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姜城的客人到了。”巴扎舞着广袖,他人高马大,面容英俊,其实穿上这衣裳比往日蛮服还要更显得轩昂几分。
使臣是一个老头子,白色的胡须里隐约以见到几根青丝,身子骨看上去还是硬朗,至少肉是长够了的,他左右跟着两个年轻人,当是参谋。
老头子见巴扎打了招呼,却觉得有些随意,自己是姜城老人,竟被着二十几的青年怠慢,却有些气不过。
“这符国是姜家的,何来客人之说。”
巴扎懒得与他计较,都快要成丧家之犬的人了,也就那点薄弱的自尊。
“给这位大人上席。”巴勒唤着亲兵,也是贵族出身,这点礼节他还是懂的。
亲兵上来三席于帅位左侧,又上来酒几,酒肉自然少不了,这一套操作还是按草原的方式来的。
“大人,既是来使,文书在何处?”巴扎听姜青鸾的吩咐,一切按礼法来。
那老头子也没想到守在山门外的是个年轻小伙,而且竟然穿着与自己同以的朝服,符国尚黑,越是深色的衣服就越显高贵,巴扎一身可是墨绿色,袖口五鹤齐飞,乃是上大夫的衣服。
老头子让随行属官将文书递上,自己闷气喝了口茶,谁知道杯中竟是烈酒,直辣喉咙。
巴扎笑而语,接过文书,文书之中先是介绍了这使官,此人姜夏,列上大夫职,高祖曾曾是符幽王,也算家世显赫。
“姜大夫。”巴扎往自己胸前拍拍,以表客气,又介绍自己道:“先锋主帅,巴扎.塔塔。“
姜夏还是挺直了腰板向他揖了一礼:“有礼了。”
“姜大夫,本帅等你们好些天了。”巴扎笑着说道:“君上说,让我好好招待姜城为的使者。”
姜夏咬咬牙,姜青鸾何其嚣张,总要是不会掩饰自己的张狂。
“不知何时能见栖鹏子。”姜夏问道,太女或是太子承位前食栖鹏之食邑,故约栖鹏子,话外音就是不认她为符王。
“符王殿下最近与宗伯正在忙祭天之事,毕竟如今凤翔宫已空,它的主人还是得回去的。”巴扎说道:“姜公不如多休息休息,我看姜城出来这山路崎岖,您老年纪也不小了,在我营中住上两日,我便带公去见符王?”
“夏奉家佬之命来见栖鹏子,也是国之大事,望将军早日引荐。”姜夏说道,他为使者,手中既有使命在身,自然不能让巴扎拖了他的时间。
“这个事我说了不算。”巴扎笑了笑:“或者家佬带的什么话,你先给我说说,我派人给符王殿下送去。”
“事关机要……”
“看出来了。”巴扎打断对方:“既然是机要的是事情,还是亲自和殿下说吧,在我营里住上几天,殿下空了就带您老过去。”
巴扎谨记姜青鸾的话,若是使者来了,便拉着他在营地里住上两三天,让他看尽自己的实力,顺便透出想要毒杀姜城的风声。
“好了,年轻人还得练刀呢。”巴扎说道:“老爷子你想一块吗?”
“……”
“看来姜公不想,那我自行去了,吃好、喝好。”
话毕巴扎就离开主帐,留下这姜城来的使者,一脸茫然,气不知何处出……
不久后,姜青鸾也收到了使者来到的消息,这件事对她来讲还不太重要,牡丹的消息还要重要一些。
牡丹信中说道,现在不仅是真阳郡,还有其它几个符南的郡都同意拥立她入主凤翔宫,果然姜赤鸢的死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巴勒。”姜青鸾喝着自己最忠诚的将军。
巴勒放下酒壶,应了一声。
“差不多应该西进了。”姜青鸾说道。
巴勒本以为姜青鸾还要在这里与姜城周旋,没想到这就准备动身了。
巴勒一跳而起:“好啊君上,我这就点兵。”
“十万人,你带八万人离开。”姜青鸾说道:“三天内出发。”
巴勒原以为姜青鸾会亲自带队,这意思像是要留下。
“君上不去?”巴勒问道。
“不去。”姜青鸾道:“我在这里会一会家佬他老人家,另外,我想等常岚上来。”
“但只留下这点人,殿下,小心为上呀。”巴勒道,他很少忤逆姜青鸾的意思,就算知道这里危险。
“真是要回栖鹏,孤一定得做两件事,一是亲自灭了姜城,再则,常岚与孤一同走到今天,也需与孤一同入城。”姜青鸾说道。
随后,巴勒听命点兵,姜青鸾则独自走出了主帐,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接近栖鹏,她的心中反而越没有巴勒的那种兴奋感,她觉得自己大脑清醒的可怕,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站在这里,她突然有点不敢想象,又回到栖鹏,回到凤翔宫,那又是怎么样的一番风景。
这些年,她感觉自己有点累,其实她对权力并没有太大的追求,她曾经也只想不断的开拓符国的疆土,如今好像有了常岚,她所期盼的都不多了,但她知道,栖鹏是她必须回去的地方,只是突然心里有些害怕……
岚儿,还好身后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又见面了
因为我开的是培训学校,最近不让营业,正好公会又忙着魔兽世界的附本开荒……所以又更的慢了点
第145章
姜鸰溪并没有因为姜青鸾的撤军而轻举妄动,现在符国的情况让他十分忧虑,他的文书早在姜青鸾到花城时就送了出去,可如今姜青鸾已经围堵姜城半月之久,莫说援兵未见,就连回馈的文书也没见着,就算姜青鸾锁城,姜城养的信鸽总是杀不完吧,一只回信的也没有。
中年人若是感觉疲软,身边的人多些鼓励也有最后一搏的机会,可是年迈之人若是心中无力,想再振作,那却是千万般困难。
姜鸰溪最近的白发也多了许多,平时里日理万机也无心陪伴家人,身体本就欠佳,姜青鸾把符国这么一搅和,姜鸰溪只觉得身体的压力又大了几分,每日清晨都伴随着咳嗽而起,舌尖无味,也没多少食欲,夜里又是多梦,盗汗的,精神也萧条了不少。
内侍们每日也是小心伺候着,生怕姜城之主出了什么岔子,毕竟这是曾经唯一可以制衡姜青鸾的人了。
但姜鸰溪此时已不再考虑如何与姜青鸾对峙,他也逐渐明白了一件事情,姜城与栖鹏二方势力不能做得太绝,栖鹏势大便有外戚专权的可能,而姜城势大,那王庭势微,符国便无人才可用,最好的结果就是二者相对又相依,相互制衡做大自己,同时也是强大整个符国。此时他些后悔,或许断了姜青鸾的路,才有了今天自己的结局。
“使臣还没有回来?”姜鸰溪有些无力。
姜鸰溪的近臣回答道:“方才夏大夫回了信,说至今未见逆贼。”
“嗯……”
姜鸰溪知道姜青鸾的意思,一是为了羞辱自己,其次是想看看自己的诚意。
“夏大夫还说……”近臣微微抬头,见姜鸰溪示意自己说,才接着说道:“近日来在他们先峰军之中好些人手指有伤,不是刀伤,也非磨伤,夏大夫略懂医术,看那些受伤的军人像是毒伤。”
“知道了。”姜鸰溪挥挥手,让人退下。
姜鸰溪知道,姜青鸾现在做的不一定是真的,这只是她最爱玩弄的虚实之法,但他已经没有胆量去试了,姜鸰溪心中是有明镜的,他知道用兵之道,他不如青鸾,这些年的安逸,让他在符国为所为,不想当年为了制衡符王,布局多年。如今他已经不想再斗了。
“回来。”
姜鸰溪将近臣叫了回来。
“家佬。”那近臣再次退了回来,他卑微而听话,就像姜城里的每一个人一样。在这坐全靠宗法来运行的城市里,等级与辈分就意味着权力。
“为我准备些保暖的衣服,”姜鸰溪说道:“再帮我修书给姜夏,说我三日后,去姜青鸾的先锋营与他见面。”
那近臣一愣,平日里伺候姜鸰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也觉得有些手抖。
放起胆子他小心问道:“家佬要去前线?”
“嗯。”
姜鸰溪闭上眼,他暂时想不到别的办法,现在的局势对自己不利,如果真等着姜青鸾攻进来,自己真是什么砝码都没有了,姜城早有过被屠城的历史,他作为一族之长,不想背成为姜城史上的罪人。
“速去办吧。”
近臣看着姜鸰溪,这才觉得对方此时已是一位老人了,上前为姜鸰溪换好了汤婆子,唱了个喏便安静退去了。
六月姜城山门外
芒种刚过,山也变成了青色,符西的天蓝得深不见底,仿佛一直看着那一片蓝也能看到苍穹之顶,偶尔有海冬青飞过,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捕食那些弱小,有的士兵们干脆赤起了上身,在校场摔完跤之后直接跳到了不远的河里嬉闹。
有兔最近也倍感轻松,姜城仿佛不在营地边上一样,日子分外和谐,有时遇见在河边打水的姜城士兵,也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只当没看到就放走了他们。
与一年前相比,这个少年又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强壮了许多,和那些没穿外衣的蛮族士兵一样,结实的像一头小牛,姜青鸾说今日常岚要来,这河里的鱼甚是美味,需得让有兔捉些回去。这少年便提着自制的鱼钩在河边守了好些时间,倒是小有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