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风安慰道:“我煮的面有那么好吃?你一定要在今晚吃到我煮的面?好啦,今晚的饭菜很可口,刚好有很多是你爱吃的。”
黄延任性道:“我不管。”
朱炎风以单手轻轻搂住黄延,继续安慰道:“我明早煮给你吃,现在太晚了。”
黄延侧头看着朱炎风,认真道:“说好了,就明早!不许跑掉!我明早要看见你人,还有你煮的面!”
朱炎风答应道:“我不跑,我会去金云楼见你。”
黄延的心情好了起来,他瞅了瞅朱炎风,把脸凑过去,在唇瓣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夜晚稍纵即逝,黑暗被光明所吞噬,黄延一睁眼,便立刻想起朱炎风答应过的事,立刻撑起上半身,可还没下榻,便闻到食物的香气,更加心急着下榻,光着双脚跑了出去,眼界里瞧见一道熟悉身影,才停下来。
朱炎风回头,笑道:“你这么快就起身了?”目光往下沉,见他没穿袜子和鞋,什么话也没说,只走到他面前,将他横着抱了起来,送到寝榻前,轻轻将他放在寝榻边缘,自己则半蹲下来,要替他穿上袜子和鞋子。
一只手轻轻握着他的雪白脚丫,朱炎风忽然舍不得松手,抬头望着黄延。坐在寝榻边缘的黄延也迎着朱炎风的目光,好奇道:“我脚上有东西,还是脸上有东西?”
朱炎风启唇答道:“我,只是有点失神。”便马上给他穿上袜子和鞋子。
黄延说道:“你在懊悔昨夜没在这里留宿?”
朱炎风立起身,将黄延轻轻拉起来,在他的双肩披上了他的交领袍,又将他的长发从交领袍的里侧轻轻地取出来,劝道:“我答应过你,煮了一碗面给你,可要赶快吃,不然糊掉了便失了滋味。”
黄延立刻洗脸漱口,然后来到桌前,将一处凌乱的鬓发轻轻钩在耳廓,握起筷子,开始尝了一口面条。朱炎风早已吃过早饭,此刻只坐在桌前,安静地瞧他吃面,待他吃完一碗面还喝了几口面汤、轻轻擦嘴,才拿起梳子,站在他身后,梳理他的发缕。
顺滑地通过梳齿之间的,总是银白如雪的长发,朱炎风小心翼翼着,不敢弄断,哪怕只是很细很细的一根发缕。黄延一直看着清晰雪亮的铜镜,只是看着镜中的朱炎风。
作者有话要说: 黄延喜欢喝杨梅酒、梅子酒和桃子酒,我也喜欢,因为真的好好喝!甜甜的还有点果酸的味道!
ps:还有广氏菠萝啤,好好喝!完全没有啤酒的苦涩味,基本是菠萝的甜味,一听的酒精度非常低,我喝过两听!
竿灯,就是竹竿摆成爬梯那样的形状,然后中间每一层都挂满灯笼。这个做背景拍照非常好看!
藻井,就是比较深邃的天花板,上面有雕刻啊图绘,非常好看!
☆、第40章
那一日,慕容无砚乘自己的船来到平京,穿过城隍的坊市长街,步入一家饭馆,登上二楼坐在杨心素的桌对面。杨心素抬头,便高兴道:“终于等到你了!”
无砚只拿起茶杯,自己斟了一杯茶润润喉咙,不言语。
杨心素开门见山,问道:“如果……我真的要辍学,我爹娘还有外公会打我骂我吗?”
无砚干脆地答道:“不会。”
杨心素高兴道:“真的?”
无砚继续道:“但是会把你带回雁归岛,令你每天习武,二十岁之前不能擅自离开雁归岛半步。”
杨心素早已猜到这样的结果,大方地答应道:“可以!没有问题!”
无砚愣了愣,握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片刻,才道:“你今天出毛病了?脑子烧坏了?”
杨心素听得糊涂:“什么脑子烧坏了?我今天很健康啊!不信,你摸摸。”随即大方地把额头向前倾。
无砚道:“平时你总是抗议,今天反而这般干脆,不像我所知的心素。”
杨心素叹了叹,无奈道:“残酷的生活把我逼成了这副田地,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选择这么做……”
无砚伸手,出其不意地拍打了一下杨心素的头,劝道:“你还没有落魄到那种程度,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
杨心素赶忙单手捂了捂头,发觉天灵盖并没有被无砚一掌拍裂,很是欣慰,又问道:“那你这次过来,能替我办了辍学的事?”
无砚答道:“我很忙,你的事情只能延后。”
杨心素不由凄凄:“什么事能比我辍学的事情重要?”
无砚并不愿让他知晓自己的私事,只道:“与你无关。你先回学堂上课,等我办完了事情,再考虑办你的事。”
杨心素再度凄凄:“那你什么时候办完自己的事?”
无砚干脆道:“不知道。”
杨心素连忙伸长双臂抓住无砚的腕部,凄凄地央求:“无砚舅舅……!”
无砚挣脱开他的手,淡淡道:“你点不点菜?不点菜我走了。”
杨心素撇了撇嘴,只好大声叫道:“伙计!上菜!”
吃饱喝足以后,一堂舅一外甥儿走出饭馆,蜷缩在无砚衣襟里侧熟睡了半晌的黑黑忽然醒了过来,伸懒腰之时,两只猫手伸出衣襟,伸得笔直笔直,然后发出低低的一声‘喵’,与无砚寒暄。
无砚只问杨心素:“你是进宫回国子监,还是有别的打算?”
杨心素答道:“午后有乐课和礼课,所以……”
无砚干脆道:“那我不送你了。”便从他身侧走开,开始加快步伐。
杨心素停步,很是关心地问道:“那你去哪里?”
无砚的身影几乎快要被人群淹没,声音从远处传来:“买小鱼干给黑黑!”
杨心素不去追,抬头瞧了瞧天色,随即匆匆忙忙地往回奔跑,赶回国子监,冲进了一间演奏室,悠悠钟声刚好响了起来。
学堂放课后,他缓缓走在觅食的路上,眼皮子微微低垂着,这一路走得漫不经心,忽然一个男子声音传入他双耳:“劳驾,这位穿衣裙的公子,可是家住雁归岛,是慕容世家的血亲?”
杨心素只觉得这个声音很清脆,很动听,便抬起眼皮,瞧了瞧眼前,见是一个长相秀气的九尺青年,好奇道:“虽然你没有说错,但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阳清远浅笑道:“你只要承认自己是慕容世家的人就足够了。”忙又问道:“慕容无砚是你什么人啊?”
杨心素诚实道:“我堂舅舅啊。”更甚好奇:“你认识我的无砚舅舅?”
阳清远只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带我去找他可好?”
杨心素瞧见他肩背中阮又腰挂长剑,猜出是武林剑客,便心怀警惕:“你是无砚舅舅的朋友?还是仇家?他和我吃过午饭后就走了,去了哪里也没说。”
阳清远说道:“他邀我来平京,但却没有在信函上说明相见的地方,我以为你应该会知晓。”
杨心素摊手,轻轻摇头。
阳清远可惜道:“看来我只能翻遍整个平京城隍了……”说完便走,一句辞别的话也不说。
杨心素回首,直直盯着他的背影,渐渐觉得有些眼熟,心忖:嗯?这个人的打扮,好像真有见过?青衣,乐器,还有长剑……等一下!无砚舅舅衣服里掉出来的画像!不会是……?跟上去看看!
趁着那一道苍青身影没有彻底在眼界里消失,杨心素即刻偷偷尾随,一路尾随了城隍几条大街。阳清远看似不知身后有人跟踪,大度地往前走。
杨心素偷偷跟踪到坊市街口的牌楼,把自己隐蔽在牌楼的柱子后边,再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却见那一道苍青身影不翼而飞,不由惊奇:怪哉了!刚才还见他去了前面,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人了?
正在困惑之时,突然他背后冒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他的肩头。阳清远的声音也自他身后传来:“你真的不知道无砚在哪里?”
杨心素吓了一大跳,回头惊恐地盯着立在身后的阳清远,脱口:“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看到你去了前面……”
阳清远不愿解释轻功的问题,便不回答,只要求道:“带我去找无砚。”
杨心素只好道:“他说去买小鱼干,可我真不知道他是去哪家店了……”
阳清远道:“买猫粮啊?”
杨心素惊讶:“你也知道无砚舅舅养了只猫?!跟无砚舅舅很熟?”
阳清远不愿说多余的话,只又问:“他住在哪里?你总该知道吧。”
杨心素答道:“知道!但是那个地方,你去不得!”
阳清远猜道:“整个平京,我去不得的地方只有宫城,难道是……?”
杨心素重重点了点头,肯定了这番猜测。
阳清远二话不说就紧紧揪住了他的后领,拖着他就走:“那我只好拿你当饵了。堂外甥失踪,做堂舅的,一定会来找堂外甥。”
杨心素拼命挣扎,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但钳住后领的那只手,就如同偃师所造的精良偃作,怎么也挣脱不开,被迫跟着阳清远走。
于此同时,青鸾城的金陵阁内,众青年都挺直腰身,站在前院的径道上,没有人敢弯腰垮肩,也没有人敢乱动,所有目光都认真地定在廊外躺椅上的黄延,内心也都不谋而合地心惊胆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