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傅只是微微点头,“客气。”
“解元才华横溢,想必春闱是志在必得。”官员将名字核对完,取了应对的房号交予,又笑眼道:“提前预祝解元在日后的殿试上,金榜题名。”
“承君,吉言。”
梁文傅取了房间字号,便转身入了贡院。
“下一个。”
“名字。”
“韩汜。”
“祖籍。”
“太原,晋阳。”
“晋阳...龙城?”官员再次惊抬头。
“官人知道太原龙城?那...”
不等贡员说完,那官员便大怒的拍桌站起,“大胆!”
“我朝自陛下登基之初,贡院早有明令不允晋阳人参加省试!”官员旋即又质疑道:“你是如何在礼部投递名状蒙混过关的?”
“贡员寒窗苦读二十载,自是于乡试中了举才到这京都来的!”
“住口!”不由分说,官员便大声道:“来人,将此人轰走!”遂在名册上划了一笔。
两个从属上前将要驱赶,贡员不从,僵持道:“我既已乡试合格,便就有参加省试的资格,我朝素来重文人,你们这般做,有失公允。”
“公允?陛下的令旨就是最大的公允!”
举子们本排着长长的队等候检查入内,如今因为贡院门口的争吵纷纷探出头来观看。
“贡院门口嚷嚷什么呢!”
贡院放榜的路口,一名带甲的武将骑马而来,身后跟着数十禁军,旁边还有一辆四驾车马,这一行人将举子们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只见几个点名盘查的青服官员纷纷凑上前行礼,“殿帅。”
“本官奉陛下之命前来护卫此次贡举!”
“贡院已经提前接到消息,在此恭候殿帅大驾。”
京城的监生以及京畿内的贡员见过的自然知道,听到官员们的尊称后,那些州省赴京的举子便也知道了来人是谁,“原来这就是三王的舅舅,殿前都指挥使沈易安。”
“好威风啊!”
“这下,可没人敢夹带舞弊了吧!”
“殿帅都亲自来了,谁敢啊!”
熙熙攘攘间,沈易安朝众人呵斥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旋即贡院门口变得鸦雀无声,官员便上前轻声道:“殿帅,这个举子是,龙城人!”
听明白的沈易安皱起眉头,“龙城人怎么会出现在贡院门口,你们礼部,都是怎么办事的?”
“下官知罪,可投名状不是由下官负责的...”
“不是你,难不成是本官?此等小事都不能处理好,难道还要劳烦陛下吗?”
“不...下官这就将人轰走!”
就在官员欲要开口吩咐轰人时,旁边的马车上下来一个穿锦袍的年轻男子,“舅舅!”
“三王怎亲自下来了。”
被军士力压的贡员奋力站起,大声唤道:“尊驾可是三王?”
赵王朝贡员望去,俯视道:“嗯?”
“在下是太原府进京赶考的举人,望三王通融,予读书人一个方便。”
赵王冷冷道:“你既已中了举人,又何须本王方便?”
韩汜旋即看向周围的沈易安与礼部官员。
沈易安走上前,朝赵王低声道:“太宗在位时,北方尚有割据,便派当时还是齐王的陛下前去讨伐,但是太原晋阳城内的百姓死守,陛下率大军攻了半年都未果,还因此损兵折将,耗费颇巨,回来后便被太宗罚了,之后陛下登基,便下旨将旧龙城烧毁,又以水淹,二十年内不允晋阳人参加京城的省试,今年,是最后一年。”
赵王扭头看了一眼贡院的大门,“省试过后还有殿试,若本王帮了你,你能中第吗?”
又朝那两个制住他的军士挥手,韩汜才得以解脱,抻了抻脖子后,合上双袖微微躬身,“不试试,又怎知。”
贡员回答的话让赵王吃惊,惊的是他的从容,旋即走近低声道:“帮你,本王便会触怒陛下,得不偿失。”
韩汜便闭眼,缓缓道:“失之东偶,收之桑榆。”
赵王看着他,眼里充满着兴趣,勾嘴浅笑道:“不过呢,本王是一个舍得冒险的人,只是不知,失了东偶,你报答本王的桑榆,是什么?”
韩汜合着袖子再次鞠躬,随后朝赵王走近,在其耳侧低头轻声道:“东宫,储君之位。”
周围的人早在赵王挥手走近举子时都识趣的都退开到一边了,赵王深邃起双眸盯着韩汜,“作为臣子,你以为本王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难道三王,甘愿为臣?”韩汜旋即长长叹下一口气,“看来是下官看走了眼,如此,下官便也不奢望什么了,就此告辞。”他转过身作势要走。
“等等!”
第42章 克定厥家
开试时辰一到,贡院内外皆落锁,禁军将贡院层层包围,禁止闲人靠近。
随着钟声敲响,知贡举亲自点燃计时的香篆钟,青烟起,贡院内传来令下,“开试!”
考试共考三日整,这三日内考试的士子不得离开贡院半步,直到诗、论、策、贴经四场考试全部完毕,贡院开门方能离去。
由两位知贡举拆封密信装封的考题,将考题用大字复写出分发到各个考场负责的官员手中。
考试期间有人巡视,主考官在屋内歇息,替换着轮番察视。
相比贡员们处于寒冷,考官的屋内则烧着炭盆取暖,
“既然陛下派你我共同负责此次贡举,我们当谨慎细心,莫负圣恩才好。”
“下官,敬遵圣意,以及唯同平章事,马首是瞻。”
同平章事负起双手,侧头看着吕维微笑道:“老夫记得,吕内翰的主子,是六王爷吧?而本官辅佐的是陛下,与殿下。”
“下官不仅是陛下之臣,亦与百官皆是太子之臣,”说罢,吕维抬起头,“只是下官多了一个身份,陛下钦点的,六王之师。”
同平章事听后旋即大笑,指着吕维道:“狡猾。”
三日后的昏时贡院传来一声钟响,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各个考场的考官将试卷贴名收起,封存落锁后,知贡举下令取奉钥匙开门,贡院大门便由禁军开启。
此时已是黄昏,各家车马齐聚贡院门口,从内走出的贡员有喜有忧。
“今年也太难了,看来又要等下一个三年了!”
梁文傅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跟上一个年龄稍大他的贡员。
呼喊挽留道:“阁下留步。”
贡员回头,有些纳闷,“不知兄台唤我,所谓何事?”
梁文傅上前,自报家门,“某姓梁,名文傅,字弘文,从江陵而来。”
“江陵...原来是梁解元,久仰,贡员姓韩,名汜,字景明,晋阳人士。”
“某观景明兄天庭饱满,耳白于面,此乃福相,想必此次春闱定能金榜题名,某素来喜结交有识之士,不知景明兄,意下如何?”
对于突然走近来套近乎的解元,韩汜并未表现得厌烦,但也没有太过高兴,浅笑道:“比起面相,弘文兄才是有福之人,想必日后的殿试一定能得陛下看重,青云直上。”旋即拱手欲离道:“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注定,不会站在一条线上。”
“景明兄尚未入仕,何以见得,何以如此肯定?”
韩汜低头浅笑,“直觉。”
梁文傅便也随着笑了,“那某就要期待景明兄这直觉,不准咯?”
“但愿吧。”
“那就预祝景明兄,进士及第,扶摇直上九万里!”
不远处途径一辆从大内出来的马车,马车在贡院门口稍作停留,随后车内卷起帘子,戴软脚帕头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看着车窗外的人群,问道对坐的老和尚,“长老观这二人,如何?”
“诸生从贡院出来,唯此二子最是从容。”
“从容,便是自信,想必这二人定有机会高中了?”
老和尚点头,“未来宰辅,将会从此二子出一。”
锦袍男子诧异,揣测的问道:“一个是太子的人,一个是赵王的人,长老的意思是说,未来天子,会是太子与赵王之中的一个?”
男子便再次探向车窗外,望着远处的两个举子,分辨不出上下,于是放下帘子注视着老和尚,“可否请长老指点,究竟是哪一个?”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老和尚合上双手闭眼,不做回答。
对于只得到了一半提点的人来说,不上不下让其心急如焚,“太.祖嫡出后嗣只剩了我和陛下,我能存活至今且取信于陛下,不单因为我是齐王的支持者,更重要的一点是,我膝下只有一女,没有儿孙为继,我视此女为珍宝,她是我的命!”
老和尚仍然闭目,故作玄虚,“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锦袍男子深深皱着眉,“长老,我这命便握在此了,长老不肯多言,日后的东京城,定是一番血雨腥风。”
老和尚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施主,老衲言尽于此,请送我回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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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德开国公府,身体大好的人回了一趟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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