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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缓缓,在彼淇侧 (闻今暮)


  “怪力乱神!岂有此理!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尚大官再一次被逼得跺脚,稀里糊涂的把能用上的话乱说一通。“我就不该出门,不该买糖人儿,不该自己走呜呜呜呜......”
  夕阳渐渐隐于山头,天空渲染成好看的粉红色,零零散散分布些彩云点缀,一排雀鸟掠过,扑哧翅膀归巢。
  他把竹棍一扔,两条眉毛纠结的像麻花,“我爹不让家里养动物。”
  “谁说养动物了,我可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去。”狐狸笑眯眯地说着,摇身一变,一团青烟袅袅升起,尚大官被迷了眼,挥舞着衣袖驱赶烟雾。
  青烟散尽,一位身穿朴素灰衫,脚踩千层布鞋,腰上别一竹笛,笛身刻字,左腕带的那串原来是七佛之宝的砗磲,珠串上挂一秋愧穗子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
  这“人”衣冠楚楚看起来二十上下岁的年纪,发髻稍显凌乱,脸上却干干净净,一派玉树临风。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嘴角浅浅挂着笑,好一个温文儒雅,谦谦君子,似世外高人,超逸绝尘。
  “娘啊!狐狸精啊!”此时尚大官却无心欣赏美貌,他惨叫一声,连连后退,凭空来场大变活人,换谁都合不拢嘴。还不及深入思考,迈着小短腿就哭爹喊娘,泪珠簌簌而落,跟那天冲了狐狸老巢的那场雨一样大。
  狐狸伸手一提,提小鸡似的把尚大官提了起来,轻轻皱眉叹息,堂堂一狐仙竟然被叫狐狸精,这简直愧对狐族的列祖列宗啊。
  但他还是好脾气的出声安慰着,“别怕,我是只吃斋念佛的狐狸,不会害人的。我的法力嘛,也就只能变个身而已。”
  尚大官不理不睬,“你那长笛子刚刚藏哪了?”问完,继续嚎啕大哭。
  “身上,被我的毛挡住了。”
  “那你的毛挺长。”
  “送你一撮。”
  “呜呜,谢谢。”
  狐狸把他放下,用袖子盖住小脸摩擦两下把眼泪抹干。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哇啊啊啊啊,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要跟我回家,其实随便来个人你都跟他走......”尚大官哭得更伤心了,“我叫尚大官。我爹说我以后要做大官,呜呜呜。”
  “呵,我就在等你呢,等了可久了,只跟你回家。”狐狸笑出了声,他摸了摸尚大官的头。“你还未冠礼,没有表字,不如我先给你取一个,‘清乐’如何?”
  “不好,我要叫‘清风’。”尚大官抬起头望着他,眼睛红红的小声抽泣,“你笑什么?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尚小书。”狐狸眉眼弯弯,眼睛里是尚大官看不懂的情绪,他好像很开心,又好像好忧伤。
  “好巧哦,你也姓尚?”
  “对啊。”
  “你为什么叫小书?”
  “因为我小又爱看经书。”
  “经书?”
  “例如《道德经》、《易经》、《黄帝内经》。”
  “听起来便无趣。”
  这次尚小书不说话了,伸手揉了揉尚大官的脸。
  最后两个刚刚相识的人,不对,其实是一人一狐,就这样相伴回家了。
  “小书。”
  “嗯?”
  “我这么晚回去,我爹会不会打我啊?”
  “不怕,天塌了我也顶着。”
  “小书。”
  “嗯。”
  “小书。”
  “大官。”
  天暗了下来,云朵也灰灰的。一个清瘦男子牵着一位髫年男孩走在临安御街上,男子左手带佛珠,小男孩右手甩弹弓。华灯初上,一派祥和美好的景象。
  他们路过还在忙活着的捏糖人大爷。
  “大爷,转个韩信!”尚大官掏出通宝,“你要什么?”他转头问。
  “刘邦。”尚小书嘴角勾起笑意。
  “还要个刘邦,大爷。”
  两块铜板相碰在一起清清脆脆。
  “来,拿好哇。”大爷微笑着俯身递出两个糖人。
  “谢谢。”尚小书伸手接过,“给,你的。”
  尚大官看着到手的糖人,“错了错了,这是刘邦,我要韩信。”
  “你说什么?”尚小书回头,握着被一嘴啃了大半的韩信。
  “算了算了,回家吧。”尚大官自认倒霉的拿着刘邦,耷拉着小脑袋走在前面,尚小书眉眼弯弯在后面慢慢跟着。
  汉时,韩信始投项羽,后从刘邦。经丞相萧何力荐,任为大将,协助刘邦定三秦以夺天下。
  现在,我才算理解韩信了。
  他们经过了打着哈欠卖弹弓的老板摊前。
  “哟,小少爷,今儿有满载而归吗?”老板还认得尚大官,笑问。
  “瞧,硕果累累!”尚大官举着尚小书的左手炫耀的晃了晃。尚小书笑而不语,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临安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
  “咱们来对诗吧。”
  “好啊。”
  “白酒新熟山中归。”
  “黄鸡啄黍秋正肥。”
  “高歌取醉欲□□!”
  “起舞落日争光辉!”
  “仰天大笑出门去!”
  “我辈岂是蓬高人。”


第2章 狐狸进府 请神容易,送神难
  “爹!娘!”尚大官撒着欢冲进府。
  院里安静得不同寻常,叽叽喳喳的麻雀闭上了嘴,调皮的风不再扇动树叶儿,连门口两名英俊潇洒的充当尚府门面的侍卫也不见了踪影。府内的仆人慌慌张张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谁。
  大宅中,尚少爷握着凉透的茶盖罕见的大发脾气,尚少夫人抓着手绢的手正捂在胸口,坐在桃花木椅上焦急不安。管家脸色难看的转来转去,不断吩咐下去,整个尚府里不停有人进进出出。阿满满面泪痕的跪在院子中央雷打不动,脑门上冷汗直冒,神情也恍惚起来。
  “公子回来了!”有人大喊一声。
  霎那,大伙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接连二三卖力呼喊,一声大过一声。“公子,公子!”家丁们都在喜大普奔,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的儿啊,总算回来了,担心死娘了。”阿娘一把抱住像一阵风跑进来的尚大官喊了起来。
  “公子,公子您回来了,公子您去哪了?您要是丢了,阿满也没脸活下去了!”阿满哭着扑了上去。
  “我没事,没事......”尚大官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回来吧,不用报官了。”管家喊住下人,脸色刚舒缓点又开始绷紧。“孽子,连公子都看不好,要你有何用!”他一把拉开只顾着哭的阿满。
  “对不起少爷,对不起少夫人,对不起,公子.....”阿满擦了一把泪开始磕头。
  “干什么呢傻小子,起来......”尚少夫人忙把他托起。
  “好了舒来,不怪阿满,大官回来了,你别再责怪他了,快起来吧阿满。”爹爹放下茶盖恢复波澜不惊,府上的人彻底松了口气。
  少爷都开口了,舒来便住了嘴,连连应是。
  他十三岁那年被父母卖了换粮食,好不容易偷偷逃出街却要被人抓回去,巧的是当年二十四岁的尚府老爷正路过,他便不要命的扑了上去拦住马车,更巧的是尚老爷摇着扇子下车收留了他,还唤他为,舒来。
  此后他便进府给少爷童,一步一步当到了尚府的管家,那时少爷六岁,他十三岁。
  十年过去了,少爷接管起宋府,年少有为。老爷乐得清闲,每天好不快活。而他在尚府娶妻生子,阿满也就这么出生了。
  孩子是少爷取名,取了楚辞的“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意喻幸福圆满带来美好。转眼又过了五年,阿满五岁了,小公子也出世了。自然而然阿满成了贴身随从,和公子一同长大,一如当初的自己和少爷。
  “来叔,是我不好,怪我自己乱跑,这么晚也不回家让大家担心了。不关阿满的事,您千万不要怪阿满。”尚大官可怜巴巴的从阿娘怀里探出头,管家对阿满多严大家都知道,他肯定会因为自己被责罚的。
  “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讲啊!”尚大官突然懂事,舒来吓得都跪下了。
  想到阿满总是无怨无悔给自己善后,尚大官满腔悲愤都要溢出来了,一边痛骂自己一边扭身对阿满道歉,“对不起阿满,我老是害你天天被骂,你打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找来给你。”
  阿满冲他咧嘴一笑,只有满满的担忧与欢喜,“不是的公子,要不是阿满想买饮子您也不会跑远,是阿满的疏忽,只要公子平安就是阿满最想要的了。”
  “说说,你去哪了?”爹爹沉着脸走过来。
  尚大官顿时噤了声,缩进阿娘的怀里说什么也不出来。
  阿娘轻轻给尚大官顺背,嗔怪的看了尚少爷一眼,“夫君......”
  尚少爷只得负手悻悻转身。
  狐狸看了看写着尚府两字的牌匾,抬脚大摇大摆的进去了。“回您的话,尚公子晚回府都是因为尚某。在下姓尚,名‘小书’,字‘着心’,家中排行第二。初来乍到临安,钱财被抢走,风餐露宿,饥肠辘辘,令郎见我狼狈,二话不说便请我饱餐一顿,还与我促膝长谈,称兄道弟,真是菩萨心肠,热情好客。分别之时,我见天色已晚,便自作主张送令郎回府,多有叨扰,还请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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