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若抿抿嘴,“切,没劲。”
走完前半段,到了休息点,祁暮又发现乔挽风不对劲了。她坐在长椅上,表情有点隐忍,身体微微蜷缩。
祁暮虽然跟她一排,但是隔着三个人,队伍又是纵队,祁暮背后没长眼睛,自然注意不到乔挽风的身体变化。
但现下,她不可能视而不见。
于是她走向乔挽风,跟她并肩坐在长椅上。
“你看上去很不舒服。”祁暮开口了,没用问句。
“确实有点。”乔挽风轻轻地说。
祁暮皱了皱眉,“真的是有点吗?我感觉你下午的时候就不太好,当时被叫去开会了,没顾得上问你。身体不舒服干嘛还来拉练,在家里休息休息不好吗?”
“教官不是说散步吗,我觉得运动量也不是很大,应该没事的。再说了,少了人都是要扣分的。”乔挽风回道,声音又低又轻。
他们说话间,大部队开始返程了,教官们在招呼着学生。
“赶紧回去吧,别掉队了。”乔挽风看向祁暮,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那你呢?就在这坐着吗?”祁暮反问道。
“我现在走不了,我在这歇一会,一会儿再慢慢走回去,我已经跟陈教官说过了,待会儿我妈会过来。”乔挽风笑了笑,催促道:“你赶紧走吧,要不然算旷训了。”
祁暮拍了拍乔挽风的肩膀,同样笑了笑,说道:“你等我一下哦。”说着,很快跑向队伍了。
乔挽风还没明白祁暮的意思就见到她又跑回来了。
“你这是?”乔挽风疑惑道。
“我也跟陈教官报备了。我说留你一个人在这不安全,最起码得有一个人陪着你吧。”祁暮解释道。
乔挽风愣了一下,旋即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赶快回去吧,你家也比较远,太晚了。”
祁暮按住了乔挽风的手,笑嘻嘻地说:“我好心来陪你,你这是要赶人走吗?乔同学,你也太狠心了吧。”
乔挽风有些不自在的抽开了被祁暮按着的手,无语地说:“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呀。”
乔挽风见对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了。小腹处的阵阵刺痛已经让她下意识蜷缩身体,不想再说话了。
祁暮瞧着她这状态,心里明白了不少,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道:“生理期?”
乔挽风点点头。
“怎么这么严重?”祁暮也没少见人生理痛,倒是没见过这么严重的,疼的都直不起腰了。
乔挽风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到祁暮关切焦急的神情,不知怎的,她支起身子,趴在祁暮的肩上,也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因为我体寒。”
原来如此,怪不了要喝中药调理。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祁暮一把把人揽了过来,叹了一口气,“我背你下去吧。你不能再走了。”
她怀中的乔挽风睁大了眼睛,很快地拒绝:“不用麻烦。”
祁暮没给她反驳地机会,把人扶好了,蹲在她的身前,说道:“一会儿你妈妈来了你让她背着你吗?我们现在在半山腰,车就算开进公园也开不到这里,少说你也得走个几百米,还是我来吧。”
乔挽风没动。
祁暮更急了,用不容置喙地语气说,“快上来呀,不上来就是不信任我。”
“你不是想让我早点回家吗,送了你,我好回家啊。”
乔挽风动了,祁暮感受到她趴上来后,两手托着腿弯一把把人背上来,往山下走去。
第10章 10
乔挽风太轻了。
这是祁暮背上她时的直观感受。
背上的人又软又轻,发丝间飘散着淡淡的清香,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肩膀上,环扣在脖子前。
祁暮没少背过别人。回老家时背着同族弟弟妹妹玩,体育课时背着受伤的同学去医务室,游学郊游时背着走不动的好友......这一次背乔挽风,比以往任何一次体验都要好。
乔挽风第一次被除了父亲以外的人背,她有点紧张,也不敢乱动,也不好意思搂着祁暮的脖子,就那么规规矩矩地悬空在祁暮胸前。
她脑中思绪很乱,想了很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那样默默往前走。
走着走着,祁暮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这个人比较怕热,容易出汗,你忍一下,回去洗个澡……”
乔挽风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这人,还惦记着背着她下山会出很多汗给她带来那种黏腻的不适,她又怎么可能介意呢?
“你这样说,让我怎么好意思还让你背着呢?”乔挽风在祁暮耳边轻轻地说,“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感受着耳畔有些灼热的呼吸,祁暮珉珉唇,心神有些荡漾。
她也说不出来自己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刚才那番话,她从来没有跟以往背过的人说过。在她看来,背着你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你还挑三拣四个什么?
但是背着乔挽风就不一样。她好像很担心,很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但是为什么呢?她真的说不上来。
“你以前也这样照顾同学吗?”乔挽风问道。
走了一段路,祁暮呼吸变得急促,她吸了一口气,答道:“嗯。也没少帮助同学。以前初中的时候,是校队的。打球嘛你知道的,很容易磕着撞着,我身高体壮一点,又是队长,队员受伤了基本都是我背到医务室上药的。”
“篮球场上背着多一点。还有就是游学郊游的时候吧,有同学受伤或者生理痛走不了了也是我背着的,毕竟那时候我是班长嘛。”
祁暮感受乔挽风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左手搭在了自己的锁骨上面,下意识就要回头,就听到乔挽风轻轻说:“那你也太委屈自己了。这毕竟不是你的义务,而且这些男生做会更轻松吧。”
祁暮笑笑,“还好吧,举手之劳嘛。而且我有身体优势啊,也不是背不动。都是女生,让男生背总归有些不方便吧。”
“你很热情,也很会照顾别人,跟你同桌这几天我感受到了,谢谢你。你以前的同桌,很幸运。”乔挽风左臂搂着祁暮的脖子,右臂抬起,伸到祁暮眼前,拇指与食指交错给她比了一个心。
祁暮突然有些无言。
她跟她以前的同桌,更像是哥们。两人在一个球队打球,配合得天.衣无缝,天天拌嘴互怼,但是又亲密到拿起对方的水杯就能喝,完全不是眼前这么个画风。祁暮虽然热心肠,懂得照顾别人,但也没有细致到背着人还要考虑会不会给她带来不适。
祁暮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乔挽风太出色了吧,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所以她小心翼翼。
人面对极其纯粹的美好事物时,无非有三种心理。一,内心充斥着强烈的喜欢,希望能够据为己有。二,虔诚仰慕,会带有强烈的保护欲,希望这件事物一直能够发光发亮,保持美好。三,心理扭曲,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妄图毁灭。
祁暮心想,对人也是这样吧,自己对乔挽风就是一种惜才的保护心理吧。因为她干净美好,才华出众,值得被保护。
可惜祁暮没明白,她这不是惜才,是喜欢。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的一切都美好而值得珍视。所以你美的不可方物,所以你才华横溢比肩李杜,你讲的段子我都觉得十分有趣,你分享的音乐我都觉得宛若天籁,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奉为圭臬。
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
就这样走了一公里,祁暮已经满脸都是汗,汗水顺着脖子流到乔挽风搂着她的手臂上。
“对了,”祁暮喘了口气,说道:“上次你给带面包的时候,你不是说没有我电话号码吗,那待会儿咱俩存个号码吧,顺便加个QQ?”
“好。”乔挽风很快回复道。
祁暮点点头,没再多说,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让她感到很累。
乔挽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前几天有个课间,你说你暑假打工去了,是这样吗”
上次祁暮那句“体会一下‘生活就是个慢慢受槌的过程。’”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对祁暮的家庭一无所知,但是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打暑假工,是很困难吗?自己含着金汤匙出生,祁暮对她很不错,她还是希望如果能帮的话就要帮一把。
祁暮听出来乔挽风的言下之意了。她家经济没有那么困难,就是家庭情况很复杂,不是三句两句就能说清的。况且,当个助教,在空调屋里辅导小朋友写作业,跟在空调厂一天干十二个小时的邵子铭比起来,根本算不得打工。但是那次跑了十几家教辅机构才找到一份暑假工的社会经历,依然让她磨炼了不少。
“也不算打工吧,上次是我夸张了一点,就是辅导小孩写作业,除了大热天的来回跑辛苦一点,也没啥。”祁暮解释道。
还好。可能是一些现实文学读多了,乔挽风还真担心祁暮去什么服装厂纺纱厂当苦力呢。那样她会很心疼的,祁暮这样阳光向上的人,应该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接受更好的教育,而不是委身在阴暗潮湿的车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