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薛焕晃了神,手足无措,身体瘫痪似的赖在彦周身上起不来,只得看着彦周慢慢靠近他,嘴唇也慢慢贴近自己。
心跳声蒙蔽了他所有的感官,薛焕的眼睛和脑海里现下只剩彦周一个人,他不懂自己为何心跳加速,为何无法动弹,为何对彦周即将贴上来的嘴唇……有一丝期待。
但是——
“啊,原来在那里。”彦周没头没脑悠然地说了一句,右边敞开的手握回一丝紫色的灵息。
他找到了妖精的灵丹。
薛焕恍惚被雷电击中,收回自己肮脏龌龊的心思,脸红到了脖子,手脚并爬从彦周身上起来。
但起到一半,他被彦周攥了回去——
彦周这只恶劣的、连地府都不收的鬼轻轻地,软软地在他唇瓣上嘬了一下,又舔了舔他的唇缝。
第三十章
这已经是彦周第二次轻薄……亲他了,倘若第一次是无意,第二次是戏谑,那他紧接着为何还要来第三次?!
彦周将他翻了个身,位置调换,变成了他在上面。
方才浅尝辄止显得意犹未尽,他此次将舌头顶进薛焕的口腔,来了一场蛮横的征伐,这一吻深入炽烈,他触碰到那柔软之处冒出了将其咬出血的念头,可这念头一闪而过,他继而像决绝一般在薛焕的唇上啃咬。
薛焕被他啃懵了,唇齿之间一样湿润的感觉猛地找回了一点神经,他轻轻掐住彦周的脖子,将他扯开,呼吸急促,眼里盈着水光。
“你想干什么?”他低吼着,像个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大声呵斥的孩子。
彦周这流氓鬼,不知哪里学来的淫技,一点羞愧都没有,吐着更暧昧的气息同样低声道:“我这样亲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好?”
他声音轻轻地,诱导薛焕口嘴兜不住的那一个好字。
“好你个头!”薛焕骂道,他无法探知彦周的意思,假如是觉得好玩,那么事不过三,彦周挑衅的过分了,他也是会生气的,不过,他此时此刻的不安更来源于内心杀与不杀的纠结。
他是身负天命苏醒的,他此间睁眼入三千大世,若不完命,死不足惜。
本不该有所怀疑所负天命,更不该与彦周纠缠不清,但是三番两次,他在与彦周的亲密接触中有点儿迷失,这下回过神来,竟将杀彦周这件事遗忘了好久。
“鬼就是鬼,会点亲人的功夫还是鬼,你别以为你长得还行就玩色|诱,别说我不喜欢男的,就算我喜欢男的,我也不会喜欢你,何况你还是只鬼,咱俩殊途,你别妄想用这招击溃我!”
薛焕为了缓解紧张,一下子溜出一连串,说完胸腔里的心跳还久久不能平复,他强装镇定,翻出“我要杀彦周”这句话来致使自己冷静。
彦周倒是不恼不气,温柔着声音,说道:“没想击溃你,就是说,如果有人亲你的话,那就代表他喜欢你。”
什么意思?
薛焕脑子里一堆“我要杀彦周”顿时溃不成军,心里被这句“喜欢你”挠的浑身麻痒。他这是在说他喜欢自己?是这意思吗?
“你瞧着自在,我心生欢喜。弯弯绕绕太多,但我总能一眼见你,所以我喜欢你,想对你好,你听么?”
周遭的一切仿佛成了背景,连那勾人烦躁的呻|吟都逐渐隐去,薛焕听觉再度被控制在只能听见彦周说话的小圈内,红从脸颊爬到了他的眼角,他混乱道:“你我才认识几天,你就……”
“你是认为几天生不了感情?”彦周道,薛焕没说话,他接着道:“我只想对你好,你别害怕,你若摇摆不定,也就算了。”
“不是。”薛焕忙道,然后发现自己开口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又重复一遍:“不是。”
彦周眯眼笑说:“不是?嗯~在你要答应之前,我需提醒你,你要是和我好了,可就不能杀我了。”
薛焕见他笑的欢,忽然觉得自己被他耍了,果然最后还是回到了杀与不杀的问题上,他赌气说:“不是说想对我好?”
“那也不能让你杀了呀。”
“也不能非打即骂呗。”
彦周:“……”
“行吧。”薛焕把他薅了起来,站起身,“我就知道你这死鬼没安什么好心,不过你放心,在星宿盘没找回来之前,我是不会杀你的。”
彦周意图达到,也不加隐瞒,说:“假如,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会如何?”
薛焕想也没想,说:“不接受。”
彦周:“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薛焕挥开他,贱兮兮地笑,说:“我要是想喜欢别人,也是从正道里面找,仙门南虞那么多俊男美女,找一个不困难吧。”
“俊男?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的。”彦周一下抓住他话里的语病。
薛焕气的没辙,吼:“要你管!”
彦周笑了两下就没笑了,他轻呼一声“骨”,铜刺便飞了出去,锈红色的光在昏暗的地界划出一道红痕,不出一会,铜刺拖着锈红色的尾巴回到彦周手上,同时带回了一个镌刻者牡丹花的骨灰盒。
他端详了半天,觉手中骨灰盒动,便将其扔在地上,那骨灰盒落地化一口黑棺材,棺材盖的中央渗出一点微弱红色的光芒。
那红光虚弱至极,像油尽灯枯前最后一点光,不过它光是不亮,灭却不灭。这时,棺材身动,棺材板自己从里面打开,一只苍白无力的手抚上板边,飘出来一个幽幽闪着淡青色光的魂魄。
秦语闭目养神中被吵醒,从棺材里飘出来,环顾陌生的环境,看见旁边站着两位素不相识的人,迷糊作揖道:“在下秦语,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薛焕立刻将他与那大宅院里躺着的书生的脸联系起来,明白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秦语没有计较这两个古怪的人是否性恶或行事不轨,老实道:“我也不清楚,我之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此地,被困在这个黑棺中。”他声音渐小,努力回忆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
“啊,两位少侠,不知可否告诉在下此地是何处?要怎么出去?我许久没回竹屋了,宥亭会担心我,她找不到我,下雨打雷的天会害怕。”
“宥亭?”彦周开口。
秦语解释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说来似有些害羞,秦语的声音一直不高,柔柔的,像飘在空中一缕风气。
“她最近生病了,请了许多大夫都找不出病因,我很着急,那日在路上忽闻有人说到求生门,说是入门平安出来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我去了,之后的事就不大记得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这口黑棺里,出不去,算来也有好几天的时间。”
薛焕大致拼凑出前因后果,那日他们在幻境中遇见的亭宥很有可能是来找失踪的秦语的,可是,宥亭和亭宥两人有什么关系。
“那你认识亭宥吗?”薛焕问。
秦语:“他是宥亭的哥哥,不住在边塘镇,偶尔会过来拜访。”
“你知道他住在哪吗?”
“不清楚,我没有问过。”
“亭宥是不是从来没有跟宥亭同时出现。”一直杵着架子不说话的彦周遽然出声,语调里是一贯的冷漠。
秦语毫不犹豫地回答:“对,他每次来时,恰逢亭宥出门采花去了。少侠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彦周想,没有同时出现是因为他俩是共生体,要是同时出现的话,估计都等不到你去求生门内送死,直接吓的你肝胆俱裂。
彦周问了一句又不吭声,秦语只好求助薛焕,恳请道:“这位少侠,小生离家许久了,入了求生门失了记忆,希望两位少侠能带我回家,我想见宥亭,我好长时间都没见到她了。”
薛焕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愿意带秦语出此地,关键现在有两个纠结的地方,其一,这里是秦语口中所谓未过门妻子的修为境,灵丹在他们手上,捏碎了,那妖女就死了,他就是出了这地方,也未必能见到她;其二,秦语现在是个魂魄,他估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就算回了阳间,他的魂魄“缺胳膊少腿的”,经受不住人间的阳气,回去了也是烟消云散,等时间一到,黑白无常出来勾他,他还是得到地府轮回去。
前后都不是退路,两边都不好做。
秦语见他也沉默了,当时以为自己的要求过于困难,既有些失望也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是小生考虑不周,为难两位少侠,抱歉。”
“不必抱歉。”彦周衣袖一挥,说:“带你出去很简单,只要你别怕死。”
秦语一见有希望,立马说:“怎么会,只要能见到宥亭,我死——”
他话没叨叨完,声音被堵在嗓子里,彦周五指掐住他的喉咙,手掌收力,一点也没在乎他的感受。
秦语当即觉得天昏地暗,呼吸困难,眼前冒出许多黑点,耳朵轰鸣,真像要死了一般。
薛焕束手旁观,说:“你想用他引那妖精出来。”
修为境是妖精灵法控制的根源,是每个生灵走修行这条路必经的通道,对于修行的人或妖来说,修为境是禁地,因为它最重要最脆弱,也是灵法最浑厚的地方,因此它最适合温养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