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舅这话的意思是?”
见楚王妃迟疑之容,他便解释道:“洛川在开封府犯了事,被押到了地牢中,楚王如今入了大理寺,极有可能接管此案,这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所以我们想…”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姜洛川还是我姜家的长房嫡子,无视族规与律法竟敢聚赌,死不足惜!”说话的人一身绯色官袍,乃是姜家现任家主,姜老太公的嫡次子,如今的江宁知府姜赋正。
太公为姜氏嫡长,膝下嫡出子嗣就有四子三女,除了幼子早夭折,加之庶出的十几个儿女,可谓子孙满堂。
姜赋正出现,便没人敢再出声求情,绯袍官员旋即走到萧幼清身前,躬身道:“下官参见楚王妃。”
“舅舅多礼了,洛川的事,我明日回了京城会问王爷的。”
“他犯了律法,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楚王虽为皇子,亦不可徇私枉法。”
萧幼清点头。
“舅舅,临行前,幼清还有些话要跟舅舅说。”
姜赋正点头。
从姜氏祖宅出来,萧幼清便随着姜赋正去了知府官邸。
“下定决心了?”
萧幼清点头,“嗯。”
“为了那个不值当的萧家?”
“不单是为了萧家,是萧姜两家,以及幼清自己。”
“楚王可靠吗,下官听闻…”姜赋正有些犹豫,拿姜氏上下数百人做赌注,若楚王失利,姜家势必遭受牵连,数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舅舅!”萧幼清坐起,“幼清以母亲的名义起誓,唯君可信,必大成!”
姜赋正知道这个外甥女,一直以来都是最敬重与爱戴自己母亲的。
“隆德公的眼光下官是信的,只是楚王…”姜赋正凝着萧幼清,“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下官担心…”
“若非楚王登位,萧姜两家便再无明日,且,我可以性命做担保,楚王为君,天下必旺,姜氏亦在其中。”
萧幼清的眼里有坚定,他便又问道:“大哥知道了吗?”
萧幼清点头。
“你是阿姊最宠爱的女儿,爹爹临终前曾说过,可兴姜氏的人不是我与大哥,更不是老三那个画痴,而是阿姊与你,起初下官是不信的,姜氏百年基业,宗族子弟众多又何须家中两个女子支撑呢,直到后来爹爹去后,我与大哥能够一路升迁官居此位,全靠阿姊指点,只是…”姜赋正有些酸涩,“所以舅舅尊重你的决定,必,誓死追随。”
“有舅舅这句话,幼清就放心了。”
日落时分,从江宁府西回的马车即将进入京畿道。
萧幼清靠在车厢旁,手里捧着一只炉子,炉子内烧着刚刚在驿站添的碳。
突然马车急停,人便往前倾去,萧幼清握紧着手中不曾松开的炉子,从车板上爬起。
“你们是什么人?”车内传出女子的声音。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自己该去地府见判官了。”
“我是当朝楚王的元妃,此处离京不到百里,我死了,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楚王妃又如何,别说楚王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来救你。”
熟知皇子内宅之事,萧幼清眉头紧蹙,死亡面前,恐惧悄然而生,“你们是…太子的人!”
蒙着脸的黑子男子眼神微动,“一个活口都不能留,杀!”
“娘子快走,过了河就是东京境地,有禁军巡视他们不敢乱来的。”姜家与萧家的家仆一起聚拢,握紧了长刀将萧幼清护在身后。
“妄想杀我家娘子,先过我们这关。”
黑衣男子藐视的看了一眼,杨手挥下,“杀!”
又盯着马车逃走的方向,眯着眼,犹如囊中之物,“听闻萧氏的嫡女,也是一位丽人,哼!”邪笑一声道:“另外一队人,随我去追。”
敌众我寡,十几个家仆拼了性命也只拖延了不过一小会儿。
河面上有一座石桥,过了桥便是京畿,一群身上滴着鲜血的黑衣人骑马追至河岸。
黑子男子突然伸手大呵道:“拿弓来!”
——咻!——随着一声箭响,马上的人应声倒地。
弓箭直直射中马腿,足下剧痛,马儿跪倒在地,车轮刹不住冲刺的速度,便直直的撞上了石桥的矮护栏,冲击下使整个车身震翻至桥下,落入了水中。
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
东京旧城。
满心欢喜的人刚一回到家便找到了楚王妃的贴身女使询问,“王妃呢?”
“娘子前几日回姜家祖宅祭祖了,昨日是娘子生母的忌辰,王爷不知道吗?”
卫桓心里一怔,她只知道萧幼清的生母早逝,楞道:“她…没有与我提过。”
“哦,娘子走前说了,三日后必回来,可是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女使看着西边越来越暗的天色。
【“大哥知道你的心思,青木虽直,可难防范府里其他花花草草探出墙来,我知道六哥也是无可奈何,所以,便将你把那出墙来的枝丫清理干净,免你后顾之忧,从此之后,你可醉心山水,再无人扰你清静。”】
卫桓突然想起今日白天太子在自己耳侧说的一番话,连忙问道女使,“确定王妃是说今日回?”
“回阿郎,是。”
她想学前朝后主,可是当朝太子真的怕她成了后主。
“她说话向来都是极准的!”楚王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姜氏祖宅在哪儿?”
“金陵。”
“小六子,小六子!”急吼完,卫桓撒腿就往王府外跑。
“阿郎,我在呢。”
“备马!”
小六子没有多想,按着吩咐将主子的马与自己的马一并牵出。
卫桓朝城西的方向拉扯缰绳,旋即狠狠的抽响鞭子。
小六子紧跟在卫桓马后,“马上日落,旧城门都要关了,阿郎这是要去哪儿啊?”
卫桓似没有听见小六子的话,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眸中无神似在想什么一般。
寒冷的风打在脸上犹如刀刮一般疼痛。
见主子并不搭理的一直朝前狂奔,小六子心急如焚,“阿郎,您慢点!骑这么快的马,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咚咚咚!———城楼上下钥的鼓声响起。
卫桓紧握着起缰绳,杨起马鞭再次朝马尾狠狠的抽去!
——吱…——数个守门将士合力推着城门。
“等一下!”
卫桓骑在快马上大声喊道,慌乱下用力拉起了缰绳,快马急停,她随之滚落马下。
小六子惊的连忙跳下马,“阿郎!”
落锁完毕,开城门的钥匙不在这些守官身上。
“六王爷?”监门官也是大惊,“六王爷这是?”
“我要出城!”
“内城门刚刚已经关闭,就算没有关,外城也要比内城要早关一刻,王爷就是出去了,也出不了外门。”
“京城的城门由谁管?”卫桓抓着监门官的手臂,急红了眼。
“皇城司。”皇城司掌宫城出入、周庐宿卫、宫门启闭,“可也需要官家的指令。”
卫桓松开监门官,回身一步跨上了马,不顾手上的疼痛。
“六王爷?”
也不管旁人在身侧叫唤,马不停蹄的又往回赶。
小六子气还没喘匀只得又骑上马跟着,方才那对番话他便明白了主子要做什么,“此时大内的宫门已经关了,阿郎就算是去了也入内不得。”
【“命将作监修建藩邸时搭了通往大内的飞桥,使得赵王府无异于一座小东宫。”】卫桓突然想起刚回京时老师提醒的话。
“赵王府,飞桥!”
于是从东华门侧转向右边东宫北侧的赵王府奔去。
赵王府除了赵王,平常极难见到其他皇子,因为太子不会来,楚王刚回京不久。
着急的人跳下马,一刻也敢不停歇。
王府的侍卫知她就是楚王却还是将其拦在门外。
“放肆,这是官家的六王!”
“王爷息怒,楚王府有楚王府的规定,赵王府也有赵王府的规定,还请等小人回去通禀阿郎后再入内。”
“还不快去!”小六子呵斥,又转身到卫桓旁侧,见主子左半身沾染泥渍,便轻轻拍了拍。
“嘶——”
几滴血从袍子内顺着手指滴落在赵王府的大门口,“阿郎您摔伤了!”
“楚王爷,赵王有请。”
“阿郎还是先回…”
卫桓甩开小六子的手,几乎是快跑。
而府内的赵王正在悠闲的与下属斗茶,“本王的茶乳咬盏不动,你输了。”
“阿郎,楚王到了。”
正为赢了斗茶而高兴的赵王收起笑容,朝众人挥手,旋即正身看道卫桓,冷盯了一会儿后勾嘴浅笑,“六哥这是去哪儿了,怎一身的泥,那些个下人…”
“三哥。”楚王喘着气。
赵王被弟弟这一声称呼止住,“你这是?”赵王挥手遣退众人。
“我想进宫,我知道官家命将作监在三哥的府上修了连通大内的飞桥。”
赵王倒靠在座椅上,交叉起手掌,开始装糊涂,“的确,我府上是有飞桥可以进入大内,这飞桥上的钥匙也在我手里,可毕竟驾在大内,随意出入不过是外人传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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