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彬清了清嗓子,说:“其实不是我自己,而是我弟弟生病了。”
“那就应该让你弟弟亲自过来。”
“我是瞒着我弟弟过来的,他不愿意来医院。”
老医生瞥了周文彬一眼,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说:“先生你大可以放心,我们有职业操守,绝对不会把病人的身体情况说出去。”
周文彬楞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医生在说什么,连忙解释:“生病的确确实实是我弟弟!”
“好好,明白了,那可以描述一下你弟弟的具体症状吗?”
“这个,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周文彬在内心做了好长一番思想斗争,说道,“我弟弟他是个同性恋……”
“同性恋是正常现象,这并不是什么病。”
“这我知道,而且我弟弟他……他喜欢被男人……那个……”周文彬越说,眉头皱得越紧,要不是他遮住了脸,老医生应该能看到他的脸都涨红了。
老医生点了点头,又说:“这也是正常现象,绝大多数的男同性恋,都喜欢做性/爱关系中的受动者。”
“这也不是问题所在,问题是,唉,”周文彬急得直叹气,“他基本上每天都要找男人做/爱,有时候一天还不止一次,而且没有一个性/伴侣能超过三天。”
“哦——”老医生意味深长地唏嘘了一声,接着说,“这种情况你其实应该去找心理医生,而不是来泌尿外科。”
“心理医生?为什么?”
“你的这种,不对,你弟弟的这种情况呢,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性/瘾症,全称性/爱上/瘾症,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如果你希望你的弟弟能摆脱这种纵/欲的情况,最好还是尽早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周文彬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下次就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从医院出来的周文彬一边走路,一边想事情,想的是该如何说服周文轩去看心理医生。他并不想影响周文轩的人生,周文轩是同性恋也好,不结婚也好,没有孩子也好,他都无所谓,反正以他的家产,足够周文轩吃喝玩乐一辈子。但他不希望周文轩不健康,也不想看到周文轩因为纵欲和滥/交染上一身病。
“先生,你钱包掉了。”
正当周文彬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周文彬被这声音打断了思路,立马停下脚步去翻口袋,这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那钱包里头虽然说没多少现金,但自己的各类证件,还有和父母的照片都在那个钱包里,对他十分重要,还好是被好心人捡到了。周文彬回过头,望向那个捡到他钱包的人,在看到那个好心人的脸的时候,他呆滞了一下。
周文彬忽然觉得,自己心脏跳得有些快。
自那日在天台被焰煊砍伤以后,玉笙寒便一直在住所静养,玉笙寒现在的身体虽然不是他原本的□□,受了伤却还是和普通人一样,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愈合。傅离不会别的,只能帮他跑腿买点治愈伤口的药。
这一日,傅离刚从药店出来,回去的路上,便瞧见前方一个男人正在快步地朝前走路,走了几步,还看一眼手表,似乎正在赶路。他走着走着,钱包便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而那男人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钱包掉了,还是继续向前走。
傅离那是从小被父母灌输要养成拾金不昧的好品德,于是他立即捡起了钱包,跑到那个男人身旁,说:“先生,你钱包掉了。”
男人听见傅离的声音,停下了脚步,翻了一遍自己的口袋,发现那儿空空如也。尔后,他回头望向傅离,呆滞了一下。
“谢谢。”男人从傅离手中接过钱包,预备放进口袋的时候,顿了一下,又将钱包拿了出来,说,“这钱包里有很重要的东西,没了它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你帮我捡到了他,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点报酬?”
“不用啦,”傅离摇了摇头,接着说,“我还有事儿,再见。”
那男人似乎还有话想说,不过傅离心里记挂着玉笙寒,便没有理会他。他带着药回到住处,玉笙寒已经脱下衣服,解开缠在身上的纱布。纱布下的皮肤上,还带着已经凝固的血迹,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并且正在慢慢愈合,但冷不丁地看见那道伤口,还是免不了心惊肉跳一番。
傅离从卫生间打了一盆温水,帮玉笙寒擦拭背上的凝固的血迹和药液,换药的时间内,傅离十分认真,一句话也不说。玉笙寒觉得这样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便主动开口:“方才,纪元钧联系我了。”
听见这个名字,傅离手下一抖,棉签不当心戳到了玉笙寒的伤口,玉笙寒疼得皱起了眉,傅离见状,便在伤口上呼呼吹了两下,又问:“他说什么了?”
“纪元钧被停职了,他的领导似乎怀疑是他放走了叶澜,但又没有实质性证据,所以只是暂时停职检查。”
他们没有告诉别人,叶澜是被焰煊带走的,并且已经被焰煊杀死,因为那一切说出来都太不真实了。在这个绝大多数人都是无神论者的年代,如果他们告诉别人,叶澜是被一个大魔头穿透了墙壁之后带走的,那个大魔头还会飞,别人一定会把他们当成疯子。
况且即便真的这么说了,也起不了用场,焰煊有改变自己的外貌的能力,警察根本抓不住他。即便抓住了,警察也未必能将焰煊制服,甚至很可能白白送命。
于是在那之后,他们只告诉纪元钧,并没有找到叶澜。
玉笙寒见傅离一言不发,又问:“要去见见纪元钧吗?他现在应该挺清闲的。”
“我其实并不是很想去见他,”傅离闷闷不乐地说,“但我又实在想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
思虑再三,傅离还是决定去看望一下纪元钧。
他们约在了纪元钧家附近的咖啡厅见面,不过几日未见,纪元钧的模样便憔悴了许多,就好像是老了好几岁一般。傅离看见他这幅样子,原本想要嘲讽他的话,也全都一并吞进了肚子,只在一旁默默地听玉笙寒和纪元钧交谈。
两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纪元钧这才进入正题,他双手不安地交叉在一起,紧紧盯着玉笙寒,问:“玉先生,我并不是存心要质疑你,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澜澜去了哪里?”
“不知道。”玉笙寒答。
听见玉笙寒这么说,纪元钧的神情更加慌乱了:“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吗?那晚你们不是拿走了那段音频……”
“那段音频里什么内容也没有,”傅离说,“再说了,把叶澜藏起来,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可是……澜澜在这个城市里举目无亲,除了你我之外,再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如果他逃狱了,能去找的除了你们,我想不到别人。”
“你也知道他举目无亲啊,”傅离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说,“你也知道他在这个城市认识的人只有我们,他还把你当做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他那么爱你,可你做了什么。”
纪元钧微微一愣,说:“如果你是说我逮捕澜澜的那件事,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后悔。”
傅离直接被气笑了,嘲讽道:“你还真是大公无私啊,纪队长。”
纪元钧没有同傅离置气,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为澜澜不平,但我是个警察,我必须这么做。我的职责就是维护社会秩序,保护公民人身安全,只要出现了罪犯,无论那人身份背景如何,我都必须尽我所能,将他捉拿归案。我一直爱着澜澜,我也明白他对我的感情,但那终究只能算是儿女私情,我不能为了儿女私情,放弃我的职责。”
“那你可以让别人去逮捕他,你可以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你甚至可以在逮捕他的时候对他温柔一点。但你没有,你选择了最坏的一种方式。”
“陈锋的案子是由我一手负责的,将杀死陈锋的凶手亲自逮捕归案,自然也是我的责任。”
傅离觉得自己和纪元钧说不通,他明白,纪元钧的观点其实没有什么错误,身为人民警察,就必须公正廉明。可是身为叶澜的朋友,他实在是为叶澜感到不值,说道:“你知道他过去经历过什么,你也知道他是为了你才残疾了十多年,你什么都知道,可你还狠得下心?”
纪元钧静默了一会儿,望向傅离,说:“我不得不狠心。”
作者有话要说: 纪元钧在这之后基本上就没有戏份了,后面他应该还会再出现一次,戏份很少。我还会给他和叶澜安排一章番外,番外的cp向会在标题上标出来。
纪元钧走了以后会有其他警察替代他的职位,不过新警察戏份应该不多,在此之后的案子基本上就靠傅离和玉笙寒了
☆、第 57 章
谈话到底还是不欢而散,三人走出咖啡厅后便分别了。傅离望着纪元钧的背影,总觉得那背影落寞无比,他做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可是却什么都失去了,无论是爱情还是事业。傅离不由得想,他这样真的值得吗?他说的不后悔,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