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陛下指婚给我的妻子,护不了你,是我的失职。”
眼睛,是不会撒谎的,“是吗?”
声音很是微弱,几乎只能看见是苍白的双唇在蠕动,“口是心非…”随后,萧幼清又陷入了昏迷。
楚王搂紧了怀中怎么捂都捂不热的人,在心中拚命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都是我!
也许,直到面临失去,她才会知道,失去一些东西,会让自己后悔一生,而失去某些人,会让害自己怕的,以为没有了余生。
直至生死离别,才让她清楚的明白了自己,原来想要的,苦苦追求的,就是自己身边,自己最不愿意去看的人。
直到此刻她才想明白,柳姑娘为何不愿随她回王府。
“姐姐才是那个不可替代的人啊,六郎到现在才感受到,原来心真的会痛。”
“原来不甘与心痛。”
“不一样!”
第39章 克定厥家
王府内,翰林医官院的医官使与副使都齐聚一堂。
烧的通红的碳火将原先冷冰冰的屋子烘暖,几名太医忙而不乱。
手心被她揉捏出了汗,不停的低头抬头,实在忍不住了便挑起眉头焦急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从太医把脉施针起,她便寸步不离的守在榻前,连眨眼都不太敢,生怕这几个太医手重扎疼了或者扎错了。
“王爷的手?”
楚王颤着苍白的唇,“不要管我,先医治王妃。”蹲下握她的手,“手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因着急和担忧转而怒视诸医,似在问罪。
“王爷先别急。”孙太医便上前安抚道,“王妃会没事的。”
亦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才打开了一小扇,两个女使急急忙忙跑出,一直到后院,连连道:“热水烧好了没有?东院急需用热水!”
“已经好了。”
房间内,在确认王妃生命无碍后,孙太医又苦口婆心的劝了一番,楚王这才妥协坐下让他处理受伤的胳膊。
“王爷这手摔的这么严重,怎还往冰水里泡,王爷今后是不想画画了吗,若贵妃娘子与公主看见了,不知道要多心疼呢。”孙太医瞧着伤口被浸泡至脓肿,很是心疼道。
“人都要没了,我还要这手做什么?”
楚王的话,直让孙太医抬头僵住,但也只有那么一小会儿,“王爷忍着点。”
包扎好伤口,换了身干的衣服,卫桓便立马赶回榻前,是一刻也不敢歇着。
“杨太医,王妃她?”
杨医使将房内其他人遣退,旋即双膝跪地,“下官无能,虽然王妃的性命保下了,可是…”
太医的举动,使得担忧随之瞬间涌上心头,“可是什么?”
“天寒地冻,王妃的身子长时间浸泡在冰水中,寒气已经深入体内,伤极根本,王妃今后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太宗一脉只剩当今天子,如今皇子本来就少,皇室开枝散叶便成为了本朝首要。
但对于注定不会有亲生子嗣的楚王来说,这个坏消息并不算太坏,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剥夺萧幼清想做母亲的权利,倘若最后,萧幼清想离开,她不会阻拦,可如今…
“你是当代医圣,连你也没有办法医治好吗?”
医官使无奈的摇头,“伤其根本,非药石可医。”
卫桓走至榻前缓缓坐下,握起萧幼清逐渐回温的手,“杨医使,本王可以不治你的罪,但是...”她侧过头,冷的瞧向医官使,“今日的诊断,你不许对任何人提及,脉案上就写,王妃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
医官使抬起头,“可是...”
楚王见医官使犹豫,将萧幼清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缓步走近,一边转着中指上嵌宝石的金环,眸色突然变得灰暗起来,旋即弯下腰凑到医官使耳侧,阴冷道:“杨医使,本王听说你自幼孤苦,到不惑之年才得子,如今朝中风起云涌,幼子尚未成年,你应当好好保住自己头上的这顶官帽多为后人想想才是,想那孤苦无依的日子,应当是极不好过的吧?”
医官使瞪圆着双目,心也随之提了起来,表现的尤为恐惧。
楚王妃身份特殊,此事定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他只是个穿绿袍的医官使,身后没有什么依靠,经不起大浪摧折,“下官,”于是重重拜下,“明白了。”
一切落定,房中重归宁静,只剩她与她,楚王下意识的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腰下与臂膀,曾几何时,榻上躺着的是自己,守候到天明的才是卧榻之人,如今倒换过来才发现,担忧的滋味,并不好受。
痛在心,要比痛在身更为苦涩,楚王静下心来静静的盯着萧幼清,“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我曾利用过你,你亦是,所以我们,扯平了。”又转而看着这间婚房的四周,缓缓起身。
大婚时喜庆的红色帐帘与帷幕本该悬挂满一年,因她不喜而提前撤了,几个月过去,她都只将此处视为晚上的落脚之地。
不经意间,瞧见了一个未落锁的柜子,是自萧幼清入府时多出来的家具之一,回头看了一眼未醒的人,旋即好奇的走近。
心想,这样饱读诗书的女子,所藏之物,应当不会是些平凡的俗物,直到打开柜子,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柜子里放着一个妆匣,及一些女子的金银首饰,只是妆匣旁边还有一个长方形的雕花匣子,匣子十分精致,像是用来保护储藏字画的。
没忍住好奇的人将匣子打开,果然是一副字画,旋即又将其合上,准备放回,不知怎的,心中作祟,好奇姐姐究竟会藏什么样的宝贝在里面,便伸手再次将那匣子拿起。
从匣子里取出的卷轴被她缓缓打开,随即而来的不是赞赏,而是,两行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泪水,顺着她脸颊滴落到了轴子上。
匣子里躺着的原来是一副画,画着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她见之,犹如照镜子一般,只是画中的少年浅笑,不曾流泪,亦不会流泪。
楚王颤抖着双手哽咽道:“太晚了,太晚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够早点发现!”
她的泪并非因画,而是因留白处提的九个小字,字的墨迹较画要新了不少,显然才添上去没多久。
是用的柳书所写,干净齐整,入木三分,字字用心,“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那君字旁还有两滴风干的泪痕。
————————
屋中宽敞明亮,内饰奢华,只是屋子过于大了些,即便摆上齐全的家具也显得空旷,女子病榻前只有一个扎着总角的小女孩,正泪眼汪汪的扑在跟前。
“连娘亲也不要阿兮了吗?”
女子脸色惨白,眼角不停的流着泪,“娘亲...在这个世上...最不舍的就是阿兮了。”
“那娘亲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和四哥一起,离开阿兮。”
女子伸手探着女孩的脸颊,不舍道:“娘亲也不想...可是娘亲,没有办法。”
“对不起,娘亲不是一个好母亲。”
女孩伸出稚嫩的手,自己将眼角两旁的泪擦干,吸了吸扑红的鼻子道:“阿兮知道了,阿兮不怪娘亲。”
“阿兮,答应娘亲,不要怨恨你爹爹和翁翁,好吗?”
小女孩旋即扭头瞧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的房门口,点了点头。
“阿兮要记住了,不要以德报怨,这天下的人,并不都是非黑即白,你看到的,只是你看到的,你看不到的,又该怎么办呢?”
“夫子说过,从善如流,可是兮儿觉得,别人说的真假,也是看不到的,取信与否,都要靠自己判断,因此兮儿现在除了娘,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女孩的聪明伶俐令她欣慰,可这份聪慧,同时也令她担忧,“娘的阿兮长大了,一定是大宋最漂亮的姑娘,到那个时候啊,娘希望会有一个将你捧在手心里,全心全意为你的人,他不需要是英雄,也不需要有多厉害,他的眼里没有江山,没有万民,有的,只是你。”脸色惨白的女子一边说着,眼角的泪亦不曾止。
就在十几日前她大病一场,这才使得萧家长房嫡子从大内军府赶回家。
“兮儿如今还小,我只最后恳求你一次,不要让她也成为你们夺权的牺牲品,不要让她像我一样,抱憾终生。”
“抱憾终生?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是你说要嫁给我的,而今如愿,难不成萧家还委屈你了吗?不等女子回话,他又挺直腰杆道:“我父兄三人戎马一生,于沙场血战,从敌人刀下生还,几次险些丧命,一身的军功,才有萧家的今天,方有你这二等郡夫人与母亲一等国夫人的诰命,如此,你还不满意么?”
女子湿红了眼眶,“妾要的,不是这些,因为妾,跟本不稀罕这些虚荣!”
萧显荣突然眯起双眼,冷笑,“是因为,当初萧家让你没能进入齐王府,让你错失了后位,所以你才觉得,抱憾终身!”
又冷冷道:“她是我萧家的女儿,萧家任何事向来都由家主做主,就算你求我,也没有用。”
她自知任何解释在固执己见下都没有用了,便苦苦哀求道:“我只剩下泽儿与兮儿了,泽儿性子刚直,可他是萧家的嫡长,即便我不想让他入仕,这个家,也不会允的,你们不能同样那这个家来压兮儿,我不欠你们,她也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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