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未走多久,便和上一个人一样,跪在了地上,倒下,脸埋进了雪地之中。
一层,一层的雪,逐渐覆盖在了身上,冰冷的双手,拖着毫无知觉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朝着寒洞爬去。可移动的距离,对于剩下的路程来说,微乎其微。
寒洞……始源。
直觉告诉我,那里,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何为起点,起点便是开始,生命之初,一切源头。雪域是起点,而凌玦,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看到了凌玦拿到剑时一闪而过的欣喜,看到了凌玦时不时对我散发出来的温柔,看到了在北山之时凌玦吻我的时候眼底划过的笑意……这些都是凌玦在我眼前的各种各样的神色,我对这其中的任何一幕,都分外珍惜,一次一次的将它们埋在自己的心底,
凌玦……
“踏——踏——踏——”有个缓缓的脚步声从雪域的尽头,走了过来,不紧不慢的,似乎每一步,都踩的恰到好处。
似乎离我有很远很远的距离,但他的脚步声却近在咫尺。跟随着落雪,一片,两片,渐行渐近。雪又大了,我躺在雪地之中,视线依旧昏暗,我瞧不见任何人,也瞧不见天上的落雪。
这个人的脚步声没有方向,无论从哪个方向去追寻,都是这个脚步的声音,无法分辨是从何处传来的。
这个脚步停了下来。
似乎有一双手将我身上的积雪拨去,我被人抱起,这个人的身上没有任何气息。
“你……是谁?”我试图张口,终于能够从喉咙之中发出声音。但是每当自己一用力,喉中便会有源源不断的积血溢出,渗进了脖子,衣服。
上方之人轻叹了一声:“小域主,主人可不曾有您这般无能。”一个男子清冷的声音说完,便沉默了。
“踏——踏——踏——”
随后又是极为规律的脚步声,与方才不同的是,这个脚步的声音,此时就在我的耳旁,还是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着。
这个人,要带我去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啊
还是惨兮兮
我的主角都是惨兮兮
请做好准备……
好像甜少虐多了……
第二部 会好点,对没错还有第二部……
预感又是扑的一本……
第97章 造化
雪不下了,这是这个人停下后我的第一感受,无冷风,无落雪,我似乎觉得这具身体已经脱离了我的意识之中。
是水。依稀还能活动的手指,似乎受到了些阻意,是温的。
身体内的血液似乎在急速地流动,在温水之中夹杂,从身体之内来来回回,有淡淡的酥麻的感觉从身上传来,一丝一丝地,缓缓地从身上攀爬着。
我,在何处?
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脸上滑了过去,痒痒的。
“莫要打扰了域主休眠。”一男子清冷的声音再一次划过了我的耳旁,这个声音,是将我带走的那个人。从雪域深处而来,是谁?
有什么东西从身旁滑走,男子渐渐地走进了我,到了我的身旁,温热的水忽然从我的身上划过,细微的痒意渐渐覆盖到了全身。
我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我似乎能够感受到,泡在温水中时间越长,眼底的红黑红黑的雾气,也淡了许多。我已不记得我在水中泡了有多久,温润又纯净的灵气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灵活而又小心翼翼地在修复着我这残破的身体。
“我……睡了多久?”我尝试着张口,问着眼前的这个人影,虽然还是瞧不见这个人的模样,但还是能够依稀的察觉得到,这个人的修为很高,不亚于鬼崖内的朝雨。
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味道,唯一的气息,便是同外面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一样,唯有雪的气息。
似乎有这么一个人,也是这样的。
“阿……域?”
我听到了这个人嗤笑了一声,又有一道温热的水自上而下,从我的身上流了下去,不同的是,这次是从头顶浇了下来,顺着我的面部流下,也流进了我的眼睛里。
我闭上了眼睛,待眼里的酸意淡去之后,才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眼里有水珠沿着之前浇下的水痕划了下去,也带给双目一阵刺痛。
垂着脸,我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映,双目之下有两道红色的血痕,顺着眼睛,滑落在水中。
我这整具身子全然浸泡在这一池的泉水之中,原本清澈的泉水此时已经被浸染变得淡红,还有丝丝的血腥之气传入了我的口鼻之内,淡红色的泉水,也依旧能看的到在水中有些透明的身体。
我忽然伸出了手臂,之前被一剑刺穿的手臂,此时已经从内愈合,手臂之外也结了一层痂,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但陷下去的那一块依旧没有完全愈合。
“域主睡了不过半日,要想伤口完全愈合,至少需要十日。”身旁的这个人说的毕恭毕敬,不过下一句便转了语气,不屑道:“域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容竹怎会是那小子?”
眼前的这个人的模样终于显现了出来,淡灰色的长发,一袭的白衣,唇间含笑,温文尔雅。
容竹,是雪域之中的人。
我的手腕上又是一阵灼烧的刺痛,这种痛感,几乎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凌玦的状况。我猛然站起身,身上的水滑落在了水池之中,此地,是我与凌玦下了寒洞时的所到之处,被白蟒拖下水之后到达的一个地方。又是首次遇到容竹这个人的地方。
“我的衣服。”我压住了心中想要即刻去寻凌玦的急躁之感,沉着声对这个名叫容竹的男子说道。
我不识得这个人,但既然他是雪域的一份子,那自当也是雪域之人。即便他只认前域主,但也不妨碍我此时才是现任域主一事去差遣他。
这个人很是识趣,未说什么,几乎是我的话音一落,他便递来一件整洁的衣服。瞧见了有穿的,我便拿了过来,而容竹的面色忽的柔和了许多,似乎是要帮我,但却被我躲开。
“啊!失礼,容竹冒犯了!”这人被我躲开之后,似乎才清醒过来,眼中的温和减去,这才恢复了一派清冷的模样。
我未曾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急急忙忙的穿上了衣服,这是一套白色的带有淡淡流光的长袍,衣边上秀有银色的花纹,衣料厚重,共有三件。不似我之前穿过的轻衫,这衣物上身之后,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得到自己身上的负重之感。
容竹脸上的欣喜之色再次冒了出来,忽的跪在了我的面前,声音之中带着些哭腔:“主人!”
我被他的一拜惊到,急忙道:“你这是作何?我并非你的主人,快快起来!”
而此人却丝毫未能将我的话听去,重重地磕在地上,一,二,三拜,慌慌张张,无法阻止。
“容竹怎敢……容竹怎敢啊!”
我心知不能与他再纠缠,虽说是他救了我,但眼下最为重要的,还是凌玦,我避过了他,漠然道:“你知晓我不是,又何必自欺欺人!”
容竹跪在地上不语,我知道眼前这人,似乎有很深的执念,但我也觉得他并非不清醒,反而他似乎是最清醒的,比起我,比起外面之人。
我转过头,盯着他的背影,问出了我想问出的话:“容竹,你可知造化?”
地上之人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地抬起来头,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淡淡道:“造化,为根,命之源于造化,始之灵,你我在此,皆为造化。”
“那你可知,我的造化为何?”我接着问道。
容竹未曾停歇,跪地挺直,操扇而握,朗朗而言:“域主始于轮回,终于轮回,造化皆为始灵之本,始灵,雪域之本,雪域之神,雪域之灵,皆在传承。”
“可是狼眼大小的玄珠?”
容竹抬眼看了看我,继而摇头道:“是,也不是。”
“是,即为雪域传承。不是,造化非人非妖,无色,不能识别。也便是,只有得到自己命定的传承,你才能同看得到命格一样,看得到自己的造化。”
玄珠……还在凌玦身上。
“域主去往何处?”容竹察觉到我要离开,眨眼间,便移动到了我的面前,我看这眼前的男子,灰发安静的垂下,眼底的神色在说完传承之后,就淡了下去,眼中黑白分明。
我侧过身,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我要去寻凌玦。”
顺着之前走过的路,速度越来愈快,在去往通往冰城的路,才能够离开这里,去找凌玦。
“域主识海已毁,身体也未复原,如此重伤,去,不但救不了人,也不过是白白送死。”他的声音就贴在我的耳旁,似乎能够洞穿我的心境一样,每每一句,都能说到我的心事。
“你怎么会知道此事?”我谨慎地问道,期望眼前的这个男子不会是另一个完全掌握我们行踪之人。
“呵,我容竹自当未曾这般无聊,这世间,也唯有主人归来一事值得容竹去掌握。为何知道此事,是因,这世间之事,未有容竹不知的。”
我捂住还有些深陷的胸口,气息极为不稳地停下,重重地呼吸着空气,也不过跑了几步,便已这样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