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京城游荡,都没有爹娘的消息。前一阵去了边境,好不容易得到一标木,结果和一群人偶被偃方来的偃师施法带进了一座沙盘。那沙盘里的魂魄一旦游离,就会被吸入地下。我和一群鬼被吸入,打听到爹在偃方有办法救我们,那些鬼就想尽办法将我送回来找你们。”
夫人闻言,转身道:“走,我们去问你爹。”
这时,屋顶上跳下一阴差,画戟一挥,喝道:“居然敢趁我不注意溜出地府,等着回头跟我受刑去。”
夫人张开双臂,挡在井桐跟前,却被一把推在地上。井桐唤了声娘,遂即被阴差拽上屋顶,消失无踪。
韦斋闻声出来,扶起瘫软在地的夫人,听道:”桐儿,你快救救桐儿。“韦斋问:“梦见桐儿了?”夫人道:“不是梦见,是桐儿来找我们求救。沙盘在哪里?桐儿被困在里面了。”韦斋眉头紧锁,道:“什么沙盘。”夫人忙解释:“你不是老给乐钧审什么委托,还秘密招揽一群偃师做小人。”
“道听途说。”韦斋拂袖回屋。夫人起身拉他道:“你不要再瞒我了。桐儿被阴差抓去了,你快救救他。”韦斋说:“肯定有人对你施了什么鬼术。”夫人说:“不是鬼术!我真见到桐儿了,就是他三岁时候的样子。这事在偃方谁会知道拿来骗我们!”韦斋道:“反正我不知道什么沙盘,你不要再说了。”夫人见韦斋毫无关心之意,一气之下夺门而出。
第二日夜里,韦斋独自躺在床上,朦胧中听见有人唤爹,睁开眼,果真见一三岁娃儿。他怒道:“你这邪祟,扮我稚儿骗我夫人,如今还想来诓我。”他施了一道法,将鬼娃娃打伤在地。娃娃委屈道:“爹,我真的是井桐。当年你去废甲坑救我,被怀王所杀,那时我就在坑里!”
韦斋大惊,知他没有骗人,趿着鞋下了床。井桐飘到跟前道:“爹,救救我。我和一批赤栏百姓被吸入沙盘,出不来了。”
韦斋低声自语:“赤栏百姓全被偃方军杀死,看来是被吸入阴土了。”
“什么阴土?”井桐追问。
“没什么。你不必担心,爹明日便下地府救你回来。”
“其他人呢?他们送我回来……”
“恕爹无能为力。”
翌日清早,韦斋府上有家仆出门。那家仆进了一酒楼,在一少年对面坐下。家仆道:“要不算了吧,若爹去了地府,发现我不在……”
“我自有办法。”
“可我不想他涉险。”
“放心,我也会跟去,若是他被捉住,我就让阴差拿我换你爹。”
“青槐,我爹是谁,拿你换,人阴差能答应吗?”
向晏轻轻一笑,可怜道:“好啦桐桐,你赶紧先回去,家仆出来太久会起疑的。待今夜你父亲从地府回来,你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井桐起身离开,见背后那桌坐了一人,背影有些熟悉,特意走到跟前瞄了一眼。见那人面上盖了一层黑纱,不好多看,便离开了。
井桐走后,蒙面人转身,坐到向晏对面。
向晏夹起一只汤包,正准备往嘴里塞。对方却拾起筷子夹住,一点不让那包子挡住这人久违的真实模样。
向晏借筷子传音道:“殿下,你送桐桐过来一路都没露脸吧。”时庭摇头道:“事情全是晴远交代的,连鹏鸟也是说为了接百姓回去调来的。”向晏说:“那就好。”
“为何要我防着他?”
“吃口包子再说。”
时庭想提醒他“小心烫嘴”,话未出口,就被包子汁溅了一脸。向晏仓皇起身道:“殿下对不住。”
时庭摘下头纱搁在一边,嗔怪道:“几日不见,变得这么贪嘴。”向晏赔笑:“太多年没吃东西,最近突然有个高级人偶——”
忽然他两眼一睁,急道:“殿下快走。”井桐又回来了。
井桐穿街闯巷,一路追二人到河边,气道:“青槐,你为何同他一起害我父亲!”向晏道:“我们并非要加害你父亲,这么做全是为了救回赤栏百姓。”井桐道:“我管你救不救百姓,弑父之仇我今日一定要报。”
时庭停下,拔剑丢给井桐,问:“报了仇,你就答应帮忙?”向晏一见,上前阻止,却被时庭拉到一旁。井桐拾起剑,一把将时庭推到桥墩下,狂刺数下以泄愤。
“杀父仇人,为何要帮。”井桐甩下剑,转身离开。向晏赶忙掣肘道:“桐桐!殿下杀你父亲,是为了我。”井桐举步不前,又听道:“你父亲欠我一命。”
井桐手上一松,回头见人偶倒地,一鬼魂从桥下飘出道:“我不是什么青槐。”那鬼颈项上有斩断的痕迹。井桐这才想起好多年前,城门上挂着的那个人头。当时去看的人可多了,他记得自己还朝那人头抛过鸡蛋。
井桐战战兢兢问:“你是向晏?”向晏点头道:“殿下都愿意让你伤成这样,你信我一回,我们绝不会害你父亲的。”
井桐低下头,地上人偶起身抱住他。他想起那时青槐就是这样,换了自己的人偶给他,终于点了头。
井桐走后,向晏扶重伤的时庭平躺在地,从腰间取出一套工具。他正要倾身修理,忽而起身去河边沾湿衣袂。
“你擦我脸做什么。”
“有股包子味。”
“……”
“殿下怎么让人家捅这么多剑。”
“不然不见诚意。况且你不是在我身边吗?多几剑也就多费你点功夫。”
向晏着手修理。眼前的他,手是如此灵巧,随身又携着偃师工具,仿佛又变回当年那个人。
时庭道:“从前你也是这么用心给我修理。不像我那位新主人,敷衍。”向晏惊讶道:“不可能,晴远那么认真的人。”时庭说:“他没有像你,隔三差五会给我做全身检查。”向晏眨巴眨巴眼,怎么那检查听起来并没必要。
时庭趁向晏凑得近,撩他头发。向晏奇怪回望。时庭解释:“怕你把头发落进我身体里。”向晏嘻嘻一笑,别发到耳后,埋下头道:“都让你别亲自来,派燕还送人不好吗。”时庭道:“我就喜欢开飞行甲。”
向晏修得差不多了,又问:“还有没哪里不舒服,我一并看看。”时庭促狭一笑:“腿脚有些不好使。”
向晏掩口小声道:“这人来人往的,那可要脱裤子啊。”
时庭戳他脸道:“不看就不看。你这脸怎么这么烫,身为偃师,胆敢对人偶动邪念。”
韦斋府上,井桐悄悄靠近一房间,推门瞅了一眼,点了点头。向晏和玉引一人一人偶从屋顶上跃下,探进房间。
房中阴森森,拴了几十串铃铛,地上还画了一张血阵。玉引道:“是我们隗方的法阵,可开启去阴间的路。”
二人踏入法阵,如落万丈深渊。过了半晌,终于落地。但见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冥海,到处都有阴差驱赶鬼向远方走去。
向晏掷了个铜板。玉引作揖道:“祖师爷失礼了。”玉引摇身一变,化作一阴差。向晏则扮鬼,弯腰被他押解而行。
他们远远跟随韦斋,走了一阵,水下突然冒出一白面鬼,拦住去路。韦斋行礼道:“烦请通报一声,说鬼使韦斋找阴差涳濛。”
白面鬼沉入冥海。二人相视意会,也没入水中。只见那白面鬼在冥海中辗转浮游,终于在水下一束青光前停下。一阴差从青光后走出,正是不久前与迷烛对战的假仙子涳濛。
向晏道:“记住那阴差模样。”玉引细细端详片刻,点了点头,二人一齐浮出水面。
他们匆匆向韦斋那里赶回。走着走着,玉引变作阴差涳濛,向晏则换成韦斋模样。
向晏道:“你拿好这册子,韦斋要人,你就随便翻一翻,说确有此人,但放人不合规,直接带人走会惹麻烦。你让他回家等待,一个时辰之后就能见到儿子了。”
向晏说完留在原地,看玉引上前将韦斋领去另一处,才往前走。
倏然,涳濛跃出水面。向晏后退数步,欠身道:“涳濛大人,近来等活地狱可好?”
“有你阴土送来的魂魄,尚算可以。只是众合地狱那帮人,还是一样让人烦心。”一说起这事,涳濛就窝火。
向晏问:“可是阴差迷烛想抢我送来的魂魄?”
涳濛道:“他倒想,但魂魄在我等活有铜柱禁锢,油锅阻断,血池迷阵,他哪有那么轻易能带走。”向晏暗道不好,听这话,人是不好劫了。
涳濛又道:“当年你若没有献计,还和那些魂魄一样,在此间受酷刑。今日回来找我何事?”向晏道:“是这样的。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旧时一位学生,名唤风渚。他本一直在赤栏边境,近日下落不明,担心是给阴土吸走了。”
涳濛取出生死簿,查阅道:“人确实在我们这里,但我不能放。”向晏长揖道:“大人,我素来视这学生为亲子,这学生之死又与我有关,如今我在人世逍遥,他却因我阴土遇难,叫我夙夜难眠啊。”
“按照规矩,我是不能因你求情就放人。但我倒是有个法子。”涳濛收起生死簿,向晏走近,轻声道:“大人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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