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旺旺忽然懒洋洋道:“为老不尊。”
横波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拍拍白虎毛绒绒的脑袋,“我说老虎妖还是老虎精,您老也得有上万岁了吧,整天还装成宠物卖萌,咱俩到底谁为老不尊?”
旺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接着从横波怀里跳出,慢悠悠踱步到载月面前,毛遂自荐道:“你们去查案不如带上我,我脑子很好用。”
猫咪一样大的小白虎一本正经的说自己脑子好用,这场景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又有趣。
谢载月看着脚边的小白虎,怜爱心顿起,刚要答应,颜寒却冷冷道:“旺旺,你见谁查案抱只猫?”
旺旺瞥他一眼,忽然转了个身子,竟然变成了一条细细的手链,上面吊着个白虎的坠子。
谢载月倒退一步,愕然道:“这这这……又是什么仙术。”
“载月,你将链子戴在手上,我就能和你们一起去查案。”
载月一个激灵,白虎坠子居然开口说话了!还好室内都非凡人,否则一般人看见这幕,估计立刻便被吓得灵魂出窍。
汴城熙攘,河畔巷陌中,何止十万人家;汴城繁华,天南地北的吃食,最潮流的玩意,皆汇于此,说它是天下之都一点也不过分。
汴城之中又以城北的玄武大街最为热闹,能在十里玄武大街上拥有一家铺面,是不少生意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过,僧多肉少,奇货可居,黄金铺位可不是有钱就能拥有的,上头没人、生意上不得台面、老板劣迹斑斑,照样望洋兴叹,给再多的钱都没用。于是不少人退而求其次转而在玄武大街的岔路口、或者附近的小路上做生意。
李明亨做古玩生意,铺子就在玄武大街附近,虽然只差了两条街,但热闹的程度可谓有云泥之别。好在这条街上,多是些医馆、当铺、书画珍宝馆一类的店铺,大多主顾也需要一份宁静,才能安心看病,小心当物件,专心买珍奇。李明亨的铺子开在这里,也算合衬。
“奇怪,李明亨家中着火为何要关了铺子?”横波看着眼前紧锁的大门问道。
“去周围的铺子问问。”载月腕间的旺旺牌手链忽然开口。他一出声,几人都吓了一跳,看来即便是神仙,也不习惯一条手链会说话。
谢载月小声道:“旺旺,一会有了外人你可千万别开口!”我可不想查案路上吓到花花草草。
横波嘟囔道:“听老刘说,李明亨虽然是个生意人,可是平时不怎么喜欢交朋友,所以李府附近的住户都和他不怎么相熟,不知道这周围铺子的老板们是不是也是如此。”
颜寒道:“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少知道些情况。”
老大发话了,下属们自然赶紧办事,三人马上转身进了旁边的当铺。
当铺名叫有谦华,门脸上一杆大旗,金灿灿写着一个“当”字。大概因为才开门不久,眼下里面并无顾客,只有一个小厮斜倚在柜台上拨拉算盘。
小厮唇红齿白,颜如冠玉,看着很是斯文帅气。
横波双眼一亮,掏出那面铜镜,左右照了照,道:“是不是要问话?放着本座来。”
也不等颜少卿答应,她便妖娆的趴在了柜台上,对着那小厮娇声道:“这位小弟弟,早啊。”
小厮一抬头,只见位红衣烈烈的艳丽女子对着自己微笑,灿若春花,烈若照样,不禁怀疑此乃白日做梦,赶忙甩了自己一个巴掌,又喃喃道:“好疼,看来不是美梦?”
横波一见,忙柔声道:“别......这不是梦,不信让姐姐摸摸你脸如何?”
小厮被诱惑一般,傻乎乎的伸出脸,正要靠在横波的柔荑之上,背后颜寒毫无感情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赶紧问正事。”
横波转过头向颜寒抛了个媚眼,娇滴滴道:“怎么你吃醋了?”
颜寒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横波只好自讨没趣的转了过去。
载月站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想着案子。
颜寒一瞥,忽然正色道:“载月,你别误会,我和她什么事也没有。”
载月一呆,心想和我解释做什么,奇了怪,难道是怕自己嘴不严?于是保证道:“颜大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段寺卿打小报告!”
那边横波已经开始问话,“弟弟,你姓王是吗?小王弟弟,我们是大理寺的,想找你问几个问题,哎呀,你可千万别怕。”
小王一听美人是大理寺的大人,立马一扫色眯眯的表情,缩缩脖子道:“我们掌柜的马上来了,不如你们问他。”
话音刚落,当铺便进来一个又高又壮的胖子,留着八字胡,一双小眼睛泛着精光。
小王指指背后,道:“说曹操曹操到,各位大人,这就是我们曹掌柜。”
曹掌柜显然有些讶异,问道:“大人?不知几位是?”
谢载月上前自报了家门,又认真道:“不知可否问曹掌柜几个问题?”
曹掌柜一听是大理寺少卿亲临,不敢怠慢,连忙吩咐小王泡茶,请几位大人稍坐。
几人堪堪入座,谢载月问道:“曹掌柜,旁边这家古玩店是什么时候关门的?”
曹掌柜想了想道:“关了大概有四五天了,当时还遣散了伙计。”又问道:“听说他家里着火了?”
谢载月没回答,只道:“李明亨平时为人如何,可有和人结怨?”
曹掌柜立刻摇摇头,干脆道:“李老板虽然对大家伙不热情,但也没听说的罪过谁。怎么,官府现在怀疑是报复?”
横波拍拍桌子,喝道:“问什么你就打什么,没事瞎打听什么!”
曹掌柜一哆嗦,心想怪不得这美人一身红衣,原来是颗带劲的朝天椒。
谢载月又道:“着火前,他家的铺子里可有什么怪事发生?”
曹掌柜回过神,思索道:“怪事?这倒没有,前不久李明亨得了枚玉带钩,说是秦朝的物件,开心还来不及呢,哪有什么怪事。”
小王插嘴道:“关门前我看见李明亨带着弟弟还去了铺里,兄弟俩有说有笑,不像有什么异常。”
“弟弟?”谢载月奇道,这可是个新发现,当时在案发现场,既没有见到李明亨的弟弟,也没有任何人提起过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小王点点头,“对,李明亨的弟弟年初从老家来了汴城,偶尔会和他哥一起来店里。”
颜寒忽道:“你们可有同李明亨的弟弟说过话?”
小王和曹掌柜齐齐摇头,道:“只远远地瞧见过几次。”
横波道:“那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兄弟俩?”
曹掌柜道:“两人模样很像,任谁看都会会觉得是兄弟俩。”
几人说话间,一位摇着折扇的公子忽然走了进来,此人剑眉星目,气度不凡,一身沙青色的长袍,质地上乘,样式新颖,腰间环佩作响,粗略一扫,就知道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曹掌柜一见这位公子,立马笑成一朵迎风招摇的大菊花,“东家,您老怎么来了。”
第七章
宋流光斜睨了曹掌柜一眼,傲然道:“曹掌柜来的真早,本王也没什么事,你忙你的。”
说着径直走到柜台内,拿起账本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那姓王的小厮战战兢兢,连忙赔笑道:“东家,账目绝对一清二楚,一点欺瞒之处都没有。”
宋流光转过头哼道:“要你废话?”
这一转头,发现店里居然还坐着的三位客人,而且各个模样不俗。尤其是当中一位男子,肤如凝脂,眼若点漆,风姿绰约,简直不似凡间人物,最妙的是,眉间藏着一颗小痣更是惹人心痒。
宋流光身份高贵又没什么正事,加上能管住他的人委实不多,于是从小就养成了风流狷狂的性格,整日介留恋花丛,游戏人间。
这二十三年来,花魁名伶、乃至公主嫔妃他都见的多了,可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不由双眼放光、心内澎湃,连色眯眯的嘴脸都忘了收起来,便上前搭讪道:“美人,来当什么?不如本王帮你看看,一定给你出个好价钱。”
三个大活人同坐,这厮却只对着颜寒说话,横波对宋流光这种忽视很不满,眼瞅着就要拍案而起,谁料谢载月却早她一步将颜寒挡在身后,神色肃穆道:“这位公子,在下姓谢,乃是大理寺推官,我们来这里,是有些事想询问。”
宋流光一见面前的少年亦是眉目俊朗,顺便也调戏道:“原来是大理寺的人,谢小弟,大理寺一个月给你多少银子?哥哥给你翻倍,跟着我回府好不好?哥哥保证夜夜都让你幸福快乐。”
谢载月轻笑一声,摸摸腰间的长柄斧,悠然道:“想带本小爷回府?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宋流光闻言哈哈大笑一阵,随即直起身子,摇摇折扇,悠然自得道:“哥哥乃当朝静王,天子的亲侄儿,长公主的独子,谢小弟觉得我可有带你回去的本事?”
宋流光说着就要来拽谢载月,可手刚伸出一半却蓦然悬在空中,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柄玉剑抵在了手腕上。
颜寒漫不经心的举着玉剑,语气却十分严肃,“王爷,我们是来查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