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酒楼最引人之处还不在此,而是四面环绕的京都全景。除却远方绵延的雪山,时庭眼前所见和十年前他带兵来时,简直是两座城。极目远眺,尽是通天琼楼,神佛雕像。还有多处脚手架,仍在筑新楼。
远处有艘楼船在佛像胸前慢慢驶过,时庭这才想起自己所在的酒楼也在一艘楼船上。景色缓缓漂移。
有侍者上前领二人进厢房,房中坐了一人。那人虽在厢房中,服饰倒比外头客人差了一大截。想来因是商贾,虽不差钱,地位却远不如偃师,在偃方不许穿华服。
商人道:“听说你们在找幽域之水?”晴远点头。
商人取出一白瓷盒和一天目釉瓷瓶。他将瓷盒中的返生膏涂于手心,手心顷刻开花。他眉头紧锁,忍住花症之痛,将瓷瓶中的幽域之水倒于手心。待花谢去,他取帕子擦净手,又展开给二人看手心生根留下的印迹。
晴远看出此人真心想做这单生意,便问他怎么卖。商人递上幽域之水,晴远接下,瞬间与时庭移至另一处。
四周空无一物,唯有一张二三人高的琉璃算盘。算盘左侧云烟缭绕,不见尽头,也不晓得有多少算轴。
天上有声问:“有多少小型木甲需要幽域之水?”
晴远问时庭:“城中百姓多少?”
时庭说:“两百万。”话音一落,算珠上下窜动。
天上声又问:“多少中型木甲?”
晴远答:“八万。”算珠又动。
“多少大型木甲?”
晴远答“一台”,又对时庭道:“既然是估算。先算黑龙一只。”
“多少超大型木甲?”
晴远答:“一台。”时庭知他指的是鹏鸟。
天上再无声传来,二人读了读算盘,竟用了九根轴子。晴远将幽域之水放在地上,二人又回到楼船。
晴远看时庭,时庭摇头,这笔钱他拿不出。
商人道:“除了偃方,再也没谁能供应你们需要的量了,怀王殿下。”时庭皱眉,眼前人为何对他们的身份了如指掌。他想起之前卖药郎与他所说偃方发放桃枝之事,悬心这一装置不单单只为牟利。
时庭道:“偃方独占幽域寒泉,又定如此高价,要他国如何是好。赤栏敌不过这次花疫,木甲也不要想再做了。我们今日虽落后于偃方,但好歹是偃术起源。没了赤栏这一对手竞争,偃方就不怕固步自封?”
“怀王言重,偃方无意针对赤栏。我这里有一提议,怀王不妨一听。”商人竖起一根手指道,“我能将幽域之水的价格降至一成,只要您让天子答应赤栏恢复与偃方木材牛皮出口,且调价至五成。”
“这样的决定你能做?”
“我是受了能做决定之人的委托。不知怀王意下如何?”
“没兴趣。”时庭起身离席。
商人也起身道:“怀王先不必着急做决定,此提议三日之内有效。”时庭顿了一下,仍旧离开。
晴远在背后问:“为何不同他讲价?”
时庭道:“讲到多少?八成?偃方三四年前向赤栏柔夷大量采购木材牛皮,我们两国表面上赚了不少,却不想偃方为何对自己土地上的资源一点不碰。若他日赤栏柔夷的材料都耗尽了,他们便要坐地起价。不可。”
晴远道:“既然如此,我捎信去柔夷探探口风。寒泉毕竟在柔夷疆土上,兴许有办法。”时庭转身,作揖道:“就全指望大祭司了。”
当晚,晴远回去。烟儿来找时庭,说了半宿话,从幽域之水到偃方楼船。
二更时分,时庭兴起要烟儿脱衣服,说要看他的签名。烟儿本是答应了,后来听说签名是在那处,又推说断了手不便。
时庭不答应,强行要看,吓得烟儿上蹿下跳。戏闹之间,符箓飞了一床,看得烟儿惴惴不安。此时,时庭在他耳边道,娃馆人偶都不签名的。烟儿一听,居然晕了过去。
翌日一早,侍卫长燕还冲进屋里,还带着先前那年轻的人偶侍卫。时庭捡衣裳给烟儿披上,却听到急报:“水,水污染了!有些人听说手膏有问题,用水洗了手,拦也拦不住。”
第024章 侍卫与猫 时庭弯腰抱起猫,手心一软,居然被撒娇了
时庭同燕还来到就近一户人家。一青年正吃力打水,水井里外都爬满藤蔓,还在不断生长。青年刚将水桶从井中拉起,桶便绽裂,坠入井中。青年沮丧坐到地上,人偶侍卫上前说没事,拾起手边的瓢,拴石头绑于绳下,再打一回。
青年唉声道:“我是照大人你的指示盥洗的,怎么水还成这样了。”
燕还道:“地下水相通,一口井感染,连通的水道都遭殃。”人偶侍卫打来水,将手小心藏在衣袖里,捧瓢来给他们看,井水浑浊不堪。
青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这腐物蓄毒,可怎么喝啊。”
这时,屋里走出一标木,说:“城外那条溪与井水不相连。我去看看。”
时庭见标木右边袖子空荡荡,道:“我们去。若水还未污染,就给你们带一些回来。”
三人骑马去溪边。栈道上有名浣衣女朝他们跑来。她手中木盆突然碎裂,衣裳散了一地。木盆一路滴水,在她身后洒了一条蜿蜒的花路。
浣衣女喘道:“流浪低木……”时庭策马赶去。
崖上这条溪流,每年雨水充沛之时,溪水会从崖上坠落,挂一道瀑布。冬天水少,只有零星的水花,但今年水还没到崖边就断了。只见上游布满荆棘,腐叶顺流而下,在一转弯处囤积。
“让你们洗!洗啊!”两位浣衣女正被三名流浪低木摁在地上欺负。其中一个挣扎逃脱,却被扬起的搓衣板击打头部数下。女子不堪其辱,步入溪中,荆棘缠身,低木再不敢追她。
时庭上前制服低木,人偶侍卫帮他把三人捆住。燕还救下荆棘中的女子。女子获救后,举盆发疯似的朝岸上泼水。低木拔腿就跑,时庭被他们一推,来不及躲闪。
“哗啦——”水止不住泼来,周围草地瞬间变绿长高,直到燕还将女子击晕。
时庭推开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偶侍卫。侍卫抱胸蜷缩,又冷又怕。他感到头发被撩起,忙道:“别碰……”
“我又不像你这么蠢。”时庭说着,将他湿发一缕缕全削了。人偶侍卫背后衣裳也湿了,正要脱,却听一声喝令:“你别动。”
时庭对燕还道:“你来,给他脱了。”燕还上前动手,人偶侍卫咿呀推托,想是因边上人多。时庭脱下外衣,给他遮挡。
“好了殿下。”燕还起身,将湿衣点火烧了。他见时庭把自己的外衣扔在人偶侍卫身上,又问:“这几个低木怎么处理?”
“带去崖洞。”
“崖洞?是要将他们关押起来?”
“对,不止他们。尽量把未感染的木甲都送去崖洞,隔离人和木甲,直到花疫清了为止。还有,加派城门把守,凡出城者,人与人偶,一律严查。”燕还领命。
有低木忿忿道:“为什么关我们不关人!”
还有低木质疑:“那么多木甲待在一起,万一爆发花症不是逃都逃不出来……”
燕还踹了他们两脚。“怀王关爱你们呢。水都污染了,关人你们就能安全吗?”
时庭在人偶侍卫身边坐下,问:“刚才为什么替我挡?”他瞅他一头短发,松松垮垮裹着自己衣裳,都不敢正眼看自己。
“尽本职而已。”
“喔?你在提醒我你们老大没尽责。”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为什么他不来救我,反而是你这人偶上来?”时庭伸出戴手套的那只手,轻声道:“因为你知道我不能碰那水。”
侍卫张皇愧惧,见时庭抽出一张符纸。此时,背后传来一声猫叫,时庭不予理睬,将符拍在眼前人头上。
侍卫的鬼魂滚到一旁,惊道:“殿下压着我做什么。哎呀,我头发怎么没了!”
时庭察觉不对,回头见那猫仓皇而逃。
青年立在门口,看人比肩接踵往城门口赶。出城的队伍逐渐延长,还有马车穿插其中,眼看就要排到城中央了。标木从屋中走出,青年问:“边境明明是你们人偶比较多。为什么这两条队伍,反而是我们人的长些呢?”
标木说:“你们人比较怕死。”
有熟人经过,问:“你们怎么还不走?”
青年道:“我们在等殿下打水回来……”
“你有本事。”路人抱拳摇了摇,又道,“哪来的水啊,别等了。城里十天半个月也喝不上干净的水了。留一口酒,路上喝吧。再不出城,说不准待会儿就不放人了。”
标木这才留意到青年手中的酒,看来真渴了。他问道:“人偶们也都走了吗?”
“你看那里不都是。人偶们更得逃啊,水都不行了,待在这城中防不胜防。要不走,就跟官兵去崖洞躲着也行。不过你们俩一个人偶一个人,若是不想分开,只有出城了。”路人说罢,告辞离去。
青年仰头,发现屋顶有猫,浑身乌溜,就四条腿沾了点白。猫盯了他一会儿就跑了。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符纸,在他家门口飞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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