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此来除了请安,还有就是想请爹爹御笔一副桃符,儿好挂在王府门口,日日警醒。”
皇帝轻轻拍了拍赵王的后脑勺,朝赵慈唤道:“赵慈...”
“不劳烦赵翁了,爹爹写字,儿便帮爹爹磨墨。”
开国公府,厮儿们刚刚将府内院落的积雪清扫完毕,门口就传来了马蹄声。
“翁翁回来没有?”萧幼清急匆匆的下车,萧显荣天还未亮便去了刑部,出来接的人是萧云泽。
“三娘怎么回来了,昨日的事我听爹爹说了,妹夫他没事吧?”
萧幼清便皱起了眉头。
“翁翁还没回呢,刚刚的马蹄声我还以为是翁翁回来了,没想到是三娘你。”萧云泽又看着一旁的水漏,“看着时辰,翁翁也应该快到了,正好开国公府的桃符还没写,今夜赶巧除夕,三娘的字又好看,等翁翁回来,明年的桃符也还由你与翁翁一同写吧。”
“都什么时候了!”萧幼清斥道,冷冷看着兄长。
萧云泽不慌不忙的坐下,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我知道,但凡宗亲被关押到宗正寺,都不会是什么容易解决的事。”知道事态紧急的人仍旧神色轻松道:“但翁翁回来就不一样了,别忘了,大宋的江山,是谁家打下来的!”
“住口!”
“我说的不对吗?”萧云泽也沉下脸,“陛下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分了萧家的兵权不说,还把翁翁派到那西南苦寒之地,想当初太宗在世时,都要敬翁翁三分。”
说话间,府外传来一阵蹄踏的声响,声听后没多久,门口的厮儿就跑入内通传。
“家主回来了!”
大门口,隆德开国公萧怀德跳下马,将头盔取下扔给了身侧的厮儿。
“速去取我的公服来!”
“是。”
萧幼清便急匆匆的赶到东院,刚入院便急切的追问着刚从房间出来的女使,“翁翁呢?”
“回姑娘,在更衣。”
除夕夜就在今日,过了除夕楚王若还未从宗正寺出来,就真的失去了出班外廷的机会。
萧幼清跨入房中,隔着屏风。
“翁翁知道楚王被陛下关进了宗正寺吗?”与祖父有一年未见,就连她出嫁那日,萧怀德也没有回来,只是寄了家书。
如今祖父才刚归家,萧幼清与之说的第一话却并不是问候。
“在驿站歇脚的时候你二叔就已经传了信给我,否则老夫这把老骨头又如何会连夜奔回来呢,不过…边将归京,我一会儿还得去见陛下。”
萧怀德脱下盔甲换上紫色的公服,正了正帕头从屏风后走出,准备出门,瞧了一眼身着命妇服的孙女后只是从旁而过,并未多言,此举,略显凉薄。
萧幼清转身哽塞道:“求翁翁救救楚王。”
随即,身后传来跪地以及哀求之声,令萧怀德一惊,止步回身看着萧幼清,睁着双目颤道:“二十一年,你与你母亲一样,固执的不肯低头,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一个求字。”
萧怀德冷冷的站定,负手俯视,极为冷漠道:“他是国家亲王,自有宗正寺来管,我不过是个外姓臣子,又如何能插手,他是官家的亲骨肉,即便关入宗正寺,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现在磨一磨性子也好。”
萧幼清磕下头,“那不是磨性子,宗正寺意味什么,翁翁不会不知道!”
萧幼清为萧家的幼女,自幼受宠,萧怀德不忍,走上前将她扶起,很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就算你不求我,凭他是我们萧家看中的楚王,我也会救他的。”
“她是孙儿的夫君!”
萧怀德楞住,白眉微动,看着孙女红润的双眸,伸手捋顺了她额前凌乱的发梢,慈爱道:“他娶了你,不亏。”随后转身离去。
文德殿内,赵王满心欢喜的收起皇帝御笔亲书的纸桃符,“爹爹,儿还想求一副。”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家三郎的潜邸有两扇大门?”
“不是的爹爹,儿这副…”卫允盛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是替六郎求的。”
皇帝和善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朕怎么不知道,你与楚王也走的近了?”
“爹爹…陛下,楚王是臣的手足,臣日后的妻族也是楚王的母族,这除夕夜,家家书桃符促膝欢聚守岁,六郎他一个人呆在宗正寺,臣这个做哥哥的如何能够忍心,弟弟受苦却视而不见?”
说完,赵王走到皇帝的案桌前跪下,“臣不怕陛下责罚,儿只怕,爹爹与六哥会因此伤了父子之情。”
皇帝阴沉着脸,摩挲着搁在椅子上的手,“你先下去吧,此事,不许再提,也不许对外人言。”
“爹爹!”卫允盛抬起头。
“下去吧。”
赵王只得皱着眉点头,“是。”
“还有!”皇帝复叫住赵王,抬头凝道:“你出廷之事,再缓缓吧。”
皇帝此言,令赵王大惊,“爹爹…”
天子不怒自威,“退下!”
赵王走后,文德殿的偏殿空空荡荡,旁侧只有一个老宦臣,皇帝按着自己的额头,沙哑的唤道:“赵家哥哥。”
赵慈走近,“小人在。”
“朕这个皇帝,太难了…太难了。”
“陛下文治武功,稳定了内政,又开疆扩土,其政绩是远超太宗。”
“可是朕的儿子一个个都想争这个位子,而朕的臣子,都在奉承,巴结他们,你说,大郎为什么要离间我跟六郎呢,六郎是个老实的孩子,可也是个倔孩子。”
“陛下觉得…是太子殿下所为吗?”赵慈看着皇帝道。
“朕…不希望是他,可朕不希望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是储君了,朕给了他中书,让他坐稳了这个太子之位,他还有什么不满?”
“陛下既然知道六王是冤枉的,为什么…”
“朕和太子一样,不希望他出廷,也不希望萧家扶持他,可是…”
“你不要拦我!”
“陈侍郎莫要冲动,这事急躁不得,得好好说才行。”
“我到要看看,这天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小黄门匆匆跑入内通报,“陛下,吕内翰与陈侍郎求见,陈侍郎他…”
“让我进去,我要找陛下问个明白!”
皇帝扶额坐正,“让他们进来。”
“臣,请圣躬安。”吕维见陈煜入了殿也依旧不改那怒脸,遂行礼的时候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御前注意礼节。”
陈煜冷看其一眼,甩手,直直朝前逼问皇帝,“陛下,楚王他到底所犯何罪,当庭杖责还不够,竟还要在这岁除之日关押至宗正寺?”除夕夜,士庶之家都会围炉团坐在一起守岁。
上至天子下至庶民,皆如此,无论多忙碌,都会赶回家,这也是一年之中家人最为团圆的时候。
“若陛下给不出一个合情的理由,那么臣,就算是丢了这顶帽子,也要替楚王讨一个公道!”
皇帝坐在座位上,低头拉着脸,闷声道:“卿,朕的家事,你也要管吗?”
陈煜走近一步,挺直腰杆,“家国天下事,敢问陛下,是何家事需要将人关进宗正寺,打个半死?”
皇帝压制住怒火,声音低沉,“当爹的管教息子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外臣在此指指点点!”
“哼,臣怎未见得陛下在六王幼时也如此用心呢?”
——啪!——桌案被敲响,连茶盏内的水都震荡起了波纹。
皇帝直指绯袍,“陈煜,你不要太放肆!”
翰林学士吕维见君臣已经争得面红耳赤,看了一眼赵慈,只得到一个轻微的摇头,于是躬身上前,“陛下息怒。”
“陈侍郎也少说一句吧,事情还没有理清前,御前问话,乃是大不敬。”
陈煜不再说话,只是瞪着皇帝,一副不惧死的模样。
吕维便接着道:“陛下,楚王究竟所犯何事,您要如此重罚,宗子一旦关进宗正寺,图籍便要记上黑笔,此籍要跟楚王一生,那垂拱殿外的臣工,都在等陛下的消息。”吕维指着文德殿正前的垂拱殿。
“忤逆君父,是为不孝,勾结前朝罪人,等同谋反,这个理由,够吗?”皇帝抬头,脸色阴沉的看着两个红袍老臣。
陈煜与吕维皆是心惊,“勾结前朝罪人?”
“可六王是陛下登基之后大业二年所生,前朝之事早在陛下登基时就已经销毁卷宗,明令禁止不准议论,臣与李侍郎二人是六王之师,自六王出阁时就相随辅导,从未曾与其提及,六王如何能知前朝事,又如何勾结?”
“六王性情宽厚,纵然是贪玩了些,可不至于废了礼法,于君父之前,何敢忤逆?”
“起居郎呢?”皇帝窝着火,眉头大皱,很是懊悔当初点了这两个老头为楚王府的僚属。
“陛下,起居郎在殿外候着。”
“拿那日的笔录来。”
“是。”
起居郎将平日记录言行的册子呈上。
“二位卿,仔细瞧瞧吧!”
陈煜三十岁才中本朝进士,前朝宫闱内事也不知情,看着起居郎的笔注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臣竟然不知道,一向爱玩的六王,竟也有治国之才,”又冷笑道:“难道这就是陛下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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