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晏浑身一激灵,躲到一副立着的棺柩前,问这是什么。化阳过来,伸出一手,将棺柩上的铁链拆下。棺柩一开,内侧满是长长短短的铁钉。钉上还有发黑的血迹。
向晏向后一退,正巧贴到化阳身上。化阳激动要捉他,他踉跄跑到一木床前。
床上有捆缚手脚的铁链。化阳上前道:“这是匣床。”向晏问:“为何这匣床分上下两段?”化阳走到一头,手握转盘,又示意向晏去另一头,道:“将人绑上,两边反向扭转,人就像拧麻花一样,咯吱——”
向晏又四下看了几件刑具。化阳都一一解释,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看来兵符并不在密室中。
化阳到太师椅上坐着,向晏知他不耐烦了,取出一把尺子,上前躬下身,若有其事丈量。谁知化阳如饿虎扑食,揪住他头发,将人狠狠一摁。向晏双膝跪地,无法喘息,再下去可就危险了。
“叮咚咚——”铃铛作响。
向晏道:“已经这么晚了……”化阳问:“怎么回事。”向晏摸了摸口袋,一小木盒落在地上,盒中有一铜铃。他说:“我有课……得回御偃阁……”化阳仍不放手,道:“我让你师兄回头交代一句。”向晏急道:“将军去交代……师兄肯定要误会的……”
化阳心想,这二人也不清楚是何关系,若因此得罪了大偃师,可就得不偿失了。他松手道:“那你今晚来。”
“今晚有功课。”向晏止了铜铃。
化阳皱眉,向晏忙道:“我明日来。”化阳仍是不悦,向晏又道:“明日,我带情识来给将军大人试验。”
化阳一听,心痒难耐,捏住他下颔道:“你说的。若没做好,我可要罚你。”
向晏不住点头道:“一定,一定做好。”
从总管那里取回簪子,向晏匆忙离开将军府。他胡乱用手梳了梳头,惊魂未定。
玉引问:“祖师爷,刚才没事吧。”向晏道:“没事,幸好你机灵。将军府的人警戒。我搜了几处也没查到兵符下落。”玉引道:“公子说若是我们引发动乱,大将军那头势必会派兵镇压,到时候应该好找一些。”
向晏问:“你们打算何时行动?”玉引道:“明晚。我刚才已经从微境中将人偶们都救回了。”向晏谨慎道:“没被人发现吧。”玉引说:“没有,那些轿子都还在原地看管那些空微境呢。复兴派的人都很愤怒,正商量明晚的计划。”
“那我明晚再去将军府一趟。”向晏叹了一声,不好意思问,“对了,你记得上回将军同乐钧说的八段情识是哪八段吗?”玉引道:“谁去记那东西。啊,好像有什么疾风惊雷。”向晏道:“我记得还有什么沙呀冰呀火的。罢了,回头问问同学。”
向晏走着走着,来到城西石淙坊,见一破落人家,于是推开门。一妇人闻声而出,异常年轻,且颇有几分姿色。她一见忘纾,含笑迎上,想来是那养母。
“今天怎么有空回来看我们。”母亲道。
“用饭了没?”父亲也从屋中走出,骨子里有些阴柔。向晏摇了摇头。父亲道:“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吃。”对话听来极不亲近。
向晏随二人到厅堂,见桌上摆了饭菜,是一人份。母亲将自己座位让出,坐在一旁。向晏猜想这养父是人偶,方才只有养母一人在吃。
“头发怎么乱了。”母亲给父亲使了个眼色,父亲便去取了些梳篦头花来,看似是富贵人家之物。母亲手法熟稔,很快做出了漂亮盘发。
父亲趁空离开,端了一副新的碗筷来,举案奉上,摆盘讲究。向晏独自吃饭,二人在旁望着,一句话不说,实在有些奇怪。
向晏道:“其实这次我回来,是闯祸了。”二人一听,立刻挺起腰杆,紧张起来。
“我做了将军大人的偃师,怕一不小心会牵连到你们。才想回来告诉一声,你们先离京躲一阵吧。”
母亲操心道:“我们让你学偃术是为了让你在偃方有一席之地,不是为了让你入宫的。你之前不是答应了吗?为什么如今又……”父亲惶恐道:“大将军掌管兵权,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向晏安慰道:“你们不必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明晚之前就离开吧,若是留在此地,我会挂记的。”
二老相视无言,只点点头。又听母亲小声念道:“你是不是还在惦记兄长的事?”向晏好奇这与忘纾兄长有何关系,但想到忘纾的事并不重要,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向晏回到学校,找了班上最不正经的同学咨询了一通,终于做出了所谓的八段情识。
次日夜里,他取下发簪,去见化阳。一到府上,就发现里里外外都在忙着设宴。
化阳见他来,对家仆指了指。家仆加了个座位,带他去坐下。不一会儿宾客皆入席,化阳的偃师也来了,就坐在他边上,但离上位更远一些。向晏主动问好,对方爱理不理。
“交代的东西可做好了?”化阳突然出现背后,弯下腰来耳语。向晏悄悄掏出机括,以绸布包裹,搁在化阳手心。
“这是融火。”向晏说完,化阳手感温热,绸布下还隐约透出红光。
“这是酥雨。”红光退去,绸布湿润,不久还渗出几滴稠水。
化阳大悦,按他肩道:“宴席散了,到我房里来。”
偃师剜了向晏一眼,嘬了口酒,不屑道:“身为偃师居然沦落到以色侍人。”
向晏掩口惊道:“原来将军好男色啊,害我昨日白白担心他会对我毛手毛脚。”
“你——”
外头传来巨响,漫天红光。宾客们起先以为是烟火爆竹,后听到远处有呐喊厮杀声,于是坐立不安,议论纷纷。
向晏知道是暴动开始了,特意瞟了一眼,观察化阳是否有所行动。谁知那人却得意一笑。
“大家不要惊慌,是我派人端了复兴派的老巢。”向晏心中一紧,也不知玉引临姜怎样了,有没有给抓住。他摸了摸头,簪子没带,无法通信。
有客问:“复兴派潜伏地下,甚为狡诈,将军如何得知他们藏身之处?”
化阳道:“我本是安插眼线在老家伙的微境那里。谁知道昨日发现一帮小贼,把里头的人偶都给盗了出来。一路跟踪,就发现这帮复兴派秘密商议起义之事。今早我在散朝后特意将此事禀明圣上,说帮了老家伙一把,君上斥责他管控不严,干脆将微境之事交到我手里了。”
隔壁偃师自语道:“君上上次不给将军好果子吃,这次又给老师眼色以示安抚,就想均衡势力。”
又有客问:“微境一直是御偃阁打理,将军打算如何接手啊。”
化阳笑道:“我自然是没办法接手,但有人能帮我。”
正是这时,宾客中有人指向门口道:“大偃师。”众人一见乐钧,交头接耳。
身旁有人道:“大偃师不是韦学官的人吗?看来韦学官失势,立刻倒戈了。”
另一人道:“人家也是识时务之人。这微境项目原本就是大偃师亲手操办,总不能因为韦学官被罚,就退出不干了吧。”
向晏侧头,见乐钧在左侧坐下,见到自己,并没有揭穿,只是微微一笑。于是他也行礼,叫了声师兄。
有客问众人:“这溜出去的人还能再带回来,散出去的消息,可要怎么平息啊。”
乐钧道:“此事必然要一个说辞。我们想他七八个谣言。譬如微境是囚禁罪犯的牢笼,是罪犯人偶越狱。总之或好或坏,和那真的一起散出去,看百姓如何分辨。”
此言一出,宾客纷纷献计。议论了一阵,众人齐齐望天。
夜空中飘来一串飞轿,落在将军府中。轿中走出一个个人偶,皆是美女奚童。淡妆浓抹,各有风情。
乐钧敬化阳道:“一点见面礼。”
人偶们或上前倒酒或轻歌曼舞。在场宾客无不跃跃欲试。很快,有人偶拉着醉醺醺的宾客入轿,宾客们笑作一团,纷纷效仿。
向晏四下打量,发现有武将倒在人偶怀中。那人偶含笑给武将脱鞋,定睛一看,竟在悄悄盖章。
向晏凑到乐钧耳边问:“你打算给他们都签名?”
乐钧道:“不然等祖师爷使美人计夺兵符?”
“你怎么也这么叫我,怪不舒服的。”向晏一哆嗦,又道,“都说偃方严禁人偶签名,你身为大偃师居然以身试法。”乐钧答:“禁止给人偶签名,美其名曰为人偶平权,事实上不过是上层人偶怕偃师操控人偶造反罢了。”
向晏问:“你是真心要帮我们?”
“我是帮我弟弟。”乐钧自斟自饮,又问,“你可知为何迟迟找不到兵符?兵符刻在大将军体内,只有本人才能启用。”
向晏道:“所以你要给将军签名,签了就等同于得到兵符?”
乐钧颔首道:“但我还必须将他的人带离此地,免得徒增事端。你可有办法?”
向晏笑了笑,道:“给你瞧瞧祖师爷的本事。”他目视前方,绸布一掩,手在桌下不停摆弄。
过了一会儿,向晏走到化阳跟前问:“大人忙吗?”化阳推开身上的人偶,踉跄起身,揽他肩道:“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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