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但那张纸还给我。”季垚说。
季宋临最后看了眼纸上打印出来的人像,然后递还给了季垚。他要把照片上的两张面孔记住。季垚接过纸头的时候才发现纸边已经被季宋临捏得发软了,他撩起眼皮看了看父亲。
“再见,指挥官。”季宋临说,然后他没等季垚回答就转身朝门口走去,打开门出去了。他的背影有点仓皇。
糖盒终于放下了,季垚看着季宋临把房间门关上,剥了一颗方糖含在嘴里。他撑着座椅扶手坐下来,重新靠在椅背上,扣着手指思考季宋临这个谜。糖的甜味中和了咖啡的苦味,季垚喜欢这种苦甜苦甜的味道,所以他习惯在喝完咖啡后含着糖块。季垚随意地翻看着日记本,他在字里行间与符衷见面。
他把另一个糖盒拆开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面上后才发现糖盒里装的不是糖,而是方方正正的避/孕/套。季垚看着倒出来的避/孕/套愣神,很少有东西会让指挥官愣神,这算一个。
季垚的身子又热起来了,像有个火炉在腹腔里烤着,让他从内至外地发烫。幸好他刚才没拆错盒子,不然让季宋临看到了,这个事情可就不好说了。季垚不知道符衷怎么会弄这种小把戏,他明明会在纸片上写诗,还会别出心裁地用钻石胸针别住玫瑰花。往糖盒里装避/孕/套是什么意思?他大概是想暗喻跟自己做/爱的时候像糖一样甜。
季垚捂住脸,无声地笑起来,他明白了符衷的意思。季垚总能弄明白符衷心里所想,仿佛自己就住在他心里。他没把那些避/孕/套塞回去,就这样让它们满桌散着,然后掂了一个在手里,慢悠悠地捻着细软的外包装。季垚把刚才被搁置一边的文件取出来看,他看到了与北极基地进行会议的批准书。
他把这份批准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把避/孕/套叼在嘴里,腾出手来签名。大概没人会想到指挥官在签这份文件时,嘴里咬着一个套;也没人会想到指挥官几乎次次都被符衷操//射,精//液不止一次射在了这样那样的文件纸上。
这些东西让季垚弄明白了符衷究竟想干什么。不过季垚也照着他的想法做了,他就是想体会这种叛逆、违章又色//情的快//感。
*
符衷在检测平台的停机场上和欧居湖接了一趟机,等机舱打开后,穿着浅棕灰色西装的齐明利教授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不忘给自己套上了一件长衣外套御寒。教授长得高高瘦瘦,头发已经全白了,妥贴地往后梳着,当他站在机场的灯光下时,看起来就像一条棕灰色的影子。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六个带枪护卫和一位秘书,这些全都是白逐的人。
齐明利终于走出簪缨侯爷公馆的实验室里了,是符衷把他叫出山的。不过他并没有摆脱白逐的控制,从他身后跟着的护卫和秘书就能看出来,齐教授仍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
欧居湖先和齐明利握了手,老教授不常笑,嘴唇一直紧绷绷的,眼神中有种严谨的坚定感。符衷想了想上回见到齐明利是什么时候,他发现齐教授脸上的皱纹又增多了不少,不过看起来仍旧精神矍铄,仿佛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等欧居湖握完了手,齐明利把目光放在了符衷身上。符衷没做什么其他的表情,齐明利盯了符衷好一会儿,好像要从他脸上把什么东西盯回来。最后他们握了手,老教授什么话都没说。
“我听说了你们这里的事。”齐明利在欧居湖离开后对符衷说,“‘龙血污染’对吧?这下麻烦了。”
符衷站在楼梯转角处:“我们会有办法的。”
齐明利转过眼梢看了看他,提着皮箱继续往下走:“你总能想到办法,你总能。”
符衷听出了教授话里的讥诮,他知道教授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符衷接受了教授不明显的责备,他先给齐明利道了歉。教授沉默不语,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符衷说话。过了会儿后齐明利转过身来,看着符衷的眼睛,丝毫没对他的道歉表态,而是说起另外的事情:“你的记忆恢复了?”
“恢复完整了,只不过有点小瑕疵,但并不影响。”符衷回答。
齐明利说:“看来记忆转移手术已经很成熟了,这是件好事儿。这项技术研究出来后我一共做过四次实验,每次实验都很成功。一次由活人转移到改造人、两次活人转移到死人、一次活人转移到自身。如果白夫人愿意的话,这项技术就可以公之于众了。不过她应该不会这么做的。”
齐明利说完摇摇头。符衷点了点头。
“说不定她以后会改变主意的。”符衷说,他们在一处舷廊上站住脚,符衷望着外面的夜空。
“不会的。”齐明利摇头,他把手放在衣兜里,茫然地看着玻璃外的黑暗,他一向睿智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光亮,“我曾经在夫人的对手手下做过事,而且间接地造成了夫人的儿子被害。”
符衷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一块站在宽阔的舷廊平台上,好像前嫌尽释了。庞大的冰山正擦着不远处的海水淡化工厂漂移过去,符衷看到有大鱼跃出水面,也许是座头鲸。
齐明利的话让符衷深思了许久,“夫人的儿子”就是季垚,季垚被害大概就是指唐霁谋杀未遂的事情。符衷的神经像是被药物刺激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又抓住了一条线索,那颗哈雷彗星要在这时候从头顶绕过去了。符衷仔细地思考着齐明利之前说的几句话,他得要想出这些话中隐秘的联系。齐明利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就说出了一个秘密,但这些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座头鲸消失在了海面上,不知道它下一次跃出水面会是在什么时候,是在这座冰山还是在那座冰山经过的水域里。符衷的视线随着鲸鱼的消失而收回:“你说的夫人的对手是唐家吗?”
齐明利扭头看着他。符衷知道自己说对了,他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靴子,然后告诉齐明利:“那太巧了,我也和唐家有点梁子。我现在跟白夫人变成一路人了。”
“哦。”齐明利转过脸,态度冷淡,“这是你们黑道内部的事情,我不想知道太多。我这一辈子就被逼着为黑帮做事,先是唐家,再是什么白家,绕来绕去还是在原点打转。”
他说着正要离开这儿,符衷问道:“夫人的儿子是在反恐战争的最后一战中被唐霁陷害的,不过谋杀未遂,然后唐霁就被抓进监狱里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齐明利停下了脚步,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他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换了只手提着皮箱:“唐霁后来越狱了。"
“我知道,但越狱不是重点。”符衷觉察出齐明利的动作有些不自然,这也暴露出了他内心的忐忑不安,“反恐战场上的谋杀情况你知道吗?就这最后一个问题,然后我们就不说这事了。”
“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谋杀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应该去问问办这个案子的警察。我只知道在反恐战争的第三年春天,我曾被送去乌干达的一个盟军临时医院里做了一台改造人手术。”
“那个改造人就是唐霁对吗?”
齐明利默然了几秒,然后点点头:“是的。我先给他进行了改造手术,修改了他的DNA,插入了美洲豹的基因片段。然后又进行了记忆转移手术,一个全新的唐霁就这样诞生了。”
两句话的工夫,符衷已经什么都知道,他这下全都知道了。
符衷说:“把人的基因和美洲豹的基因混合,你们很有奇思妙想。”
齐明利笑了笑,他垂着两手,站在符衷面前,似乎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不过是早就有了的想法而已,唐霁刚好就做了第一个实验体。那时候他都快死了,是这台手术救了他一命。至于他为什么要谋杀夫人的儿子,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搞研究的学者,你要明白这一点。”
“如果你没做那台手术,说不定接下来就不会有人一直生活在噩梦之中了。”
“什么?”
“如果唐霁没有变成改造人,那季垚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齐明利看着他,安静了一会儿让才摊开手:“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得让它继续走下去不是吗?不过这么多事情里,你为什么唯独关心这一件呢?”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慢慢转过了身子,现在是面对着面。符衷在齐明利脸上看到了探寻的神色,他觉得这神色中似乎有一种同情。符衷心里很安静,不过脑中的神经还是被刺激着,让他想对着外面黑糊糊的海水大声呼喊,发泄什么情绪。外头的黑暗比真相大白之后产生的空缺还要茫然,仿佛刚才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黑暗中,一直没有散去。
符衷最后说:“大概是我对季垚总是有种特殊的探索欲吧,我对他的一切都很好奇。”
“能保持好奇心是件好事。”齐明利说。
符衷笑了笑:“我错过他太多了。”
齐明利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这位老教授并不想为这些事烦心。他重新把手放进衣兜,看样子这回是真的打算要走了:“再见,督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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