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魏王犯了此等重罪也不过只是禁足罚俸,手里的实权还在那里,摆明了就是偏爱。可偏偏青虬成年皇子就这两个,其他的都没啥希望。
哎,好难挑!
一行人陆陆续续散去,谢谙最后走出大殿,还是觉得不对劲,所有人都不对劲,感觉都在推着他往前走,遇到障碍也无需去管,自会有人清理。
想着想着,忽觉脚下一紧,低头看去,却对上一张血淋淋,密密麻麻的水泡如青蛙卵遍布的脸庞。
那个于殿前波澜不惊的梅邕早已经看不出原来面貌,那洒脱的气质也荡然无存,与之前判若两人。他紧紧抓着谢谙衣摆,眸里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眼神亮得吓人。
是回光返照。
“抱歉,你伤太重了,我救不了你。”谢谙不忍地摇摇头。
梅邕顿了顿,深深看了眼谢谙,绝望地低下头,颤抖地伸出手在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字,示意谢谙去看。
谢谙低头一看,汉白玉铺砌而成的石板上赫然写着:“你要当心。”
当写到第五个字的时候就梅邕两眼一翻,彻底没了气。
谢谙看着他那没写完的第五个字,歪歪扭扭的偏旁,抖得倒是很有弧度,瞧着像一竖又像是三点水,再一看又什么也不像。
谢谙叹了口气,吩咐内侍把人抬下去好生安葬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长,本来想分两章,但字数又不够,叙述的内容分到下一章又不搭,只能将就一下,不好意思啦~
以“我是一个……”造句。
江景昀:我是一个人。
谢谙:我是一个不太聪明的人。
谢辞:我是一个好看的人。
沈晴鹤:我是一个不敢多说话的人。
陈无计:我是一个有钱人。
武有彬:我是一个不怕景王的人。
泰安帝:我是一个好父亲。
梅邕:我是一个领盒饭的。
第31章 江老二,我给你唱首歌吧
谢谙成为掌镜使一事就如那二月拂梢的春风在那荒原上迤迤然走了一圈,瞬间草长莺飞,欣欣向荣。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与之一同提及的还有江景昀。
江景昀在朝堂上反驳重查灾款一案也不知谁传出来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再加上那些个就喜欢闭着眼睛编纂自己喜欢的事情的那些人。
他们硬生生把江景昀反对的原因归仅仅是因为不想让内人抛头露面,更有一位不愿留名的知情人士则表明自己亲眼见到安平侯在景王府非常贤惠,每天洗衣做饭。
那些个秀才听见这些就跟大老远嗅到屎香味的狗一般,激动地摇着尾巴,吐着舌头,争先恐后从四面八方赶来。齐刷刷地揣着自己的小本本,写下一个个感人肺腑,蜿蜒曲折,令人闻之心碎神伤的……绝美爱情故事。
诸如:《冷面郎君与他的小辣椒夫君》、《为你披戎装,为你揉面团》、《霸道王爷爱上我》、《王府贵夫:王爷今天醋了没》等等。
这些话本子一出来便在市场上卖得几度脱销。
于是大家更加肯定,景王不同意重审案子只是因为担心以后吃不到安平侯做的饭,大家一边笑心里一边泛酸,并且暗暗吐槽景王太大男子主义。
而作为当事人的两个人,一个躺在椅子上躲在树荫下优哉游哉地吃着葡萄,另一个则站在装潢精致但却门庭冷清的官府置办的乐坊门前,一手扶着扫把,冷眼看着面前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
前者是谢谙,后者则是江景昀。
前几日自瑶光殿内那场辩驳之后,暗示着江景昀与灾款有关系的户部侍郎武有彬被几个同僚提醒后才恍然自己得罪了景王,连着几日惴惴不安,心神不宁。
两日前,武有彬散朝之后同几位大人去喝酒,喝得有点多,人也跟着飘了。踉踉跄跄地走回家,路过一处街角时,被自己的影子吓到。
下意识把他当作是江景昀,吓得拔腿就跑,眼睛一没看路,摔倒在路旁的暗沟里昏了过去,直到第二日早上才被人发现给送了回去。
醒了后的武有彬口口声声说是江景昀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自己。不仅如此,还哭闹到泰安帝面前明里暗里给江景昀穿小鞋,并且要求江景昀给自己一个说法并且给予一定赔偿。
江景昀当即进宫,听了武有彬的话之后,二话不说拿起霜雪抽了他七八下,就连泰安帝也阻止不了。
直到武有彬躺在地上直翻白眼快要背过气的时候方才住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给了武有彬一个极其嚣张傲慢的说法:“还要么?”
武有彬一听,眼睛一闭,脚一蹬,彻底晕了过去,否则再晚点的话就得躺棺材里了。
江景昀出了气之后,因着殿前失仪与殴打朝廷命官主动请罚。
江景昀何等身份,泰安帝又哪敢真正处罚,但又不能不罚,二者权衡之下,便让他去了隶属于朝廷的乐坊──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的兴办本是为了丰富官员们的业余生活,朝廷每逢初一十五便会组织官员们来里面消遣消遣。
起初还新鲜,后面就显得枯燥无味,因为形式太单一了,就是唱歌。
高山流水里面摆了一个子期钟,只要唱得好,子期钟就会闪现紫色光芒,若要是唱得不好,子期钟则会化成人形,朝那人吐水。
又狼狈又丢面子,大家也不再去。
高山流水的生意也就日益惨淡,一蹶不振。
而江景昀的任务就是在三天内赚到一百两银子,许是为了缓解困难程度,泰安帝还特赦这段时日里高山流水对百姓开放。
听到消息后的众人,尤其是对江景昀念念不忘,满腔情思加起来可绕京城数十圈的男男女女们铆足了劲,想好趁此机会大展身手,以此来讨得景王一个青眼。
然而想象得太过美好,以至于他们都忘了现实究竟有多残忍。
首先进去的是位姑娘,刚哆哆嗦嗦地唱出一句就被江景昀一句“好好的姑娘学什么鸭叫,钱拿回去!”给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脸离开。
第二位长相阴柔娘里娘气的男子前脚刚一进去,后一脚被江景昀抽了出来,黑着脸骂道:“不知羞耻的东西,衣服穿上,赶紧滚!”
百姓们好奇不已询问知情人,才知那男子对景王倾心已久,为了表示爱意竟然在那一边脱衣服一边唱十八摸,真是太不要脸了!
第三位还是姑娘,紧张得半天不敢说话,做了许久准备正想掏钱进去时就听见江景昀疑惑道:“哑巴?那何必浪费钱,回去吧。”
那姑娘错愕地瞪着眼睛,眸里泪光闪烁,带着通红的眼圈伤心地跑开。
众人哭笑不得,那哪里是哑巴,姑娘明明就是见到了心上人不敢开口罢了。
不断有人来,可都不是奔着唱歌来,是以没有一个认真的,一个个不是被江景昀骂出去就是抽出去的。
因此,一个时辰下来,江景昀一分钱也没收到。
散朝归来的官员们本想借此机会在江景昀面前讨一个好,一位姓李的大人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一手拿着银子正准备递过去,就看见江景昀正好把一个长相极为猥琐的男子给一脚踹了出来,面色铁青地骂道:“滚!”
没有人知道这男子进去到底做了什么让景王勃然大怒的事情,但大家看见景王那稍显凌.乱的衣襟时,神色皆有些微妙。
那男子现在哪里还滚得了,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掏出银两的李大人吓得一个激灵,嘴角笑容都瞬间僵硬,手里的银子收回来也不是,递出去也不是,只能傻傻站那。
江景昀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对上李大人那呆滞的目光,愣了愣,问道:“要进去唱?”
“不不不!”李大人受到求生欲的支配,问天借了胆子,往后退了一步,忙不迭收回银子,期期艾艾道,“下……下官不会唱歌,要不问问黄大人?”
被点到名的黄大人比那上刑场的犯人还要激动,语无伦次道:“不行不行,算命先生曾说过,下官只要一唱歌就头疼。”
跟在他们边上的几位官员也纷纷表态。
“我……我也不行,我有癫痫,一唱歌就口吐白沫。”
“我也是,我嗓子不好,找过大夫看不出原因。后来找了算命先生瞧,那先生说下官这辈子不能唱歌,否则家中先人都会跳出棺材板。”
“我我我我是哑巴!”
江景昀:“……”
原本还信誓旦旦想要讨好的几位都偃旗息鼓,缩着脖子当王八,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都蹦出来。
江景昀并非不知道这几人的打算,也懒得理会,道:“不唱就滚。”
“下官告退。”
几个人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擦了擦手心沁出的冷汗,脚底生风般溜走了。
经此一遭,没有人再主动上前,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外头,耐心等待着下一位勇士。
谢谙窝在院子里剥完葡萄后便坐在树下听着沈晴鹤抚琴。
树丛间落下的斑驳阳光停留在沈晴鹤肩头,悄无声息地为他镀上一层金辉,温柔地描摹着那优美柔和的轮廓,一身宽袖长衫更显气质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