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席话把洵水兰亭的雅致全给说没了,而且那几声色笑,引得周围都鄙夷地看向他。
尹溯见他这样,不禁扶额轻叹,心说:还真是打死儿子招女婿—图新鲜。
星烁好奇地东看西摸,更是坐在椅子上,然而一盘棋忽地出现在桌上,他眉头一挑,不禁心说:居然还是用灵力布造的,看来这里的人挺厉害的嘛。但他又不会下棋,于是便双手都拈着棋子,将黑棋摆一条,白棋摆一条。
这时尹溯见他玩起来了,正欲过去让他收敛点,然而一位女子走来,向他行礼道:“尹公子,辰星姑娘有请。”
尹溯神色一凝,心想:我们正好要去找她,但又看了看星烁,于是向那姑娘道了声“稍等”,便过去将星烁扯起,道:“别玩了。”
于是那姑娘将两人引至一所别院,便退下了,这时尹溯见到别院中站着一人,不用想便知是辰星。
然而辰星一见到他,便跪了下来,尹溯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没去扶,又听得她说:“青玉对公子做的一切,辰星都知晓了,可青玉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如果公子要怪罪便怪辰星一人吧。”说着便向尹溯叩首。
尹溯将她扶起,道:“我不是来问罪的,反而还有一事想请姑娘帮忙。”
辰星眼睛微润,轻声道:“公子请说。”
“姑娘可知云外镜在何处?”
辰星听到云外镜,眼底便添上悲色,道:“公子请随我来。”
这时星烁问尹溯道:“青玉是谁啊?”
“玉藻前。”
“她怎么换名字了?”
尹溯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肯定没好好抄妖界奇谭。“玉藻前是百鬼称谓,青玉是自己的名。”又向前方的辰星扬扬下巴,道:“就比如辰星,她便是百鬼中的蛇带。”
而后辰星将两人带于一间密室内,尹溯见到那密室正中放着云外镜。
辰星道:“尹公子有所不知,当初青玉将小云外带回来时,他便已经无法再成人形了,我不知他这样还能不能帮到公子。”
尹溯听了她一席话,便想起当初幽浊之地的那片密林迷雾都是云外镜布造的,没想到布造密林竟然消耗了他大半灵力。
他思索片刻,便道:“以前我用灵力助过他,说不定可以将他唤醒。”说着便将灵力注进去。
然而他刚一伸出手,那灵力便不受控制得被吸走,那种被强行吸走灵力的感觉,就像拿着长针沿着经脉穿刺一般,剧痛难忍。
尹溯受不住便猛地跪到地上,随后更是痛得蜷缩起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咬着牙发出难以忍受的沉吟,而他身体的灵力还在源源不断被云外镜吸走。
星烁赶忙过去看他,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活像是在被凌迟,而辰星同他一样,也是疼痛不已。
星烁便迅速用灵力击向那股灵流,然而他的灵力却被弹了回来,便也顾不得什么云外镜了,总之先保住尹溯再说,于是他随即起身,双手唤出灵力,抓起云外镜就要往地下摔。
可这时,灵流停了,云外镜忽地化为一道灵光飞向一边,变成一个孩子躺在那儿,而尹溯正虚弱地站起来,星烁见了立即过去扶着他。
尹溯看着躺在一旁的小孩,心里纳闷,刚才明明就感觉到周身的灵力皆被吸走了,可如今怎么还能感到体内有灵力呢?
而后,他便想起了当初在穷极境时,婴隰说过他体内有几种不同的灵力,莫非就是这个原因?接着他唤出灵力,却是蓝色灵流,又想着,难不成云外镜吸走的是体内其他的灵力?
他正想着,便看到云外镜醒了,坐起来睁着一双又大又圆又懵懂的眼,四处张望,可就在看到尹溯时,云外镜陡然站起,跑过去抱住尹溯的大腿,用他稚气的嗓音喊了句,“爹爹。”
乍然,三个人都被那句‘爹爹’惊得神胆俱裂,皆瞪着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云外镜。
然而尹溯还在懵然诧异中,又听得云外镜抱着他的腿,望向他道:“爹爹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星烁最先回神,对云外镜道:“还不是因为你。”
云外镜一听便噘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巴巴地抱着尹溯的腿。
接着尹溯回过神,摸着云外镜的头,温声道:“小云外不哭不哭。”
蓦地云外镜便止住哭声,仰着头问道:“爹爹我叫小云外吗?”
尹溯眉头一挑,心说:失忆得够彻底啊。又对他道:“对啊,你就叫小云外。”
这时辰星道:“尹公子唤醒了小云外,而今小云外又将公子认作......父亲,那辰星将小云外交于公子也是放心的。”
尹溯向行礼道了声‘多谢’,便抱起云外镜便往外而去,可这时辰星却叫住他,“公子,我能同你们一起吗?”
尹溯听她话语中带着小心翼翼,便知道她想去做什么,然而尹溯也是很为难的,这很明显沈潦是不愿意见她的。
辰星见他没说话,微微乞求道:“我只想见一面,一面就好。”
可尹溯还是没说话。
这时星烁听明白了,便对辰星道:“那就一起吧。”
辰星顿时笑逐颜开。
而尹溯无法,只得同意了,几人往外走时,他便向星烁递眼色,似乎在说:沈兄不愿意见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星烁却回道:你怎么知道沈潦真的不愿意,再说了人家当初可是为了见沈潦才死的,现在好不容易活了,就想见见而已,这种小心愿都不成全人家吗?
尹溯一下子便无话可说了,可他知道沈潦是不可能去见辰星,那怕将刀架他脖子上,他都不会去,于是便给远方的沈潦传去艮字诀,‘辰星同我们回来了。’
最后四人回了兖州木屋。
☆、欲言不知
他们一回去,婴隰见到尹溯抱着一个孩子,微微诧异道:“还真找到了。”
尹溯正要将云外镜放下,忽地云外镜搂紧他的脖子,喊道:“小云外要爹爹抱。”
婴隰顿时眉头一皱,将那孩子扯下来,道:“谁是你爹,不要乱说!他是我的人!”他的语调一下比一下高。
云外镜伤心地噘着嘴,睁着一双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婴隰,总感觉他一下刻便要哭出来,可事实上不是,云外镜忽地抱过去,开心喊着,“娘亲,娘亲,小云外见到娘亲了。”
他这句娘亲,所将婴隰惊了个外焦里嫩,而星烁则狂笑不止,尹溯也跟着笑起来。
婴隰黑着脸将云外镜推开,嫌弃道:“走开走开,谁是你娘。”
而云外镜蓦地便哭了出来,又过去抱着婴隰,委屈哭地道:“娘亲不能不要小云外,小云外不能没有娘亲。”说着还伸手去抓一旁的尹溯,“爹爹,娘亲不要我了。”
一个还没婴隰腿高的孩子,紧紧抱着他的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实在是太可怜,尹溯看不去了,便蹲下摸着他的头,哄道:“小云外,你娘.....。”然而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总不能真称呼娘亲吧,于是便改口道:“小云外,他不会不要你,可你再哭下去,他就真不要你了。”
云外镜立刻止住哭声,红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向婴隰,道:“娘亲,爹爹说的是真的吗?”
尹溯见婴隰看都没看云外镜,一脸决绝的模样,而云外镜见婴隰此般,却又要哭了,尹溯拉了拉婴隰的衣摆,他才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云外镜见状便又抱上去。
最后尹溯便将北麓一行的事说于婴隰,可刚一说完,就见他神色不好,也知他是在担心自己体内的灵力。
便道:“现如今小云外唤我一声爹爹,又把你当成他娘亲,那是他随我姓还是你姓。”
婴隰知他是不想让自己想太多,便从身后抱住他,将他固在怀中,道:“当然随我了。”
尹溯不禁笑道:“可我才是他爹。”
婴隰附在他耳畔,轻声道:“但我才是里面的。”
尹溯一听就知他在说什么,耳尖便不由自主地红起来,婴隰见他羞了,又道:“那这样,小云外唤你爹爹,你唤我夫君如何?”
尹溯静了片刻,便声若细丝般唤了声,“夫君。”
婴隰蓦然喜上眉梢,随即大度道:“那小云外从此便姓尹。”
接着他便拂过尹溯脸,吻上那淡色清唇。
而这时星烁见辰星还在外张望,便对她道:“你是在找沈潦?”
辰星微微点点头,随后满是伤意地说了一句,“他还是不愿意见我。”
星烁瞧她这般神情,那颗好奇心又作祟了,“你和沈潦之间有过什么吗?”
辰星垂下眼眸,沉默许久,轻轻苦笑一下,“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然而这句话却说得模棱两可,星烁不太明白,心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一厢情愿那是有还是没有呢?但又见辰星那么悲伤,便安慰道:“当初你是因为去找他,才会被取走妖丹,所以他便觉得是自己害了你,不愿见你也是情有可原。”
辰星听到妖丹两字,眼底的伤意反倒淡了许多,星烁又道:“要不我去帮你找他。”
辰星蓦地看向他,道了声“多谢”。
星烁倒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主要是因为他遇上沈潦的桃花,觉得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