春莲蓬苗儿来,像是浮萍沉沦于江南水。
  绒袍一半在地,一半耷拉在腰间,露着如月肤貌,美人皮骨。
  “阿念可知水墨的笔触?”宋锦年道,抬手撩动浮萍的杆儿,笑,“茱萸,晕开了。”
  直到将人亲得彻底没了方向失了魂,宋锦年将面抵在顾念的膝盖上,这故意要看心上人失神的趣儿。
  他觉着他的阿念,如同戴着纱笠在朦胧雨中逃窜的花妖,而今花妖落雨一颤,将他缠得好生紧。
  夜已深,谁能了断情关。
  窗外雨停之时,大妖将无力之人转了个身子,阿念是被迫腹部与薄被相贴。
  待宋锦年的手覆上他的脊骨,顾念忽的心内一颤,美人如是眼眸带水,他蜷缩着足裸,想着可否抽身,身后之人只将他一捞摁紧,贴在他的耳边,娓娓道——
  “数载而过,福神大人,你却从未对我言一句我在,我只是,赎罪罢了,并非是魔性使然,我只是,想掩埋过错,为何——你在我眼前,死了好多次...能不能不离开我...”
  “妄言痴...”顾念喃喃,却也藏不住痴,身子打颤,也不愿哼唧出声儿,指尖滑进大妖的发,沉默地环扣在他的后颈,双腿发软。
  长眠香消,妖雾云雨,旖旎漫山,浮萍花妖。
  只是情到深处,好像如此肌肤相亲,也不会遭人鄙薄。
  “...宋锦年,我是谁。”
  “阿念。”
  是几世的顾念,还是福神,君当我是何故。
  是旧人还是新人?
  “良人。”大妖道。
  一滴泪顿时顺着他的眸子淌落下巴,垂在那处要落不落,年指尖一抹,还问他:“可是觉出些热意?可为何阿念凉得打颤?”
  后夜落定,眼前纱布松垮被拉扯停滞他的喉咙,复得清明,大妖道:“阿念生的,果真是薄情目。”
  “哼...”顾念没力气去反驳,扑扇的睫毛一动,使尽全力推搡人下床,昏睡前只迷迷糊糊说了句,“快滚吧...”
  

  ☆、死嫁(二十三)

  入梦罗绮,异态若百般。
  顾念从梦中苏醒,一见身上穿了件墨色长跑,浑身打了个寒颤。睁眼坐起身,身躯上下未有意料之中的酸楚,他歪头疑惑,此处并非祈祸福。
  伸手一摸床榻边缘的灰尘,一看屋内陈设便知,此处为沈府客房。与幻境之内不同,年岁过了不知几何,沈府的东西全然陈旧,似座破落无人居住的黄泉胚。
  府内一众刁仆早已被魔族啃噬殆尽,沈一等人已是自食恶果——宋锦年呢?那荒唐之事难道是梦?如同回应似的,床底滚出一只燃尽了的长眠香根底。
  “...什么名堂。”顾念心道,起身执着仙逸而至窗前,外头一如初来时,只剩残垣荷叶枯死,污垢绿藻下悬浮着森森白骨,魔族在其中木然泡发。
  “吱呀——”门开了,溜进一阵邪风。
  借着房梁之上早已破碎的几块辟邪铜镜,顾念明了于自己身侧后,高悬的乌木渗血,不知何时轻飘飘搭着一条细致的白绫,那团从屋外而来的鬼火化形,吊死在那白绫上。
  从鬼雾之中伸出青白皮貌的红衣新娘,着嫁衣,绣着龙凤呈祥,指甲长如枯死的藤木,垂在身侧,头带华钗,掌心用钉子打入,挂着一只年兽云纹玉佩。
  “叶姑娘下来罢,顾某又不是没见过死人。”顾念抬手揉揉眉头,道。
  幻境走过一遭,他已是心无波澜,即便是此人烂在他眼前化为枯□□水,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了。
  “铮!”那白绫即刻断为两截,散落在地,叶柳杏一掀盖头,拎过一只阴曹纸马作椅,执一抹血色胭脂勾唇一笑,“顾公子此趟是往小女子过去走了一遭”
  “姑娘聪慧,我试图更改,无果。”顾念瞥了眼那纸马,落座于尚且算是房内最干净的床榻之上,淡淡道,“原先他要你我弄清的,如今我知晓了,可姑娘你,又有什么因由?”
  叶柳杏一愣,继而端过纸人手中茶盏,一饮而尽,苦讽:“我倒说公子是多管闲事,顾念,你分明自身都难保。”
  她说完仰望着房梁,嗤声一笑,继而无神的眸光一转:“不论你在幻境看到何物又或是与奴家相识何种程度,小女子人族之命,可是被你们师门三人骗得死于非命。”
  顾念无言,被竹墨刺死后的视线全然麻木,闪过的片段无数,他只牢牢抓紧了前世与年的战场之遇,想来也是最执迷之物,碎片之中,他得以窥见了些东西——
  那沈家冲喜的叶柳杏自然是没等着陈郎,等来的是妖界之主,冥顽癫狂之时的,宋锦年。
  顾念无法更改的过去里,年兽未曾化作过她的模样,未曾将她送与陈然相见。
  人族女子被那只狸儿似的姑娘推出了是沈府偏门,柳杏攥着郎君的玉佩,华钗落在发髻上随浊雨晃荡不止,天雷作乱,山花尽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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