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硬道:“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想把小韫接回夜北。”
“绞刑台上挂着的人是谁,你真的不想知道?”
顾长临浑身一凛:“难道是你做的?”至今,无人知晓绞刑台上死的是什么人,夜北的情报组织在这件事上就跟废了一样。
盛霁松拍了拍顾长临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见多识广的顾教授难掩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盛霁松,他一度以为这个因为江徵被他拿捏在手中耍了三年的alpha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此刻他才知,自己这个想法错得有多离谱。
“现在您能相信,我有能力照顾好小韫了吧?”
顾长临不得不信,许久,他才缓过神来,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江徵?你能彻底放下他?还是跟之前一样,明面上对顾韫好,心里却始终装着另一个人?”
盛霁松:“以后没有‘江徵’,只有‘顾韫’。”
这个答案直截了当,让人不得不信。
不得不信这个曾为江徵疯魔三年的男人确实移情别恋爱上了顾韫。
虽然这对死去的江徵而言极不公平,甚至是可悲的。
但顾长临却觉得这一切合该如此。顾韫本就不比江徵差,盛霁松相处之后爱上小韫而抛弃江徵也算合情合理。
他只关心顾韫的幸福,无关紧要的人还不足以让他付出多余的同情。
他接下了盛霁松手中的茶杯,茶入口时,还是温的。
他永远不会意识到,盛霁松这句话应该反着听:
以后没有顾韫,只有江徵。
第80章 只能说是处处是破绽
顾长临没有再多做为难,虽然他很想等顾韫醒来问问他是怎么想的,但在夜北的身份不允许他在昼南的军事基地多做逗留,只好让盛霁松转告顾韫,睡醒了给他打个电话,去留由顾韫自己定。
盛霁松亲自送他下楼,顾长临受不了他这般殷勤狗腿的姿态,挥手让他滚去照看顾韫,他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接受家中金白菜真地被外盟的野猪拱走的既成事实。
虽然这头猪是拿着结婚证拱的。
盛霁松喜滋滋地回到卧室,刚打开门,一阵毛茸茸的“小旋风”自他眼前刮到了床上——趴在门口偷听的江小徵一个箭步冲上了床抓起被子把自己盖住了,虽然行动快速,但还是被某人捕捉到了残影。
他上前剥开被角,只见江徵闭紧了眼睛,睫毛乱颤,嘴角忍不住上扬。
盛霁松把手钻进被窝,挠了挠他的胳肢窝:“我的糯米糍还会装睡了?”
才挠了两下,江徵就没忍住笑场了。
盛霁松看他眼睛弯弯,也跟着笑:“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刚。”江徵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点鼻音:“爸爸进屋时我就醒了,怕他问太多才装睡。”
“嗯~所以他把难题都抛给我了。”
“我看你应付得游刃有余嘛。”江徵揉了揉盛霁松的耳垂:“而且我这几日舍命陪君子,你总得让我休息休息。”
盛霁松抓过他不安分的手,亲了亲他的手心:“这就对了,以后有难题就直接抛给我,我来解决,你只需要做颗甜滋滋的糯米糍就好。”
“从前不还嫌弃我一身面粉味?”
“从前我不知道这是颗夹心糯米糍,现在知道里头包着我的挚爱,当然就变甜了,我恨不得啜一口。”
他一向是个行动派,低头就在江徵左右脸颊各亲了一口。
江徵乖乖挨亲,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把某人推开,自己裹紧小被子,留给他一个气乎乎的背影:“我可是还在生气呢!”
他之前烧得晕乎,无暇想太多,现在退烧了有精力了,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某人。
“从你被抓去皇宫,不对,从你胃出血住院那会儿,你就看穿了一切在耍着我玩呢吧?”
盛霁松无奈道:“宝贝,你实在高估了我,我从猜到有这个可能,到最终确认,煎熬远胜于惊喜。我既怕这是异想天开,又不敢相信你真的还愿意回到我身边。”
江小徵既天真又自信:“那你最后是怎么确认的?我可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不待盛霁松作答,飞棘抢先一步:【不能说是没露什么破绽,只能说是处处是破绽。】
卧室里,一个是研发它的“爸爸”,一个是核心程序认定的主人,简而言之,都不是外人。
所以飞棘连了卧室的音响,它的声音直接外放了。
“这其中肯定也有你在掺和!”江徵正儿八经地隔空指责。
“不用跟人工智障置气。”盛霁松用手心拢住江徵的手指,“宽宏大量”地劝道。
始终甩不掉“人工智障”标签的飞棘:【呜呜呜】
江徵又把矛头指向了盛霁松:“到底从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我的?”
盛霁松从背后搂住这颗糯米团,慢慢回忆道:“仔细一想,倒还真是处处是破绽。”
“哼!!”
“别气别气,我慢慢和你解释。”
“最开始,你烧照片,碰钢琴,接触沈乐季暖他们,我都以为你是在冒犯江徵,试图取代他的位置。”
江徵表示:“我做这些,主要还是为了膈应你。”
“那你成功了,我对顾韫原本就没有好感,那段时间简直厌恶到了极点,一想到以后要跟他朝夕相处,我就觉得人生毫无指望。”
江徵小小地得意了一下:“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盛霁松揉着他的手,手心贴着手背,和他十指相扣,语调温柔:“从什么时候发现你不对劲呢?周克行绑架你那回,盛凌告诉我,你是为了救他才被抓走的,我都怀疑弟弟是为了给周克行开脱瞎找的借口,根据我的了解,顾韫绝不是个能舍己救人的人,他只会舍人利己,四年前他推你入海那一幕,我至今没忘。”
江徵转过头问:“那你现在看我这张脸,还觉得恶心吗?”
“从前觉得膈应,后来越看越顺眼了。”
“...所以说,其实你心里是喜欢顾韫的长相吧?”江徵还是忍不住醋起来:“也对,他确实长得不错,顾家金玉堆里宠出来的宝,哪是我这种泥地里滚出来的草能比的。”
盛霁松被他酸溜溜的语气给逗笑了,他总算明白之前小徵表现出来的“受虐倾向”是缘何而起了,总之对他好一点就都会被他归结为是对顾韫的喜欢,对他凶一点他倒是开心了。
“越看越顺眼是因为我始终知道,自己在对谁好。”盛霁松捧了捧他的脸颊,略带遗憾:“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从前那个让我一见就挪不开眼的小徵。”
“恐怕你不能再如愿了...我那副身体应该是不能用了。”江徵回忆道:“那个‘我’,在顾氏的ICU待了七天就不行了,那天身体被移出病房时,我去看了一眼...腹部有一个直径十厘米的圆形伤口,盖在白布下的身体明显是凹进去一块的...”他才说到一半,就明显感觉到盛霁松的手握紧了几分,抬眼一看,他的脸已经刷地白了下来,仿佛那直径十厘米的伤口是在他肚子上。
江徵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描述对他而言有些残忍了。
“其实也不是很疼,当时中弹到坠海,整个过程也就五六秒吧,我的意识很快就消散了,整个过程虽然痛苦,但因为太快了,也不算特别难熬,所以你不...”话未落,盛霁松已经将他紧紧搂进怀里,抱得很紧,江徵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是我没用。”盛霁松的声音随着身体颤抖:“我不该把你置于那样的险地,我无能我蠢,才会把你放在整个计划中最危险的位置上,小徵,对不起,是我间接害死了你。我是凶手,你应该对我行刑,你该杀了我!”
江徵知道他心里过不去这道坎,他其实无意挑起往事,但既然话题滑到了这里,就避不开了,他叹了口气,道:
“...我是恨过你,我也是亲眼看了才知道原来自己死得有点惨,但恨你的点不在于此。”
他推开盛霁松,直视他的泪眼:“我恨你,是因为那段日子,我一直在被你冷暴力,后来你突然对我好了,却是想把我骗上山去枪决,打几巴掌后突然赏一颗糖,结果这颗糖里夹着子弹,绞死都比这种方式体面。”
“我被顾韫推进海里九死一生醒来后,你给我戴上了订婚的戒指,你说你将爱我如命,事实上你并没有做到,纵然你的计划是为了使我假死让我脱身。”
“从江源盗取课题机密事发到你认定我是夜北间谍,这中间只用了两天,而之后你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把这个问题摊开来问,但你是怎么做的?你在我的饮食里下安眠药,我每天昏昏欲睡,清醒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你连让我开口跟你解释辩驳的机会都不给。”
“我杀赵百路时,你我连朋友都还算不上,那时你能当面质问我,坦然地听我说几句话,甚至愿意信我,怎么到了确定关系后,你连让我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了呢?”
三年前的悲剧化作横亘在他们之间永不愈合的伤口,它只会结痂,不会消失,江徵无意中蹭到了血痂,伤口就渗出几颗血珠,伤疤既然破了,那就揭得彻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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