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刚一进门,见陈渊慌里慌张往外跑,他将人一拉,直把人拉得后退了好几步,陈渊定睛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将他紧紧抱住:“店里小二说你们俩落水了,我还想你们落水也无事,可……”
他的手臂环得更紧:“可有人说真的出事了,我要吓死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玄庸想推开他,可也感受到了一份切实的关心,这叫他一时失神。
陈渊问起了另一个人。
他很不想给他打击,但嘴上已不过脑子的说了出来,也许还带着些许气愤:“你江兄淹死了。”
“你说什么?”陈渊的身子瞬间僵住。
过了一会儿,两眼一翻,直直往后栽倒。
“喂。”他连忙把人扶住,拍打不醒,只好咬牙切齿拖进房间。
陈渊醒来后得知实情,情绪总算安定,又是斥责又是疑惑:“你怎么把他气走了,占了便宜就不认账吗?”
“我……我没有不认账。”
“那就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呗。”陈渊愤恨道。
“没有。”他难得与陈渊细说此事,“他用不着我来珍惜,也大概……不稀罕我认什么账。”
“那你们总该把话说清楚,就这样不明不白让他走了吗?”
“可我没法去找他。”
陈渊愣了一愣:“那……怎么办?”
“唯有他来找我。”
“他要是不来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玄庸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要解释什么呢,药是他下的,要说清楚什么呢,当着他那伴侣的面儿,去讲要对他负责?
这些话都不必去说,他其实只想道:“你走就走了,为何最后非要说些负气的话,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气会怨?”
仙界想要他重回辛离山,他早就知道,也没有太大的排斥,而起初他们互相结仇,他想要那人魂飞魄散,那人想要来取他的命,公平得很。
反正,到现在,他俩都还活着。
街上传来锣鼓之声,有官兵前后开路,亦有百姓嘈杂,今日是新帝正式登基之日。
新帝在皇城中参加了大典,还需去皇陵祭拜先祖。
浩荡队伍走过长街,两旁楼宇不得开窗开门,陈渊站在窗前,透过缝隙看那明黄的华盖,听两旁百姓齐呼万岁,转头轻声叹了一叹:“你说得对,没有人的一生是永远顺遂的,身在其位,就必当负起责任,一味逃离,最后的结果不会是洒脱。”
玄庸坐在桌边饮茶:“的确不该逃离,但也不必紧绷着那根弦,谁说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就意味着一定失去人生的快乐与梦想,明明是可以兼得的东西,却被不愿意努力去做的人拿来当借口。”
陈渊道:“对,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心中的热爱。”他又瞥了一眼窗外,好似看到什么,惊了一下,狐疑地又望了望,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怎么了?”玄庸问。
陈渊走到桌边来:“我刚刚瞥到……怎么好像小光的身影,在那华盖周边窜,一下又不见了。”
玄庸送至嘴边的杯盏停住:“小光也要去皇陵吗?”
“当然不会是小光。”陈渊道,“小光还在烟城呢,对一只猫来说,这么远的距离,它应当是来不了的,也许是跟小光很像的一只黑猫吧。”他伏在桌边,想起什么,“梁承……哎,该改口称陛下了,他那时候不是说过,黑猫守陵吗,没准这只猫是去给先帝守陵的。”
玄庸笑道:“那也许就是小光。”
“啊?”
“它去寻它的主人了。”
陈渊糊里糊涂,他再来到窗前,只看到漫长队伍,那华盖流苏已看不到了,他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咱们……也快要回烟城了吧?”
玄庸点头:“我的事办完了,你的呢?”
“很快。”
作者有话要说: 妖王:“我家神君又离家出走了。”
☆、回程
新帝登基三天,朝堂之上百官齐齐谏言:“那前骠骑将军袁无烬因何迟迟不杀,此人留着一定是祸害。”
亦有朝臣道:“他那后人最好也斩草除根。”
“陛下仁慈,想必不愿牵连无辜,那后代若是良善之辈,并无贼子野心,留下也可,但袁无烬不除,难以叫众人臣服,这是杀鸡儆猴树立威信的最好人选,陛下万不可再犹豫啊。”
梁承支支吾吾,一会儿向左边道:“你们说得对。”
一会儿向右边看:“你们的话也有道理。”
众臣无奈叹气:“臣等一致建议立即处决袁无烬。”
梁承低头:“你们的话都有道理。”
朝堂一时无语。
忽有人来报:“有个百姓在宫门前,定说要来告御状,如何都不走……”
话还未说完便有朝臣呵斥:“此等小事也要报到大殿上来吗?”
梁承却眼前一亮:“叫他来。”
陈渊被押解着走进来时,朝臣们还在讨论着方才的话。
梁承没办法,道:“袁无烬再怎样作恶多端,但他是我朋友的父亲,我斩杀了他父亲,我们一定再做不成朋友了。”
其下人愤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陛下如此优柔寡断,贪念儿女情长,何以撑起天下?”
梁承羞愧,却还是不肯下令,他见陈渊走进来,当即眼前一亮:“我朋友来了。”
众臣立即朝陈渊看,却原来是个公子,也是袁家后人,他们从上而下将其打量个遍,不禁窃窃私语:“可千万莫步先帝后尘啊。”
有人不许他再往大殿前进,在半道挡住他:“你要状告何人?”
陈渊将那血字状书展开,坚定道:“前骠骑将军,袁无烬。”
众人赫然呆立,好一会儿后方陆续回神:“难道这人不是你的父亲吗?”
“其罪难恕。”陈渊不答他的话,将那状书呈上。
此间有臣险要拍手:“你看,陛下顾忌好友之谊不愿斩杀罪人,但好友是深明大义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其父罪无可恕,这下陛下总不用去犹豫了。”
身边朝臣年岁略长,缕着胡须却叹气道:“此人能够状告自己亲人,绝不简单,他又是罪人之后,陛下不能与其交好,最好是……”
身边人懂了:“斩草除根。”
“可惜陛下必定不会听从我等言语。”老臣忧心长叹,“杀不得,可也不能叫他留在陛下身边。”
皇帝轻轻抬眼。
翌日。
袁无烬于街头斩首,陈渊朝着烟城的方向给杨氏上了一炷香。
玄庸也朝着烟城的方向,给陆家上了一炷香。
陈渊便再燃香,道:“我几乎忘记了,他亦是陆家后人。”
上完香,看店小二慌慌张张跑来,拉着他道:“陈小哥你走吧,咱这客栈容不下你了。”
“发生了什么事?”
“哪有你这样的人啊,把自己父亲告到御前,现下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是个不孝子,你还是莫要在此呆了。”
“整个京城都知道?”陈渊纳闷,“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想必是有人故意传播出来的吧。”玄庸道,“你要去澄清吗?”
“事情就是我做的,骂就骂吧,反正我不会少块肉,澄清什么呢?”
“行。”玄庸点头,“正好,我们也该启程回烟城了,这些闲言与纷扰,就留在此处吧。”
他们收拾行李,陈渊有些心不在焉。
玄庸道:“昨日面圣,没说别的话吗?”
陈渊手上的动作微停:“没有,他只反复问若斩杀袁无烬我可会记恨他,我说了很多次不会,就没什么话了。”
他索性停下手,向面前人正色道:“他总觉得我与他夹杂着不同的身份立场,就应该是对立的,特别是之前夺位之变,他认为我们多少会有嫌隙隔阂,可惜我没机会跟他好好说一说,我与他的情意,跟立场身份全然无关,只看我们自己的心,什么相爱相杀,若互有好感,为什么还要刀剑相向,若真切关心,又为何非要口是心非不让对方知道呢?”
玄庸沉默须臾,笑道:“你说得对。”
陈渊却叹气:“可我没法说给他听,京城我来不得了,希望……以后他有机会微服出巡,我们再相见吧。”
两人上了马车,来时花还在开,如今路上已无繁花似锦,车上少了一人,剩两个心事重重的归人。
烟城如旧,他们将陆宅收拾一番后,先去隔壁接小光。
邻居满脸愧疚的说:“小光不见了,你们家的猫……跟有神力一样,跑得飞快,眨眼就看不见。”
陈渊惊愕:“难道在京城见到的真是小光?”
玄庸笑:“也许吧。”
“它真去给先帝守陵了?”陈渊跟在他身后,“它认识先帝吗?”
“也许早就认识。”
陈渊困惑了会儿,又释怀:“算了,它自己的选择,我们也无从干涉。”
第二天他们去找了秦如砚。
女子巧目盼兮,眼中柔光流转:“毁了就毁了吧,我不要了。”
玄庸好似没听清楚:“几千年的修为,就不要了,早知你这么大方,我们可就不会一直不安了。”
秦如砚道:“是有些可惜,不过……”她抿嘴一笑,“我遇到一良人,快要成婚了,我决定好好做一个凡人,与相公今生今世同生共死,那些修为灵力,对我来说没用啦,反而是累赘,本身是我主动送给你的,给了就是你的,你弄坏弄毁都跟我没关系了,不用补偿,对了,下个月我成亲,你们都要来哦,不跟你们说了,我们有好多事情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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