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闻言,无法反驳,只好低头沉默。
另外一名男子启唇:“青鸾城金陵阁的人,来我们村子做什么?我们这里就是个普通村子,女人和男人都很善良,没犯过什么罪行,更没有得罪青鸾城。”
黄延只问:“知道浮连禄族吗?或者,这里就是浮连禄族?”
没有人回答,只有另外一名妇女小心翼翼地问:“你打听浮连禄族做什么?该不会是要审问浮连禄族?”紧接着补充:“浮连禄族没干过什么罪恶之事啊。”
黄延只重复地问道:“回答我的问话。是,还是不是?”
村民们都紧张了起来,没人敢回答。
上元贺香不想耽误太多时辰,便抽出了锋利的东瀛刀,笑道:“我的刀很久没有沾过血了,你们要不要试一试它有多锋利?”
村民们见状,立刻畏惧地往后退,只有一名老者还算勇敢一些,启唇劝道:“姑娘,你别吓着他们,老朽可以告诉你们——这里不是你们要找的浮连禄族,浮连禄族哪有我们这么弱不禁风的。”
上元贺香一听,便将东瀛刀送回了刀鞘,对老者说:“大爷,您想必知道浮连禄族?我们没有见不得光的目的,只是想知道发源乡。”
老者低头轻轻一叹,轻描淡写道:“从这里往北走,穿过一线天,找到一座吊桥,桥对面的那座大山大概有你们要找的。”
黄延记下了这句话,立刻就走,上元贺香赶紧跟着迈步,周围的村民同时散去,但双眼仍是谨慎地盯着他两人。上元贺香瞥见那些村民的耳廓背面或是颈侧或是手指有些许溃烂的迹象,眼睛里也时不时泛出碧绿色眸光,有些人走路也一瘸一拐,整个村没有一个胖子,肌肤雪白得如同没有晒过日晖,但她什么也没说,只赶紧跟上黄延的步伐。
照着那老者所言,一直往北走,不出一个时辰,黄延便找到了一线天,通过了狭长的石阶径道,一直往上走,犹若登天。
上元贺香紧紧尾随在后,思虑了片刻以后,才肯说道:“那些村民有古怪,村子后面的耕田多年没有人犁地,早就长草了,他们却衣食无忧。”
黄延回道:“很容易想明白——常常有人送这些东西到那个村子,村民自然不用再下地耕种。”
上元贺香继续道:“不止这些,他们的身体也很古怪。”
黄延不禁回头,追问:“郡王妃难道发现了什么?”
上元贺香答道:“他们的身体在溃烂,眸光泛出碧绿,个个骨瘦如柴,皮肤白如雪,有些人还是瘸子,既然生活那么好,怎么请不起大夫医治疾病?”
黄延想了想,却不做判断,只先将事情记在心里,继续往前走。
上元贺香微愣,随即加快紧跟的步伐,边走边心道:他不在乎那个村子的异状吗?还是觉得那个村子与那件连环命案无关,所以不打算派人调查?这一点,倒是很像义父的作为。闻人无极,你真的不是义父吗……
☆、第182章
两人来到了山顶,果然瞧见半空之中悬挂着一座吊桥,便大方地穿过吊桥,走到对面的山峰。上元贺香一边走一边往下望,瞧见对面陡峭如刀削的悬崖石壁上坐落着零零星星的楼宇亭台,朱红的瓦片与雪白的墙垣在苍林之中甚是醒目。
过了山顶,沿着山壁的石阶往下走,穿过了一个山洞隧道,两人来到厚实的木板和梁柱所搭造的栈道,往下望去,眼底里的风景便是——座座楼宇亭台依山而建连绵不断,又若繁星数不清,每个弯翘的檐角下方皆悬挂着一只犹若锅子一般大的八角描金黑铜檐马,底部还挂着长约六尺的青蓝丝绸幢子,桩子上绘制着人紧握刀剑挥舞之姿,蜿蜒曲折的径道两侧放着身穿轻甲紧握刀剑或者盾牌的高大石刻,径道里甚至有缓缓挪移的人影。
上元贺香望向黄延,启唇:“这里应该就是浮连禄族的发源乡。”
黄延不言语,只沿着狭长的栈道,往那些楼宇亭台走去,故意走到行人的面前,那男子见状,立刻抽出利刃,一言不发就刺向黄延,上元贺香见状,急忙抽出东瀛刀挡下,利刃交锋的声响只刚传出去,立刻从四面八方奔来几名男男女女,将黄延与上元贺香紧紧包围,用利刃与他两人互搏。
交锋了好一会儿,就在那段径道上聚集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人满为患之际,微风带来了一个浑厚的老者声音:“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入浮连禄族的地盘?”
只听这个声音,那些紧握刀剑、体型强壮的男男女女立刻停了下来,退开一步。上元贺香张望四周,不见老者身影,便觉得奇怪。
黄延对着眼前座座楼宇亭台启唇:“你可是天方人-裳第?”
那老者的声音回道:“不错!”
黄延要求道:“我来此地只有一个目的——伏连雷的来历。”
那老者的声音回道:“这是老朽的女婿啊。你是什么人?想知道他的来历,恐怕没那么容易。”
黄延立刻道:“朝廷和青鸾城要调查他,浮连禄族总不能要违抗。”
那老者的声音沉吟了片刻后,才道:“你们走吧!他是浮连禄族之人,没什么可调查的!”
黄延只是露出嘲讽的微笑,却是不肯走。
那老者的声音再度传来:“你……”
黄延干脆道:“要我无功而返,不可能!”
嚣张的大笑声响起,随即又是那老者的声音:“小子!这里可是浮连禄族的地盘,不是你们青鸾城!要不要留你,浮连禄族说的算!”
黄延不想多说废话,横起竹箫,便往前冲,欲要找出老者的真身,前方的阻碍前仆后继,无数利刃在日辉的照射之中闪闪发光,杀气冷如冰霜,黄延依旧一意孤行地往前冲,上元贺香无法阻拦,只能尾随着,替他断后。
这一路滴血无数,染红了径道与石壁,石刻也红了一片,但浮连禄族人甚多,根本驱之不尽,刺伤了一群,又涌上来一群,足足一个时辰也没有驱散,令黄延恼怒,左手一握紧成拳,就使出了术法,快步往前冲,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劲力道像飓风一样,将阻拦在前的灼灼人影逐个轰开。
上元贺香一瞧,便惊愣了片刻,随即急忙跟了上去。
黄延闯进大殿,快步穿过长长的走廊,眼里眸光很快就捕捉到一个慌慌张张的人影,握紧竹箫,与对方激烈地打斗起来,对方身上的雪白斗篷在打斗之间舞动,但竹箫犹若锐利刀刃,竟割破那件斗篷一层又一层,对方亦难敌他的速度,节节败退,竹箫只一划过那件斗篷,当即破碎成一分为二的布块,滑落到地上,斗篷下的真容竟是伏连雷!
黄延仍是面不改色,质问道:“云岫顶尊主,方才可是你冒充了自己的岳父?”
伏连雷很是平静,嘲笑道:“冒充?本座难道不能是回来探亲?闻人无极,擅闯别人的地盘,你不该为自己愚蠢的行为道个歉吗!”
黄延答道:“我来此是为了一见天方人,见到他,我自然会道歉。”
伏连雷脱口:“你见不到他的!他也不会见你!”
黄延便干脆道:“那我只好得罪了!”
两人又互搏起来,上元贺香赶到,见此情形,只好立在原地静观其变。伏连雷撑不了多久就开始节节败退,退到石壁前,慌张之际,心生狡诈,一只脚用力踩了机关所在之处,霎时无数锋利的尖锥从走廊两侧飞射而出,欲夺取黄延性命。
上元贺香见状,仓皇无措地失声大叫一声:“义父!!”
黄延眼见尖锥飞来,自己却避无可避,只好再度使出术法,双手一挥,尖锥还未触及他的身子就更改了方向,都朝伏连雷面前的藻井飞去,扎进了藻井。
伏连雷听闻上元贺香的那一句叫唤,登时无比震惊,全然顾不及藻井的状况,难以置信地脱口:“你说什么?你方才叫他什么?!”
上元贺香愣了愣,不言语。
黄延迈步,步步逼近伏连雷,要求道:“带我去见天方人。”
伏连雷咬牙道:“我说过,你见不到他的!因为……我的岳父,早就沉眠好多年了!没有人能唤醒他!”
黄延只好停下脚步,心道:看来这个世上,只有裳烟华知晓这小子的来历了,我必须再会一会裳烟华,但愿还来得及。
随即,他干脆地转身离开大殿,踏着血路离开了浮连禄族的地盘。伏连雷怔怔看着他离开,当上元贺香也要转身尾随而去时,伏连雷启唇:“他真的是你的义父?他真正的名字,不是闻人无极?”
上元贺香只是淡淡地一笑,只道:“你没有能力让我回答这个问题。”便匆匆离开,快步赶了好一会儿才追上黄延的身影,但黄延走得很快,根本不等人。她便一边追一边唤道:“义父!义父!”
黄延的步伐没有停下,声音从前方传来:“郡王妃,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你这样唤我,往后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这个代价也许是整个青鸾城覆灭,也许是你师弟的性命!”
上元贺香不禁停住步伐,怔怔望着黄延的背影,随即脱口:“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为了谋算才要对天下人隐瞒,可以偷偷告诉我!为什么……连我也要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