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风侧头瞧了他一眼,微笑道:“这叶子能吃吗?怎么吃?”
本是一句玩笑话,但想不到黄延竟然认真地回答:“我的义女贺香,曾经亲自做了一盘炸红叶给我品尝。”
朱炎风稍稍惊奇:“还真的能吃啊?”
黄延问道:“你猜那会是什么味道?”
朱炎风试着想象了此种炸枫叶的味道,但怎样也无法想象出来,只认输道:“看来我要亲自尝一尝才能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黄延答道:“贺香曾经说过,若将新鲜的红叶放在盐坛子里,做成盐浸红叶,次年以后取出,裹上麦粉蜂蜜和白芝麻,放入油锅炸成金黄色就成了。”
朱炎风不由道:“听起来很麻烦,要到第二年才能吃。”
黄延接话道:“有心之人,从不怕麻烦。”
朱炎风便大方道:“那我便现在收集红叶,明年这个时候炸一盘给你?”
黄延笑道:“我呢,更喜欢把它做成纸笺,你要印证对我之诚心,何不收集木樨花做成糕点、酿成美酒好茶?”
朱炎风袖手,没有马上答应,心里计划了什么也没有打算透露,只望向了前方的那一片火一般的艳红:“我们来的时辰不错,方向也不错,这个地方可真美。”
黄延也顺着朱炎风的目光望了过去,接话道:“是啊,只有我们两个人来这里赏景,其他人大概是在我们来的路上,已经回去歇息了。”
朱炎风侧头,偷偷瞧了黄延一眼,藏在袖口里的手指稍稍一动,霎时只见随风飘来的红叶一片接着一片地环绕在他二人的身侧,组成了一个桃心,并且在他二人身侧缓缓转动。黄延愣住了,晓得是他的术法,便脱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炎风大方答道:“想来,青鸾城建立之前你我已经相思相爱,又一起效忠了四代城主,如今现任城主又主张情侣不分性别皆可通婚,今夜是我向你求婚。”话落,便在他的面前单膝跪地,向他伸出了右手,等待他的回应。
黄延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身前的朝夕相伴之人,抿唇片刻以后才道:“如果我拒绝你今夜的求婚呢?”朱炎风听罢,微微吃惊,正要启唇之际,又听黄延说:“你一定很想知道缘由吧。我其实,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在青鸾城绝缨者的身份下,与你结成连理枝,至少要等到你我获得了真正的自由,我也不再是绝缨者这个卑屈的身份,才有资格谈成亲。”
朱炎风理解黄延这番心思,也懂得他的难处,便没有为难他,只是觉得可惜,只能立起身。黄延亦觉得可惜,只瞧了在身侧缓缓转动的红叶桃心最后一眼,将术法集中在指尖,敲了一个响指,红叶立刻恢复如初,随风飘走了。
“去别处转转吧?也许还有更美的地方。”朱炎风建议道。黄延立刻迈步,沿着曲折的径道走下去,朱炎风跟上他的步伐,伸手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 网上见到的人,现实里的真实样子往往不是网上那样的,所以网恋都不真实。
而且网恋不能约饭游玩也不能滚床单,完全接触不到彼此的生活,这就不是爱情了,是cp扮演。所以我觉得,要线下见到真人时表白才算数。
炸枫叶,我觉得蛮可爱的,但是应该不好吃叭【笑哭】
好像武shi刀会被框,所以改成了东瀛刀…
☆、第73章
月光与灯火协力,将两人的影子照得很远,像两个巨人从脚底一直绵延到前方,黄延忽然启唇:“今晚,忽然有些不想回去了。”
朱炎风立刻侧头看着他,好奇道:“今夜的风景,让你舍不得?”
黄延答道:“今晚的月光美得让人不想回去睡觉。”
朱炎风抬头瞧了瞧夜空,瞧了瞧那一弯银钩,喃喃:“今晚的月亮看似很平常……”再侧头瞧了黄延一眼。
黄延只抿唇浅笑,心思令朱炎风难以推测,实则心里在想:突然在今晚提出成亲的要求,偏偏是在连环奇案还没有找到真相的时候,唉……,炎风那么认真,我却只能让他多等一段时日,也不知道要让他等多久,如此,便觉得压力又更大了,怕是回去也很难睡得着……
朱炎风说:“走了很长的路了,不知道你累不累?”
黄延答道;“你问我累不累,心里应该有令我满意的计划才是。”
朱炎风想了一想,便坐在台阶上,丝毫不在乎飘落到台阶上的枯叶,将黄延轻轻拉扯到面前,大方道:“坐在我身上,我当你的坐垫。”
黄延立刻坐到朱炎风的双膝,朱炎风将双臂穿过他的双肩上方,至他身前,轻轻搂住他,彼此挨得很近,能闻到黄延身上的淡淡兰花香气。
黄延忽然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的生辰?”
朱炎风答道:“当然记得了,延儿生辰最容易记了,腊月初八!”
黄延回眸戏谑道:“可我,好像怎么也记不起来大师兄的生辰,大师兄是什么时候的?”
朱炎风早已习惯了他这般,便凑到他耳边,平静地答道:“三月廿九。”
黄延笑问:“你看看腊八是不是快要到了?”
朱炎风想了一想,答道:“是快要到了。”忙问:“你打算如何过生辰?”
黄延欣然道:“算你反应够快!我现在还没有计划,想过几日清闲了再考虑庆生的事。”
朱炎风回道:“你可要早一日告诉我,我也好到长老阁求一日的假,陪你庆生。”
黄延笑道:“那你至少要请假两日才行了,万一我突然决定要远行。”
朱炎风大度道:“去平京庆生也不错。”想了一想,补充:“最好是能多几个人,如此才热热闹闹的。”
黄延稍稍嫌弃:“我并不想自己在庆生的时候,身边站着几个丢我脸面的傻子。”
朱炎风再度想了想:“我觉得我有人选了,你大概也会满意。”
深夜,径道两侧的石灯里的灯火比傍晚时弱了许多,但仍在坚持放出光芒,朱炎风背着已经睡着的黄延,一步一步踩上台阶,踩过了上千个台阶,绕了一大段路才来到金云楼,将黄延送进了寝房,脱下了他的鞋袜,解下了他的广袖披风,扶他睡下以后,又给他盖上被衾,挂好他的披风,落下纱帐之前,再瞧他一眼,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才肯走。
人刚下楼,刚走进院子,身后的小楼上突然传来黄延的声音:“既然已经送我回来这里,何必还要回紫烟斋,你很喜欢爬山?”
朱炎风愣了愣,立刻回头望向小楼,在二楼的护栏前,黄延的身影犹若皎洁的月光,仙圣的气息隐隐流窜在空气中。他便朝着黄延启唇:“你醒过来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黄延不多说,只要求道:“夜深了,你上来。”
朱炎风丝毫没有回拒,迈步返回小楼,来到黄延的身边,黄延二话不说便牵上他的手,轻轻拉着他回到寝房,门扉缓缓关上了。
翌日清晨,温暖的日光穿透了窗子前的竹帘,铺照在了地板上,灿烂得堪比圣光,却是令人瞥上一眼便精神抖擞。
朱炎风刚睁眼,便觉得身上重了一些,微微低头瞧去,瞧见被衾下的黄延不知何时扑到了自己身上之后这般熟睡了,毫无衣裳的阻隔下,皮肤贴着皮肤极为轻易地就感觉得到对方的体温。
天已经亮了,朱炎风不想叫醒黄延,怕扰乱了他的好梦,便只用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过了片刻,黄延的头微微动了动,但似乎仍是没有醒,朱炎风便又轻轻抚了抚他的下巴,指骨轻轻刮过他的耳廓,但他的双眼仍是紧闭着。
朱炎风只好试着吻了吻黄延的额头,黄延立刻抬头,睁开了双眼,朱炎风便欣慰了,朝他说道:“我以为唤不醒你。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黄延回道:“在你摸我的头的时候,我已经醒了,想骗骗你而已。”
朱炎风轻轻催道:“快起来了,你还没有穿衣裳,别着凉了。”
眼含笑意,黄延狡猾地回道:“我在你与被子之间,又怎么会觉得冷?”
朱炎风只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问道:“这样呢?”
黄延不言语,只单手穿过两侧纱帐之间的缝隙,暗施术法,几件衣裳便飞到了他手中,他便抬起上半身,一边穿上衣裳,一边从朱炎风的身上离开。
下榻以后,他撩起单侧纱帐挂起来,拿起朱炎风的衣裳,回头时,朱炎风已经撑起上半身,他便将衣裳递了过去,自己轻坐在寝榻边缘,瞧着朱炎风穿衣的过程。
朱炎风下榻后,撩起另一侧纱帐,亦也挂起来,侧头瞧见黄延还坐在寝榻边缘,便不由道:“延儿?……是不是昨晚太用力,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黄延答道:“那倒不是。只是忽然想起案情发生在无双的事。”随之,轻轻拍了拍朱炎风的柚子,笑道:“倒是大师兄,挺耐那活儿的,也许我该考虑把位置让给你。”
朱炎风大方道:“只要你开心就好,我倒是无所谓。”紧接着才关心起他的前一句话:“对了,无双有让你怀疑的地方?”
黄延答道:“这么大一座岛,与葛云相隔一道遥远的海峡,无双郡王多次命人搜查全岛,但每次都没有搜出凶手的踪迹,难道每一个凶手都擅长在海里凫水?反正我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