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潦揉着头拾起落在一旁的灵瓮,道:“尹兄,我们可以出去了。”
婴隰却道:“再让阿溯休息一会儿。”
尹溯对他笑道:“我真没事,事不宜迟还是快点出去吧。”
婴隰没办法,只好依着他,背上小花妖,三人便往外去。
来到大殿右侧那扇门,尹溯停下对婴隰道:“阿隰,你背着小西不方便进去,先在此处等我们。”
婴隰立马反驳,“不行!我和你一起进去,你来背她。”说着便将小花妖交给沈潦。
沈潦一边接过小花妖一边道:“行吧行吧。”
婴隰拿着灵瓮,尹溯掐起离字诀,沿着以往的路线去找那些灵识残缺的人,尹溯还特意去看了眼那行似猴的男人,见他脸朝下趴在地上,便过去将他扶起,又同婴隰一起将他带到更深处的屋子里。
这屋里的人与尹溯离开时一样,皆晕厥在地,婴隰将灵瓮递给他。
尹溯接过后,便抛向空中,将其劈开,刹那间,灵光四散,无数的灵识在空中盘旋一阵,纷纷进入原主体内。
然而这时从外面乍然传来一声惨叫,两人一听是沈潦,忙跑出去,只见小花妖不知何时醒了,还死死得咬住沈潦的手掌,鲜血顺着嘴角流出,但就是不放开,而且眼睛也成了血红色,沈潦痛得五官紧皱,却如何推也推不开小花妖,又看到尹溯他们来了,忙大声叫道:“快帮忙,这孩子突然疯了。”
尹溯随即掐起坎字诀,水流立刻环住小花妖的腰身,瞬间变成水墙,小花妖应声倒地。
沈潦快速用灵力止住血。
尹溯过去扶起小花妖,问道:“怎么回事。”
沈潦还未从剧烈痛感中出来,呲着牙,道:“不知道啊,你们刚进去不久,她便醒了,一见到是我,猛地从我背上窜下,而后便站着不动,我还以为跳下来时伤着脚了,伸手去看她,可她突然就一口咬过来,起初我以为是她太讨厌我了,还哄了几句,但就是不见她松口。”
尹溯探了探小花妖的灵脉,并未残损。
沈潦问道:“尹兄,里面的人如何了?”尹溯低着头,看不清神情,道:“都......没事了。”
沈潦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各种喧杂声,那些精怪们又显出真身,正往殿内走来,而且他们皆有一个共同点,便是眼睛呈血红色。
三人看到发狂的精怪都往里走,立刻戒备起来,原本晕倒的小花妖,不知何时醒了,挣开尹溯,低声咆哮着,往精怪群里去,而其他精怪也咆哮呼应着,顿时间,哮音震耳欲聋。
尹溯三人忙捂着耳朵,这时突然一只树妖挥舞着树藤,朝尹溯打来。尹溯心里也是奇怪,怎么这只树妖就和自己对上了呢?
没等他多想,树妖舞着藤蔓又是一袭,尹溯掐起火诀挥去,可这次树妖却没丝毫退缩,迎着火焰,直直袭向尹溯。
他来不及收手,树藤便已被烧起,本以为树妖这次必死无疑,然而,那树妖却像感受不到痛感一般,疯狂地挥着火藤,似想把火焰甩掉,本来这种做法只会使火焰更盛,然而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火焰居然熄灭了。
尹溯只觉不好,怎么就不怕火了?由不得他多想,树藤又是狠狠袭来,他赶紧旋身躲开,同时掐起巽字诀。
刹那间,从内殿形成一股狂风,由于风力太大,正在对付小精怪的沈潦大叫一声,“救......”那个命字还未出口,他便被狂风吹飞至半空。
沈潦心下一想:不是吧!这要是给摔出去,不死也得残废了。
于是他向前拼命挥手,想抓点什么,可内殿毫无陈设,能抓什么?地板还是房顶?
沈潦意识到这点,费力地张开嘴,面目狰狞道:“尹兄!把诀撤......”只是这句话,被风吹地七零八落,尹溯根本没听见。
沈潦见风力丝毫未减,一脸生无可恋地任由着风将他往外吹,那种感觉真是不好受,就像有一千只手同时拽着下半身,使劲往后扯,说是车裂,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尹溯掐诀的时候并未想到这一层,他是在看到婴隰被吹着经过自己身边时,才猛然想到,随及一把拉住他,同时撤下法诀。
狂风瞬间停下,让所有人措不及防。
☆、无需为难
婴隰因自身重量缘故,直直往下掉,尹溯伸手便是一扯,将他带过来,也不知是扯时,用力过猛还是站得不够稳。
婴隰猛一下扑向尹溯,眼见快摔到了,伸手护住他的后脑,又紧紧抱住他的腰身,用力一转,两人位置颠倒,双双往后倒去。
而沈潦被吹着刚好撞到什么,险些把腰给撞断,却是紧紧抓住那东西,以免自己飞出去,那东西不像是柱子,倒像是一只手臂,但稳固如山。
这风停得突然 ,沈潦抓着的东西也突然卸了力道,两个一起往后摔。
由于毫无准备,沈潦被摔得眼冒金星,躺在地上好一阵,才缓过神,揉着腰,想去看方才抓的是什么,却见一只妖躺在身下,心里顿时一阵恶寒,刚才抓的就是这东西?
那妖轻轻动了两下,似有醒来的征兆。“去你的!”沈潦对着那妖的脸,就是重重一打,赶忙爬起,却见尹溯和婴隰跟叠罗汉似的。心里暗自道:天理不公啊!凭什么我压的是那丑八怪!
尹溯趴在婴隰身上,缓了缓,等视线清明了,便赶紧起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摔着。”
婴隰满眼笑意地看着他,摇摇头。
而尹溯看着他的眼睛,居然出神了,不禁感叹:怎会有如此璀璨的眼眸呢?烨若繁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可这时沈潦在一旁喊着:“你两别你侬我侬了,那些精怪可回过神了。”
尹溯听见沈潦的话,心里有点埋怨:怎么能这么说呢,阿隰该不高兴了。又偷瞄了眼婴隰,见他确实有点怒意,便赶紧起身。
刚一回头,却见精怪都还在殿内,居然一个都没有被吹出去!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法诀不起作用了?尹溯心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
而这时那些灵识回归的人都从殿内右侧摇晃而出,精怪一见这么多人,皆兴奋地嚎叫着。
尹溯心道:不好。冲着村民大喊:“别出来!快回去!”
可那些村民却如同着魔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往殿外去。
尹溯掐起坎字诀与坤字诀,土墙拔地而起,围住村民,水流一圈圈绕上土墙。
然而土墙和水圈只持续了片刻,便瞬间瓦解,村民又继续往前走。
他也来不及多想其中缘由,急急地对沈潦和婴隰道:“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出去!”
他自己则拦下从身边经过的一人,厉声道:“别出去!”可那人依然往前,尹溯赶紧拉住他,探上脉,灵识完好,可又怎会此般?见他还在往前,便是一记砍刀手将其击晕。
这时又有一人经过他往殿外去,尹溯又是一打。
越来越多的人经过他,可他打晕这个,另一个又过去了,一时捉襟见肘。
婴隰和沈潦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村民击晕,不过沈潦是下手较轻,刚好能击晕,而婴隰下手很重,也不知道是将人打晕了还是打死了。
这时只听沈潦喊着:“不行啊!人太多了!”婴隰也是顾此失彼。
一只猫妖见到走近的村民,随手抓着一个,对准脖子就是狠狠一咬,将灵识全部吸入体内,又将那人的脖子扭断,扔到一旁,回味地舔舔嘴角,一副满足样。
尹溯看着走过去村民皆被吸尽灵识,像渣滓一般被精怪丢在地上,他握着剑的手,便不住微微颤抖。
这种情况,人和妖只能选一边,可他们两边都不该死,人本就无辜,而这些妖只是城民,本性并不嗜血。很难,真的很难,尹溯还在天人交战中。
忽地婴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剑,快速上前几步,正要举起,血中剑便如同熊熊烈焰般,将他的手掌灼烧得皮开肉绽,鲜血长流。
尹溯朝他喊着:“阿隰,放手!妖不能触碰的!”
可婴隰就是不放,只道:“有些事,你做不得,便我来,杀人也好,斩妖也罢,不必为难。”
尹溯见他还握着不放,便几步上前将剑夺过,而后将剑直接插进旁侧一鬼的腹中,只听得那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灰飞烟灭。
接着一道淡黑色的灵流,在空中盘旋一阵,忽得进入血中剑,其他精怪见此情景,也不像以往那般害怕地退缩,而今,都犹如飞蛾扑火般,向尹溯袭去。
那只小花妖同样朝他攻击,尹溯不愿伤害她,只是挥剑阻挡,可小花妖似乎知他所想,便直接向剑刃撞去,仿佛甘愿赴死,他来不及收手,小花妖已灰飞烟灭,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尹溯还没回过神,还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其他精怪便又袭来,尹溯一剑一个,最后所有的精怪皆化为灰烬,无数的灵力进入血中剑,他自己也伤得不轻。
血中剑收纳了灵力,一条红色的灵流线从剑柄出冒出一截。
......
尹溯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看不清神色。
婴隰来到他身旁,刚蹲下便听得,他很沉痛很哽咽,道:“我......杀了小西,还杀了好多......好多,明明发过誓不会再伤害无辜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