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齐道:“江景昀是高阶修为,即便没有玄虎营,我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君上是想拿我们的命去换您的高枕无忧?”
“褚太子真会说笑。”泰安帝笑了笑,“孤怎会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
“孤只需要你们攻打明月沟罢了。”
“攻打明月沟?”褚齐怔了怔,“不是早就说好了么?”
“是的,攻打明月沟。”泰安帝含笑点头。
褚齐眸光几转,最后定定地落在泰安帝身上,扬了扬唇,问:“只是明月沟么?”
泰安帝微微颔首。
彼时画面里闪现出无数道身影,最后停留在一张白纸上。
直取梨花谷。
白纸淡去,随之响起悲恸的嘶吼,尸山血海里那抹不住往前行走的身影。瘦削的肩头扛满无助与凄凉。
江景昀看着天幕上那不断变化的场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直绷紧的面色隐有破碎之象。
“我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景帝不忍地闭了闭眼,咬牙道,“真是个疯子,他就不怕。”
“哎?二哥哥!”
景帝话还没说完就见江景昀身形一闪,彻底消失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个你最想问的问题。
狗子:二哥哥要来了!我这一顿毒打,躲得掉吗?
景帝:我是单身狗吗?
谢辞:为什么楼上可以开小号?
江景昀:我还要折腾多久?
陈无计:这世上真的有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金子吗?
顾行止:谢谙的神经病是被我传染的吗?
泰安帝:我想知道这个团体诈骗里面,人数到底有多少?
第144章 到底谁在骗谁
梨花谷
谢谙头上原本束发玉冠不知去向,修长的墨发随意披散在脑后,殷勤地攀着山风快活地跳跃着。
他半跪在地上,吐了口血沫,艰难地仰头看着天幕上还在陆续上演的画面,唇边噙着的笑容逐渐变得苦涩。他闭了闭眼,喃喃道:“阿娘,待会你得帮我跟爷爷他们求求情。让他们打我的时候下手轻点。”
“嗯……不过他们现在很老了,肯定也打不过我,你就在一旁看着就好。”
说着说着,倒把自己给逗笑了。
谢谙扶着膝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目光转向被困在阵法里的不系舟弟子。看着他们因痛苦而逐渐扭曲的面容,跟过街老鼠般四处逃窜,却又不想触碰到另一个阵法,被凶悍的灵力给碾得粉碎。
谢谙嘴角缓缓牵起,即便再不想承认,可景帝的修为确确实实在他之上。
有了景帝的帮助,后面的事就更好办了。
谢谙一边用灵力支撑着临水照花轴的展开,一边在传音阵内呼唤着无常。
阵内很快便传来了无常的声音:“王爷。”
“现在把人都带过来。”谢谙竭力稳住话语里的颤意。
“王爷真的要这么做么?”无常有些犹豫,“开弓没有回头箭……”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只是在开玩笑么?”谢谙反问,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
“好。”
不消片刻,此前被困在镜花水月幻境里的白凤国与明华国的人都被带了过来,一个个被捆仙索给捆得严严实实。
其中年纪最小的莱邀雀本来因先前莱邀月突变一事吓得魂不附体,加之又莫名其妙被捆,愤怒融入满腔的胆怯,使得她彻底爆发出来。
“谢谙!你这是要做什么!”莱邀雀瞪着谢谙,愤怒地咆哮着,“这就是你们青虬的待客之道吗?”
“就是就是!”白凤国的一位使者看着阵法内血肉横飞,吓得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下一刻也会变得一样,梗着脖子帮腔道。
“嘘。”谢谙朝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露出森白的牙齿,冲他们粲然一笑,散落的青丝遮住半边容颜,乍一看倒像是被鬼差们遗落在人间的厉鬼。
“你们再多说一句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们的脑袋还在不在头上啦。”
此话一出,原本还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死死瞪着谢谙。
远处岩石下正站着一男一女,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
“谢谙竟是打着玉石俱焚的念头,他倒不怕把先人气得从坟里爬出来。尊主不打算给他一个教训么?”女子率先出声,露在面纱外的杏眸里满是杀气。
“倒真是小瞧他了。”顾行止讥诮道,“这哪里是玉石俱焚,分明是想改朝换代了。”
“改朝换代?”
“你可别忘了,那是临水照花轴。我们看见的东西,别的地方都能看见。一旦展开便无法停下。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用泰安帝的命,用整个青虬的命数给江景昀铺路。这可真是感人肺腑啊。”
顾行止顿了顿,眸里掠过一丝狠色:“他倒是真是想得美!”
“属下这就去给他一个教训。”
“不急。”
“难不成就任他继续猖狂下去?”
“阿云,你怎么就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江景昀笑着打断道,“我不去阻止,自然有人会去阻止。”
“何……何人?”阿云愣了愣。
江景昀正欲说话,余光倏地瞥见一抹身影,唇边笑容尽敛,嗤笑一声:“喏,这不就来了。”
阿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整个人都呆住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贺阑。
“贺长老。”谢谙看见贺阑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笑盈盈地同他打着招呼,端着一副多年好友的熟稔姿态,“好久不见呀。”
谢谙指了指阵法内骤减的不系舟门徒,佯作羞赧地说道:“嗯……初次登门拜访,没带什么东西,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竖子猖狂!“贺阑手持长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振袖轻甩,扬起一道劲疾的掌风朝他打去。
“不喜欢么?”谢谙笑了笑,身子往后一仰,有钱在地上划过,掀起的沙尘弥漫在空中,扰乱着人们的视线。
贺阑眸光一冷,屏气凝神,指尖燃起一道符咒,借着模糊的轮廓分辨着谢谙的身影,催动着长剑,毫不留情地朝他刺去。
淡绿色的剑气如腾飞的蛟龙,锋利的鳞爪肆意飞扬着,端着气吞山河的阵势,撕碎迷蒙的沙尘。
谢谙突然站着不动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朝自己飞来的剑,剑锋刚没入胸口半寸却又突然收回。
他低头看着胸前溢出的点点鲜红,修长的眼睫簌簌抖动着,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其他原因,身子微微颤抖着。
只见明晃晃的剑径直刺向身后被捆着的众人。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喊起来,其阵势堪比杀猪现场。
“别杀我别杀我!我有钱!我有好多钱都可以给你!!!”
“救命啊,安王救命啊!我还没讨媳妇儿,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喊得太感人,老天爷大发慈悲把他们身上的捆仙索解开了。
一群人喜不自胜,活像是赶去吃屎的狗,发了疯似的往回跑,到底是对生的渴望强烈,没有一个摔跤的,一时间跑了个干净。
“好了,阿云,该我们上场了,不然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顾行止亲了亲阿云额头,替她抚平被风吹乱的鬓发,莞尔道,“要是害怕的话,就躲我后面吧。”
阿云耳朵红了红,目光有些躲闪,羞赧道:“不……不怕。”
“当真是一点都不可爱。”顾行止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稍显遗憾的语气里裹着一丝冰凉,“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好歹呢?”
阿云闻言耳朵上的红晕骤然消退,讷讷地看着顾行止,正欲抓着他,可顾行止早已转过身,大步往前走,柔软的衣袖从她的指腹上堪堪擦过,猛地惊起一阵心悸。
“贺长老。”谢谙看着早已跑空的人群,又看了看贺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说,为什么我每次要干什么大事的时候都能遇上你?”
“安王为何不说是自己屡次坏我好事?”贺阑再次扬起手中的剑,雪亮的剑身映照着他眼尾那点红痣,愈发浓稠艳丽。
“有吗?”谢谙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怎么不知道?”
贺阑懒得同他废话,掌心灌输着灵力再次朝他打去。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掌打出的威力可谓是排山倒海,四周的树木都被劲疾的罡风给连根拔起,地上的碎石都呼朋引伴地跟了上去。
谢谙登时如那残损的木偶,被人丢到天上,又重重地摔落下来。
贺阑神情微滞。
“小阑阑,哥哥我特意来帮你啦,高不高兴?感不感动?”顾行止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眉眼含笑地看着贺阑。
贺阑眸里掠过一丝错愕,眉心微蹙,不着痕迹地转了个方向,好巧不巧地挡住了顾行止看向谢谙的视线。
贺阑道:“多谢尊主。”
“不客气。”顾行止眼尾染上几分深意,弯了弯眸,“应该的。”
倒在地上的谢谙浑浑噩噩间瞥见顾行止的衣角,眼里迸射出慑人的光亮。他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颗金灿灿的东西,精准地抛向身侧的一处树干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