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白蝉俯首,在福纨极端震惊的目光中,覆上了她的唇。
与初次不同,这次的吻如疾风骤雨,不得章法也没有技巧,却凶悍得吓人。白蝉单手卡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打开牙关,先是凶狠的入侵,过了片刻,又转做慢条斯理的炮制。
两人相拥着一转,福纨的后背撞上了多宝格,刚放下的几本典籍杂乱掉了一地,她回手去抓,指尖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胡乱扯住了几张黄纸。
“别……白……”
漫长的一吻。
福纨呼吸也好像被她掠夺了去,肺部不断起伏,急促地想要吸入更多空气。缺氧令她整张脸憋得通红,攥住白蝉衣襟的手指几乎泛出青白,眼前一闪一闪的全是星星。
就在她快崩溃的瞬间,白蝉托住她软倒的腰身,渡了一口悠长的气给他。
白蝉唇瓣偏冷,内息却炽热。
福纨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自己的喉管,汇入四肢拜骸,舒坦得要命。她平复了一会儿呼吸,觉得脸没有那么红了,才偷偷仰起脸去看那罪魁祸首。
白蝉闭着眼,眉头轻蹙,汗水顺着光洁额头缓缓低落,似乎正和什么东西争斗。
福纨试探着喊了声她的名字。白蝉蓦地一震,片刻后,缓缓睁开眼。她的眼神清朗乌黑,先前那抹妖异的红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方才……”白蝉看向自己怀中抱着的人,视线在她红肿的唇瓣扫过,说了一半的话噎住了。她其实记不太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刚一对上福纨那双眼,后脑就好像被人拿重锤砸了一下,瞬间陷入了黑暗。
再回过神,已是掐着福纨的下巴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想起福纨小声求饶的模样,她脸忽然红了红,胸口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这滋味叫她十分茫然。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昨夜抱着福纨逃亡,当时她心神一荡,险些从树枝上栽了下去。
她心猿意马,想起福纨很轻,抱在怀中软软的,还很乖。她的唇也柔软,求饶时会喘着气叫她的名字……
不。白蝉猛地回过神,摇了摇头,心想有这样的想法可真是太失礼了。方才她是走火入魔才冒犯了人家,清醒时又如何能有这些绮念?
更何况福纨还叫她一声师父。她这般行为,哪里还能为人师表?
福纨主动挣脱出她的怀抱,低声道:“没,没关系。”
白蝉:“……抱歉。”她双手敞开着,不敢去碰福纨,犹豫了一会儿,收回背后纠结地交握在一起。她很想抱一抱眼前的小姑娘,但又怕自己和刚才一样失去理智。
气海翻腾,内息乱得厉害。白蝉愣愣地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福纨在旁看着,还当是她不愿碰自己,心中闪过一丝失落。
她装作大度的样子,垂眸道:“上回我亲了你,这回你亲回来,便算是扯平了,大家谁也不吃亏。”说完她忍不住唾弃了自己一句,干嘛上赶着替人找借口?
谁知,白蝉顿了顿,脸上浮出一抹薄红,道:“我方才下嘴有些重,细算起来却是你吃亏。”
福纨:“……”她无语道,“那又怎样,难道还要我亲回来不成?”
白蝉轻咳一声:“倒,倒也不是不行。”
福纨一愣,脸孔腾地红了,再看白蝉一本正经的表情,竟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福纨小声说:“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白蝉摇摇头:“我……内力似乎有些收不住。”
她平素修的是无情道,欲望和情感全都压制到了极致,整个人冷冰冰的,和她腰间的剑也没有太大分别。刚却不知怎么了,一撞上福纨那双眼睛,就变得精神恍惚,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简直像着了魔一般。
她愧疚地瞥了一眼福纨:“适才我孟浪了,实在抱歉。”
福纨道了声“无妨”,心中却想起白蝉方才说的话。“破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破了无情道?有没有可能是……她对她有情?
福纨扫了她一眼,又一眼,最后生生将疑问咽回肚里。
一会儿的功夫,白蝉已经打坐调息完毕,呼吸重新恢复了悠长的节奏。
天色渐晚,地平线透出朦胧的红光,天街的红灯笼一路映亮了半空。
零星几声隆隆的轰鸣声传来。
福纨侧耳听了听,道:“宫里在试燃烟火。”
白蝉大约是因为刚才强亲了她有些愧疚,闻言站着没动,只静静将她瞧着。
福纨抬手往多宝格上摸了一把,拎起几张皱巴巴的破纸,埋怨:“都怪你,好不容易找到的书扯成这样。”
白蝉道:“书坏了……帝姬会怪你吗?”
福纨点头:“那肯定啊。所以,为了补偿我,你必须陪我去看烟火。”
白蝉:“……”
福纨摸摸下巴:“最好再帮忙将这庭院拾掇一下,兴许她看着高兴,就不罚我了。”
白蝉望向一片狼藉的庭院,唇角抽了抽。
福纨半点也不客气,指点江山:“这里,这里,还有这棵歪脖子树,都给整整。”
白蝉:“你自己为何不干?”
福纨理直气壮:“我肩膀受伤了,刚才又被你霸王硬上弓——”
白蝉险些呛着:“什,什么霸王……你不要乱讲。”
福纨有恃无恐,挑眉看她。
白蝉无奈:“行吧,都依你。”
“好!”福纨笑嘻嘻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她上前去抓白蝉的手,白蝉往后一避,却还是叫她抓了个正着。
福纨一路将她拽去内室,从柜中翻出套素净的宫女服饰。白蝉接过,抬眼只见室内空空荡荡,连个隔断的布帘都没有挂。
她犹豫了一瞬:“这……”
福纨正坐在桌边,托着腮看她,闻言笑起来,指了指墙角那盏三开的山水刺绣屏风。
屏风由丝线绣锦帛而成,半透明的布料,手指戳上去隐约能见浅肉色。屏风后摇晃着一点烛光,白蝉走进去,便投出了三个影子。
她动作利落,很快解开了外衫,往屏风上一挂。白色的衣带软软地垂下来,福纨心中一跳,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她还记得被白蝉抱在怀中的触感,这人看着很瘦,却有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四肢轮廓十分漂亮。
短短片刻,帘后的人已经脱了个干净。透过屏风悬空的雕花木架,能看见剑客莹白的脚踝和小腿。很快,裙袍落下,遮住了旖旎景象。
白蝉抱着换下的衣服转出来,撞见福纨定定的目光,一愣:“怎么了?”
福纨心猿意马,一张脸涨得通红,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我对你……”
白蝉:“——嗯?”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庄严肃穆的撞钟声,打断了两人。她们一齐扭头望向窗外。
铛、铛、铛……
钟声绵绵,连奏十六下,庆贺帝王御极十六年来,四海升平,八方宁靖。
这钟声洪亮且悠长,直到停下后四周一片寂静,依旧还能感觉到耳膜嗡嗡余震。
福纨心中一跳,宫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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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两人听见外头热闹起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翻出宫墙,混进来来往往忙碌的宫人里。
皇宫格局不小,东宫到长乐宫,光靠走路起码要花上半炷香的功夫。福纨到底昨晚受了伤,走不出几步便有些气喘。她不想叫白蝉看出来,便强撑着跟在她身后,谁知白蝉突然顿住了脚步。
福纨一个没稳住,险些撞在她背上。
白蝉抿唇看她,眉心微蹙,半晌,硬邦邦地朝她一伸手。
福纨:“干什么?”
白蝉淡淡地:“走不动了?”
“走得动!”福纨警惕,“我才不回去。”
白蝉:“……”她无奈道:“不是要你回去,过来,我抱你。”
“啊,”福纨有点不好意思,磨磨蹭蹭地,“那怎么好意思?”
白蝉:“照你的速度,怕是半夜都到不了,到时可不要哭鼻子。”
福纨哼哼唧唧说谁会哭鼻子,却还是迈开腿,将手放进白蝉手心里。
白蝉照例将她打横抱在怀中。这个姿势比背着要舒服许多,福纨却不怎么满意,因为这样她就比白蝉矮了一头,白蝉一低头就能清晰看到她的表情,而她却只能老老实实躺着。
她抬手,圈住白蝉的脖子。
白蝉呼吸一乱:“别乱动。”
福纨:“?”
白蝉道:“再动我抱你回去了。”
福纨委委屈屈缩回手,跟猫咪似的揣进怀里。
见她听话,白蝉声音软了些:“不是嫌你,是怕伤了你。”
福纨嗯了一声,道:“你究竟练的什么功?你师父是想要你当和尚吗,都不能近女色的?”
白蝉:“……”她垂眸扫了眼怀中人,“不是女色,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