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昀:“!!!”
江景昀只觉得此刻的心情被那数不清的火.药给炸过一般,千疮百孔间弥漫的硝烟裹挟着浓浓的无力与绝望,刻意压制的心绪齐齐钻上头皮,沸腾的血液唤醒了那刻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
“怎么样?跟这些鹅相处得如何?你看它们喝了你的血长得多好。老二,我说过,玄虎营的主帅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若是再敢忤逆我,私放俘虏,你就跟这些鹅一起等着进过年的厨房吧。”
“阿昀,你怎么总是躲着我呢?你这样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不好好惩罚你一下实在是枉顾我对你的深情。这些血鹅可是饿了好些时日了,实在是喂它们的人都给它们咬死了。这都已经是第十个了,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这样吧,你就帮我喂几天,就当是对你的惩罚了,好不好?”
……
“不,不要过来。”
碎如星河的画面迅速拼凑着,随之而来的恐惧似岸边卷起的巨浪,打得人措手不及。
“我不想。”江景昀目光逐渐空洞,不住地往后退,“我们不一样,不一样的。”
“我……我怕。”
“二哥哥!”
谢谙察觉出江景昀的不对劲,意识到自己玩过了,一把丢开手中的鹅,也不管这些鹅能不能承受住灵力,直接结出一道法咒把它们给全部给隐藏起来。而后猛地上前揽住江景昀,清楚地感受到他发颤的身子,瞥见眼尾那点潮红,清冷的眸子里交织着痛苦与绝望。
“二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谢谙连着扇了自己好几巴掌,自责地抱住江景昀,不住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哽咽道,“二哥哥,真的对不起。你一直待这上面,我就是怕你中暑了,我就是想带你回屋休息。”
“二哥哥,鹅没了,鹅没了,现在这里没有鹅,不怕了不怕了。”谢谙捧着江景昀的脸心疼地吻去他眼角的泪珠,哑声道,“二哥哥,鹅没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没……没了?”江景昀喃喃道。
“是的,没了,都没了。”谢谙应道,“不信的话你看看。”
江景昀空洞的眸子总算寻回一丝光亮,他转过头似乎想确认一下,可转到一半又停下了,又转了回来,把脸埋在谢谙胸前,紧紧抱着他,抓着他的衣服,颤声道:“谢……谢谙,怕……怕鹅。它们……吃我。疼……很疼……”
第97章 二哥哥,有新人登场诶
好在陈修谨的那些鹅并无大碍,就是羽毛掉了好些,顶着白花花粉嫩嫩的身子四处乱窜。原本正正经经的大白鹅看起来就显得非常不正经了。
陈修谨气得胡子都揪下好几根,濒临发作之际被找上门的官差给请了去,原因只有一个──陈无计把县令家的围墙给砸了。
要说陈无计气归气,也没昏了头拆了县衙,毕竟拆了县衙那可要被扣上藐视朝廷的罪名蹲大牢的。
于是他就跑去砸了县令家的墙,一边砸还一边乐呵呵地冲人家说道:“小锤四十大锤八十,您也别跟我客气,今日免费。”
县令气得直接晕了过去,最后又被陈无计给弄醒了,醒了看见自家墙那大锤小锤锤出来跟蜂窝似的大大小小的洞就又晕了过去。
于是乎陈无计一边砸墙一边救人,两不耽误。
最后陈修谨又是赔银子赔笑脸,才总算是把山门村的事情解释清楚,并且施了个盛年重来让县令自己亲眼目睹整个事情的经过。又恰好不小心露出了江景昀与谢谙的脸,又不小心喊了声王爷。
县令也慢慢猜出了陈无计的身份,即便再多怨怼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算起来也是他有错在先。
最后陈无计也没能拿到那五十两,不是县令没给,是他没要。
也不是有骨气,而是白云泉的弟子来了,传来了泰安帝的口谕让他立马回京医治三皇子妃。
大钱送上门了,还要这小钱做什么?
待陈无计回来后江景昀也已恢复如初,就是面色有些苍白。
他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对面低头对着热汤吹气的谢谙,殷红的嘴唇微微撅起,氤氲热气汇聚上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珠,和着红唇泛着柔和光泽。上面堆积着的水珠也厚重了些,连带着唇瓣颜色也加深了些许,显得炙热而又滚烫。
江景昀眉心微蹙,模模糊糊间谢谙好像是用这张嘴唇亲吻着他的眼睛,可他又不能确定。
若真如此,这也算吻吧?
明明可以用手擦,可谢谙偏偏是用吻,还是主动的,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对自己,也是有点感情的呢?
是不是说……谢谙有一点点喜欢他?
江景昀被自己这个陡然升起的念头吓了一跳,耳廓隐隐有些发烫,连忙转移自己注意。
“再吹下去这汤里就全是你的口水了。”江景昀故意绷着脸道。
“不会的。”谢谙愣了愣,抬头看着江景昀,见他主动与自己说话,欣喜若狂,笑得跟条得了肉骨头的狗崽似的,好不乖巧讨喜。
“我看着呢。”谢谙别过头低低一笑,摸了摸碗壁,“还有些烫,二哥哥再等等吧,马上就能喝了。”
江景昀浅浅应了声,回过头看着一边椅子上摆放着鼓鼓囊囊的包袱,眸光微黯,眼底流转着几分莫名的悲戚与不忍。
“谢谙。”江景昀忽然开口。
因着谢谙正在吹气,不能及时回复他,只能稍稍抬眸看着他,被热气熏得湿漉漉的眼眸比漫天星河还要透亮,又如山间泉水般澄澈,轻轻一捧便能化解尘世间的烦忧。
江景昀看了半晌,最终别开视线,淡淡道:“注意口水。”
谢谙本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要交代,可没想到还是为了这碗汤,当即哭笑不得,嘴里的动作又更加小心了些。
“可以出发了么?”
江景昀刚放下碗陈无计便牵着壮得跟头猪似的哈哈走了进来,呼吸有些急促,连带着额间的汗珠都未来得及擦拭,不用想都知道刚刚到底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
“二哥哥?”谢谙自觉把目光转向江景昀。
“稍等。”江景昀道。
说完便转身走到屏风后。
谢谙不明所以,便也抬脚跟了上去。
“出去!”江景昀刚解开内衫系带便看见谢谙走了进来,当即拉下脸,冷声道。
“二哥哥不打算穿我买的衣裳了么?”谢谙看着一边摆放着的墨色长衫,又看了看他刚脱下的雪色外衫,眸光微黯,神情有些受伤,一副“我老婆不喜欢我的东西”的表情。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穿着不舒服么?还是……不喜欢我?”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引人无限遐想。
外面的陈无计默默把头偏向外头,闭了闭眼。
江景昀吓得差点跪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谢谙,目光有些慌乱,飘忽不定,心跳骤然加快,暗自思忖着:这人下一刻该不会说喜欢他吧?
若真是,那该怎么办?是直接回应还是拒绝?拒绝的话他不是很想,那回应的话该怎么回应?
说“我也是,我也喜欢你”?思及此,江景昀果断摇头,这话他说不出口。
又或者是“我知道”。他知道?他知道个屁!那说完之后呢?之后该怎么办?亲一下再抱一下?又或者不止一下?
算了,不管了,反正没想好,还是把人揍一顿再说吧。
谢谙不知道江景昀的内心想法,只以为他可能还在因为鹅的事情生气,只好再次道歉,顺带把刚才那暧昧的断句给补充完整:“二哥哥,刚刚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只是想让你下来。你别不喜欢我买的衣服啊。”
江景昀:“……”
妈的,丢人。
江景昀暗恼自己的先前那些羞耻的幻想,正跟自己生着闷气。可又看着谢谙那模样,有些不忍,正想出声安慰一下,就听他继续说道:“是怕赶路途中衣裳脏了洗不干净吗?没关系的,交给我吧!以后二哥哥的衣裳都由我来洗!不然依二哥哥的性子怕是又得等衣裳堆成山后才一起洗。”
江景昀:“……”
妈的,陈无计还在外面,这傻子是把人家当聋子么?
江景昀果断把傻子推了出去,三下五除二换好了以前常穿的衣衫,看了看放在一边的白衫,细心地抚平上面的褶皱叠整齐放进了乾坤袋里。
“哎呀呀呀,总算走啦!”
陈修谨双手插着腰,笑嘻嘻地站在山腰上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并且使唤着树下的黄牙点燃自己下山买来的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山谷间来回飘荡,袅袅升起的硝烟裹挟着爆竹炸开后红艳艳的纸花迎着山风翩翩起舞,大有学着四月落花的姿态,滑稽间又奇异的带着几分喜庆之色。
山脚下的陈无计听见这热闹的爆竹声吓得差点踩进坑里,回过头指着陈修谨又是一阵怒骂。
奈何陈修谨隔得远,根本听不见声音,反而喜滋滋的与黄牙说道:“我这小徒弟,他还不舍得走呢。”
黄牙合起手中的火折子,别这烟呛得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方才顺着陈修谨指的方向望去。虽说他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修为,可他不瞎,陈无计那分明是想上来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