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
“小谙。”沈晴鹤蜷缩着身子,拽了拽谢谙袖子,低声唤道。
“别怕。”谢谙只当沈晴鹤害怕,搂紧他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别动。”哪知沈晴鹤直接钳制住他的手腕,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流淌至心头,似那干涸许久的泉眼重新迸发出的勃勃生机,冲刷着那积攒多时的枯枿朽株。
“怎么样?”
谢谙正纳闷着,忽而瞥见沈晴鹤跪坐在自己身前,眼睛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见谢谙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错愕与惊讶。
沈晴鹤低低一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无奈道:“就是解了一个小小的失明咒而已,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失明咒确实只是一个小咒,也就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而已,时间一到便会自动解开。
但它并不是青虬术法,而是从异域传来的,然而传来时也并未把解法传过来。是以倘若中了失明咒,也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当一个时辰的瞎子了。
“闲来无事时自己琢磨出来的。”沈晴鹤再一次解释道,从容的神情有些松动,有些不安地看着谢谙,“小谙,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难不成是我没有参透解法,出了差错?我。”
“没有没有。”谢谙连忙出声打断了沈晴鹤,脑袋靠在他脖颈间轻轻拱了拱,笑盈盈道,“我家晴鹤最棒了!”
沈晴鹤闻言,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来,轻轻抖了抖肩膀上那毛茸茸的脑袋:“现在不是瞎闹的时候,把有钱召出来斩断这些捆仙索。”
胡禄佤放下的捆仙索也只是最普通的一种,在蓝武以上品级的灵武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先不急。”谢谙透过半个手指宽的门缝清楚地瞥见走近的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计上心头。
砰──!
本就破旧的大门在大汉一记飞毛腿中颓然倒下,独留半截榫卯还残留在门框上吱嘎吱嘎地揽着山风唱着哀怨凄凉的悲歌。
“就这俩货?”为首的大汉大步一迈,视线在屋内逡巡一遍,最后落在墙角的二人身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过头看了眼身侧的瘦子,话语极尽嘲讽,“你要不说的话我还以为是俩鹌鹑呢!”
谢谙:“……”
沈晴鹤:“……”
“长得倒不错,可惜了。”大汉感慨道。
“你……你们是谁?”谢谙开始发挥自己的表演功底,把一个又瞎又胆小的柔弱无助的鹌鹑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是你爷爷!”大汉瞧着他这副模样就嫌弃,只当是虚有其表的废物,恶狠狠说道。
“我爷爷死了很多年了。”谢谙神色戚戚,继而又激动地问,“你是被他附身了是么?那真的谢谢你哈。”
大汉怔了怔,会过意后撸起袖子作势欲朝谢谙打去,奈何被瘦子眼疾手快地拦住。
“王大王大!你要做什么!”瘦子个子要矮了许多,是以抓着王大的手有些吃力,脚尖隐隐有离地的迹象。
“老大吩咐过了,除了他谁也不能处置这两个人,不然的话以叛逃罪论处。”瘦子扯着嗓子说道。
好在王大也没完全失去理智,忿忿地收回手,瘦子也终于得以回到地面,长长舒了口气,一口气还没吐顺的时候就听见后面噔噔噔的脚步声伴随着急促的嗓音:“老大醒来了,即刻把这两人带去骨肉池。”
王大心头的不快在这一刻瞬间被抚平,即便是修为再高深之人去了那骨肉池,不消半炷香时间也是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可老大不是说先饿他们三天再处置的么?”瘦子有些诧异,疑惑地看向来人,“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还没待传话之人开口就见王大抢答道:“老大做的决定你有意见?到底是外人,老早解决更好,以免生事端。”
瘦子想着也在理,侧过身让传话的人走了进去。
谢谙跟着那人兜兜转转,就跟走迷宫似的七拐八绕,一直都看不见尽头。他们走了将近有半个时辰,每隔五步便站手持利刃的人,穿着与寻常的土匪无异,只不过没有土匪的懒散模样,一个个身姿笔挺,眉宇间流淌着肃杀之气,活像是在沙场厮杀多年的兵。
谢谙兀自装着瞎子,眼珠子都不敢四处乱瞟,只能借着拐角的瞬间偷偷打量着四处的布置,待瞥见他们手中握着的大概三尺长的麒麟缠枝闹海的四角倒钩铁棍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些都是去岁千机院里造出极具杀伤力的兵器长虹刃!今年年初方才下令拨给各地军营将士。
谢谌正好在千机院任职,以权谋私并不奇怪,问题是他这私谋得也太大了,大的都装不下他的狼子野心了。
这人还真是疯了!
“还磨蹭什么!还不快些跟上!”走在前头的男子走过来推了把谢谙,“你就是再磨蹭也改不了要死的事实。”
“是么?”谢谙倏地瞥见他手背上的图纹,眸色微沉,顺势抓住他的衣袖,装作崴脚靠在他肩头,低声道,“你不惜假传你们老大的命令把我们带着绕了这么一大圈,你是想我死,还是想你们老大死?”
作者有话要说:
当最重要的秘密被人发现时不同人的反应。
谢谙(急匆匆往回跑):什么?!!!有人发现我藏在床底的一百两银子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换过个地藏藏。
江景昀(霜雪疾驰):敢乱说,打;敢乱动,打死。
谢辞(扛起铲子就往荻花宫跑):卧槽!别拦我,我得去把荻花宫的地道里的酒罐给处理好,不然的话我得被打死!
沈晴鹤(微微一笑):我的秘密挺多的,你说的是哪一个?
陈无计(毫无反应):秘密?无非就是把朝堂官员写成书挨个骂了一遍。发现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骂不过我。
谢谌(环顾四周的侍卫,欲哭无泪):我他妈现在赶不过去!我还能怎么办?开始下线倒计时呗!
顾行止(邪魅一笑):发现我秘密的人都死了,想试试?
第55章 江老二,我逃出来啦
挣扎的男子就在那一闪而逝的白光中没了气,化作一个枯黄的稻草人躺在谢谙怀里。
陡然发生的巨变使得附近看守的暗兵全部围了过来。
谢谙召出有钱,及时解开还绑在二人身上的捆仙索,拉着沈晴鹤,凭借着来时的记忆,寻了处狭窄的石缝藏匿身形,在周身布下一道避世结界,屏气凝神,留心着外头的动静。
刚刚那个由魇术幻化而成的暗兵带着他绕圈的时候,很明显就是把这里兵力的集中点与薄弱点给他展现出来,连带着这里的地形地貌都明明白白告诉了他,他要是再明白不过来那就真成了傻子。
不过,方才那人明显还有话没能说完。
至于那道白光……
是谁?
“你是问天借了胆子不成!”一道夹杂着愤怒的呵斥揉杂着响亮的耳光在逼仄的环境内来回飘荡,骤然间化作数根银针齐齐刺入人心头,惹得一阵觳觫。
谢谙的思绪被打破,眨了眨眼,不得不再次感慨这世间奇妙的缘分。
原来是贺阑。
“贺……贺长老。”胡禄佤脸上的青肿刚消了一些,现在又被贺阑甩了一个耳刮子,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怯生生地开口。
贺阑剑眉一挑,眸里倒映着千尺寒潭,深不见底,眼尾的红痣刹那间把所有的光亮给摄入其中,红艳中透着妖冶之色,加之眉宇间的阴鸷狠厉,活生生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鬼魅。
其他人伏低做小,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惹得这祖宗不痛快。
贺阑掌心汇聚灵力,掀起凌厉的罡风,径直把胡禄佤掀翻在地,长腿一迈,重重踩在他胸膛,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刺穿他的肩头,冰冷道:“现在传我命令下去,让所有人做好准备,即刻撤离此地。”
胡禄佤山中称大王也有一阵子,也已经习惯被人尊奉着,他的主子是谢谌,不是贺阑,对贺阑客气也不过只是看在自家主子的面上。
因此,当贺阑拿剑刺伤胡禄佤并且颐指气使的下达命令的时候,他也不再客气,一改先前恭敬模样,掌心结出法咒,毫不犹豫朝贺阑打去,然后趁着贺阑躲避的时间迅速站了起来,长剑出鞘,剑锋直指贺阑。
胡禄佤反过头看了眼左肩那汩汩往外冒的鲜血,恶狠狠地朝贺阑啐了口唾沫,面目狰狞,怒道:“贺阑,你当你是谁?你凭什么给老子下命令?老子恭恭敬敬尊你一声长老,你就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真的是笑死我了。”胡禄佤仰天大笑,目光幽幽地盯着贺阑,“若不是看在顾掌门的面上,你以为主子会搭理你?既是江湖中人,不该你管的事最好不用插手。”
“老子带两个人进来怎么了?是他们运气不好自己撞上来的。有老子在,他们就没有出去的机会。”
“那你告诉我,现在人呢?”贺阑眸子微眯,冷眼扫视着胡禄佤。
胡禄佤一时语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废物!”贺阑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