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峦涂完了护手霜,靠着包有天鹅绒的软垫,伸手把报纸拿了过来:“我看见了,还看了好几遍。你现在不搞填字了?”
陈巍嘿嘿地笑起来,得意洋洋地往沙发上坐了坐:“搞完了,这一期比较简单。”
“我觉得你要是去参加填字比赛绝对能得第一名。”何峦笑着说,“好了,先不讲这个,打起精神来,我们看看这个发生在西藏帕鲁藏布大峡谷里的事吧。”
他拍了拍陈巍的后脑勺,架着他往靠背上挪了一段距离,陈巍这下才显得有精神了点。两人坐在一起凝视了报纸一会儿,陈巍抱着手臂说:“这么大的东西不太可能吧?”
何峦去把几个沉甸甸的、装满了东西的档案袋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绕开了封口,从里面取出钉好的文件册。他将一张相片拿出来,这是请人复原后的照片,图上的画面更清晰了。何峦捏着相片,将其放在原相片旁边对比,说:“你觉得上面这个黑色的阴影是什么?”
“是龙吧?或者大蛇。我也不知道。”陈巍耸耸肩,他盘腿坐在软绵绵的垫子上,“西藏的化石会不会跟这东西有关?我瞎猜的,没准真的会有点关系。”
“这事儿还说不准呢。”
陈巍摇摇头:“我不敢想象。光是看着这化石挖掘现场就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了,虽然它只是死的化石,但还是令人不太舒服......感到恐惧。”
何峦把相片拿开了,又去档案袋里翻了翻,补充道:“我父亲生前在西藏林芝当兵。这下你该知道了吧?化石出现的地方正好是我父亲驻守过的地方。我们得好好想一想了。”
“你越说我越觉得这事扑朔迷离起来了,你父亲的死、十多年前的秘密、埋藏在深井里的旧军装和铁盒子、如今惊世骇俗的考古大发现,一个又一个谜团搞得我有点应接不暇了。”
“我跟你一样,在我还没想清楚上一个问题时,下一个问题就接踵而至,给我迎头痛击。”何峦撑着膝盖翻阅那些纸头,“这不会是巧合,一定有什么东西藏在还没被我们发现的地方。”
陈巍支起手肘,把头发绕在手指上自娱自乐地玩了起来:“如果我们把那个黑影看作是一条龙,那他们为什么会拍到那张照片?龙是神话里的生物。我想不明白。”
两人静静地坐了几分钟,何峦合上册子,放到茶几上。他盯着某处思考了一会儿,摸着鼻梁说:“铁盒子。铁盒子是时间局的东西,也许他们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奇异的东西。”
“真是难以置信。”陈巍起身走下沙发,去阳台上把一扇窗户关牢。黑森森的天幕下笼罩着万汇,一只青色的白嘴鸦大张着羽翼,很有气派地扇动着翅尖,低垂的天空暗淡无光、分外难看。
*
“在听完你的讲述后,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西藏。”季垚立在观景平台的防护窗前对何峦说,“你父亲从哪里来,你就回到哪里去寻找他生活过的痕迹,他总会留下些什么蛛丝马迹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
鹅毛大雪凌厉、阴沉地袭击着森林,稍近些的地方处处都是日渐稀疏的、冻僵了的青草地,淡淡地披着惨白的亮光。季垚披着厚呢绒长衣站在泛着蓝莹莹微光的窗户后面,冷漠而漫无目的地注视着外面令人惆怅的雪夜,听朔风和树林发出可怖的、呼呼的喧声:“也很感谢你为我提供了这么多有用的情报。如今,时间局也把目光聚焦在了帕鲁藏布大峡谷,正在考虑成立任务组前往考察的事。你可以向上申请,与同伴携手前行比较有保障。”
何峦再道了谢之后,他们挂断了电话。季垚收回手放进暖和的衣兜里,扭头对站在旁边的符衷说:“你也听到了吧?愈来愈多的线索和巧合出现了,有一只手在推着我们向前奔跑。”
“事情总会凑在一起的。”符衷说,他拉着季垚的长衣衣襟,帮他穿好衣服,“从眼下的态势来看,我们走在一条正轨上。真相就在前方等着我们,我们只需要勇往直前就够了。”
季垚冲他笑了笑,拉上腰带打了一个结,这个结正是符衷教会他的那一种。他们沿着宽宽的平台往下行通道入口走去,季垚扭头遥望着条条山脉,只见在远处林荫森森的地方,亮着探照灯的火车正鸣响汽笛,紧接着轮轴在轨道上滚动起来,粗声粗气地轰隆着驶入这片静寂之地。季垚忍不住极口称赞:“雪太大了,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冬日飞雪的样子。”
火车轰鸣越来越遥远,阴沉沉的冬风呼啸声便越来越吓人。一片片黑压压、粗鲁的乌云在广阔的穹窿中挤作一团,仿佛天空都容不下它们了,简直堪称奇观!符衷在走入通道入口的时候问道:“为什么您觉得您的父亲失踪于43.74亿年前呢?”
“我跟你说过我曾看到过我父亲的死亡的视频吧?”季垚伸出手指在封锁门旁边的显示屏上按了一下,紧接着门从中间打开了。
符衷点点头:“我记得。”
“那段视频存放于冥古宙。”季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时间局的所有资料都按照时间顺序存放,这是自动的,是星河固有的程序,为了提高效率。”
“冥古宙?那确实是很久远的年代了。”
季垚侧了一下脸,笑道:“这下你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符衷点点头。他们来到月台上,等着转运车过来。符衷花了几个硬币买了一份俄语报纸,拿着手机对着报纸上的文章开始翻译,一边看翻译一边把那些单词记住。季垚靠近了些看他手里的报纸,问:“你在学俄语吗?”
“来了这里就免不得总是要接触俄语,而我一个单词都不会,太麻烦了。用翻译器不太方便,不如自己学一点是一点。”符衷说,“我还差得远呢,我要向您看齐。”
季垚被他暖到了,抬起手指悄悄拨拉着符衷的衣袖:“你在大学里怎么没这个觉悟呢?我辅修俄语,你可以来和我一起上课的。”
“其实一开始是想的,特别想。”符衷垂着睫毛笑起来,像想起了什么欢乐事,“但是我是学建筑的,有画不完的图纸,另外还有艺术班的课,以及工程项目,实在腾不出时间了。”
“真是遗憾!”季垚抬了抬眉毛,有些惆怅。
“难道您当时是想让我来和您一起上课的吗?”
“我走到哪都有你,然后我就以为你肯定会跟着我上课,”季垚说,“结果你没有。”
符衷高兴得脸都红了,他捏着报纸眨了眨眼睛,抬起眼皮看向季垚,问:“那您知道我在读大学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想法设法去跟您见面吗?”
季垚看了他一会儿,掩在宽松的大衣里的手趁着没人的空当去握住了符衷的手指,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后转运车到站了,乘客井然有序地从车上下来,季垚只得把手放开,说:“你问得太多了。我们上车吧,该回去了。长夜漫漫,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我还得找个时间去拜访CUBL,与杨教授聊一聊那根古怪的银线。”
车上,符衷翻来覆去地回想着刚才季垚握住他手指时的感觉,这令他心中充满柔情,变得温柔可爱。这条线路的转运车有部分在地上行驶,两旁都开辟着观景长廊。漫天的鹅毛大雪昏昏欲睡地落下来,格外柔软、洁白,总使人产生错觉,误以为春天就要来了。符衷心头爱的痛苦和宽容一切的柔情是何等强烈,他靠在座位上,心安理得、无牵无挂地等待来朝。
第55章 乘风破浪
时间还不晚,季垚顺路去符衷住的地方小坐了一会儿。自打他们的交往日益加深后,彼此之间登门拜访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符衷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季垚,随时都热切地盼望着能与他一道同行,再祈求着时间能过得慢些。符衷深深感觉到了时间的不公平,孤独的时刻是那么难熬,而与季垚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却是稍纵即逝的。
符衷没让季垚坐在外间,他把季垚请进了卧房,再去为他倒来了酸奶,切开几只苹果后装进了玻璃碗里。两人说了会儿话,符衷将坐标仪的说明书从架子上取下来,翻到自己正在阅读的那一页,摊开笔记本写了些摘要。季垚没有马上起身离开,他不言不语地守在符衷旁边低头看着手机,他觉得夜晚正应该这样度过。
两人各自管着各自的事情,季垚耐心的地等符衷读完了一页书才伸手去按住页脚,笑道:“这个词的音读错了。这里是浊塞音,你读的是清辅音,你要在发音的同时振动声带才对。”
闻言,符衷按住喉咙再读了一遍。由于汉语固有的发音体系已经年深日久地影响了他,学习一门外语对他来说有点困难,但季垚并未因此就轻视他。片刻后,季垚笑了笑,搬着椅子坐到符衷身边去,与他肩挨着肩、膝盖并着膝盖。他探出手指按在一行字上指着单词念了一遍,把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下部,一边读一边示意给符衷看。
读了两次后季垚就让符衷开口跟着他念,季垚抬起手托住符衷的下巴,让他摆正身体的姿态。季垚把手指放在符衷的脖子喉结下方,他要亲手去测一测符衷究竟是在用功学习还是在敷衍了事。季垚摸到了正好流过的动脉血管,皮肤下传来心脏泵动的起伏感,他用食指摩挲了一会儿,一直到把那地方磨得发烫了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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