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气急,多日也不来看望这人了。再者燕云国国主吩咐一事,如今也办的差不多了,日子日复一日的过去,燕绥也去过那块地界,确实发现了有瑞兽存在过的额踪迹,便不愿再退让。待到回过神来之时,后宫内的那个“娘娘”却不在了。
白珂沦失踪了,再者此时的南潇国开始动荡,皇帝病重,皇子南浔继承大统。听闻南浔自小便是跟在帝师大人身旁的,由帝师教导。但偏偏因为对帝师太过依赖,而让一个新封的国师趁虚而入。
燕绥不喜那个国师,但是,也正是那个国师,让她知道了这看不见,摸不准的造化,应该如何去用。
再次见到白珂沦的时候,是在皇宫的禁地。那时燕绥只感觉到了阵阵的妖气从中蔓延出来,一层一层地包裹着不同与其他的妖气,而像是极为少见的灵力,蔓延在禁地的半空之中,被人用阵法困住,不让其流逝。
这皇宫之中,果然有妖。
可当燕绥赶到之时,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白狐,半睁着眼睛刚好注视到她的身上,接触到这种目光,燕绥的心中不由得一抖,不可思议地看向它,脱口而出:“纶鸳娘娘?”
空中的气流波动,燕绥也隐隐察觉到了纶鸳的死和不远处的国师有着很大的干系,那些源源不断的气流在空中流动,给了燕绥很大的启发。燕绥也知道了,原来纶鸳并不简单。
可是又能如何呢,这个人,已经死了。
不,这个妖,已经死了。
当空中的风变得冷了时,燕绥才察觉到了,那个人,来了。
看着其中连她来了都没有发现的南潇国国师,燕绥也不想去提醒他,被眼前的兴奋覆盖住双眼的人,那眼底的贪婪让燕绥忍不住的恶心。燕绥再一次看向地上没有闭眼的小狐狸,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但还是转身离去。
她有什么理由去同情他人呢,她的愿望,只希望师父还活着罢了。
今后,还有同纶鸳一样的生灵,也会如此一般,死在她的手里。
燕绥终是拿到了一部分造化,是那里的一只瑞兽,但不够,仅仅一些,不够。还有一部分不死心的修真者,似乎看上了千灵。
千灵出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终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千灵的消息。千灵,万物之灵,仅仅在于始灵之下,始灵不在了,它便是仅剩地,目标最大的一个活靶子。
因为燕绥得到的瑞兽被吸取了造化而亡,燕绥在人界的修真者内算是出了名,因为没有人知道究竟如何去做,才能将造化收尽自己的锦囊。当年南潇国的国师已死,南垚造反,南浔因没了帝师而自暴自弃,南潇一国在十年内灭亡。几乎没有人知道当时的纶鸳娘娘,也是身负造化之人。
寻到了千灵,师父就有救了。
燕绥再一次回到了灵雨棺木所在之地时,那里已多了一副棺木,并排而放,一棺被她打开,她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师父,一想到师父当时教导自己修行的模样,燕绥便恨不得立刻捉到了那千灵,让师父能够立刻醒来。
里面的人身着青衣,面上还戴着这幅熟悉的面具,燕绥缓缓将这幅面具拿下来,放到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如同睡着一样的师父。
就在燕绥将面具摘下来的时候,另一副棺木便有了些动静,那棺木被人从内打开,从而坐了起来,一袭红衣散落下去,面上的面具冷冷地盯着她。
“师叔还活着啊。”燕绥并没有抬头,就是这样静静地,毫无情感的将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朝雨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将面具也摘下来,从这冰冷的棺木之中走出,红衣似火,在这阴暗的洞中散出幽幽的颓然之光。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师叔?”
朝雨顿了顿,看向棺木之中睡着的人儿,熟悉的面容,似乎还能够看得到她的一瞥一笑,以及小的时候,追在自己的身后,喊着自己“姐姐”。
想到最后,朝雨忽然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红衣,这是灵雨最后的要求,灵雨说,她想看到姐姐为她穿嫁衣的样子,可当时没有嫁衣,只有灵雨最初同她一起上街时,为她买的一袭红衣,红衣,也可做嫁衣。
当时的灵雨,对她说的最后一个请求,便是,照顾燕绥。
可是,灵雨走了,她又有什么精力去照顾其他人呢。
“如若可以,我定会去代替灵雨。”
“你为何不去死呢,为何还要霸占着师父,这么多年,你好自私,师叔。”燕绥仅仅凭借着自己的想法,不论想到了什么,都会一腔倒了出来,将自己的不满,自己的怨,尽数扔出去。
明明这个人这么自私,这个人毫不在意师父对她的感情,为何,为何还要陪在师父的身边,不如去死为好。
可是,她是师父的姐姐,师父会不开心的。
朝雨不是不理解燕绥此时的想法,但是,灵雨最后一句说的却是:“等我醒来”
朝雨知道灵雨只是想用这个方式来让自己不去自责,来让自己不去后悔,似乎灵雨就在告诉她,等她醒来,她们便去成亲,不必在意这世间的种种,不必再为修炼而各处奔波,一门心思的提升修为。
似乎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遗憾,都是可以弥补的,她们放着这么多的时日去浪费,一点一点的消磨掉仅剩的期望,所以她才会悄悄地,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选择去飞升。
选择离开,无论飞升或者陨落,都是对朝雨的重重打击。
起初的朝雨太过绝望,以至于认为灵雨再也无法清醒,追魂,招魂,种种方式都试过了,没有用,似乎只剩下这一具躯体,躯壳。便想要葬了灵雨之后,自己也跟着去了。
但她后来想通了,哪怕是个念想,朝雨也想去等。
等着她某日醒来,唤自己一声“姐姐”。
朝雨缓缓走到了燕绥的身边,对着燕绥正欲开口,便被燕绥避开,朝雨顿了顿,对她说道:“你可是要去北边,寻千灵?”
燕绥忽然一顿,面上有些似笑非笑,“多谢师叔告知,燕绥便去了。”说完,朝雨的面上忽然怔住,急忙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师父不会同意的,而且,那样并不一定能够救她。”
燕绥冷冷一笑,她不认为师父就会这样离开,即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燕绥也不会就此轻易放弃:“师叔,你怕,我不怕,我只要师父活过来。”
说完,燕绥便转身离开。朝雨怔怔的看向燕绥离开的背影,忽然之间转过身,看着棺中闭目而眠的人。
“若是,你真的如外表一般睡着,该多好啊……灵儿,你会怪我吗?或许,那样真的能救你……”只要能救你,只要能救你……
朝雨很早便观察过千灵,在千灵刚刚诞出之时,和千灵游荡人界之时。
那是一种分外纯净的灵气,虽没有传闻当中的始灵那样浓厚,但是也是这世间稀少的灵气之一,但当朝雨知道千灵的本体散去之后,也知道了,这样也救不了灵雨。
朝雨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透露出来千灵的方位,才导致的千灵的离开,对此感到了愧疚,后来才知道,千灵一事,并非是因为燕绥的出手。
千灵一事颇为复杂,朝雨想要调查那些事,才回到了人界,发现了那个孩子,是个可怜的孩子,千灵离开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她变得沉默寡言,如同叫花子一样游走在各个街道之间。
她叫玄约,朝雨收留了她,教了她些许的功法,以及修炼的门路,朝雨自始至终都带着面具,没有人见过她的面貌,她在人界原有的一些势力,也都交给了玄约。
她也算,有了徒弟。
之后,朝雨便回去了,回到了灵雨所在的地方,布好阵,自己也躺进了棺中,等待着某一天睁开眼,会看得到那个熟悉的人,对着她唤:“姐姐”。
燕绥并不知道千灵会先一步被人截住,并且还会那么轻易地散了本体,当然,即便是她真的被那些人吸了个干净,燕绥也宁愿千灵自己散了自己。那次行动的人有很多,几乎所有的修真者里面,会摆用祭祀方式的人都去了那里。
而从那场祭祀当中回来的人,却寥寥无几。听闻,是被一种奇怪的白色火焰焚烧致死,未有留下一丝痕迹。
白色火焰。
燕绥似乎从什么地方听过。
北国皇室在多年前也曾被这种火焰侵扰过,据说,北国的圣上,也死在了这个火焰的主人的手里。那种火焰,不像是人界的东西,莫非,是修真界的人干的?
当再一次看到帝师大人的时候,燕绥才知道这其中的种种。难怪当初第一次看到帝师时,会有种极为让人警惕的感觉,原来是这个人的身上,还有一种这么可怕的东西。
燕绥不由得心想,若是这个人早一些拿出这东西,或许纶鸳也不会那么早便死了。
纶鸳和帝师。
燕绥几乎快要忘了纶鸳娘娘的模样了,再次看到帝师时,纶鸳的面容才渐渐地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事事都偏向帝师的纶鸳,好茶都留给帝师的纶鸳。
如今也早投胎了吧,但愿你来生不要再拥有造化,不然,终究会被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