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原地,犹犹豫豫不敢过去,又深深地吸一口气,双手握得极紧,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而靠得越近心跳就越快,仿佛要蹦出来一般,他紧紧咬住牙关,呼吸颤抖,连看着那人的眼神就开始颤抖起来,他觉得自己快要紧张地晕过了。
近了,更近了,他走到尹溯身后,轻轻唤了他一声,那两个字不再是平静的语调,颤抖得犹如他现在的心跳一般,沉重、剧烈、颤抖、慌乱。
尹溯蓦然回头看到他,心中疑惑,道:“阿隰你的伤好了吗?怎么出来了?”
婴隰没有回答,他的呼吸沉重,就像是溺水的人只有大口呼吸才能活命。
尹溯见他胸口剧烈起伏,就以为旧伤复发,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婴隰就道:“我心悦你。”
那四个字犹如惊天海浪般撞进尹溯的耳中,扰乱了他平静的心海,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婴隰,忘了呼吸,忘了心跳,也忘了自己。
而婴隰见他这样以为他不信,随即抓着他的手,道:“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他将尹溯带到三生墙下,带到那个位置,尹溯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刻着两个人的名字,每个名字都整整刻了三遍,可‘婴隰’二字刻得歪歪扭扭,而‘尹溯’二字却线条流畅,工整有力。
然而婴隰见他一个句话都没说,从头到尾连一个字都没说,心中陡然一阵绞痛,原本紧张颤抖到要蹦出的心,一下子就沉寂了,沉进深海,不见踪影。
他看了看还抓着尹溯的手,微微松开,双眼泛红,垂着下眼,却极度平静地缓缓道:“我知道了......我离开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别什么事都冲在面前。”
可尹溯还沉浸在巨大的难以置信中,却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误会了,立即回抓着他的手,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婴隰猛地看向他,如蒙大赦般,那颗沉到海底的心又回到胸腔开始跳动,嘴角忍不住轻扬,又从背后拿出那块被掰成两瓣的石头,满目柔光看向他,缓缓道:“三生有幸,为你所喜。”
三生有幸,与君相识
三生有幸,与君相知
三生有幸,为君所喜
☆、风起云涌
已是夜幕降临,星河满布,月光皎洁。
尹溯接过半块石头,浅笑涟漪,“什么时候掰的。”
婴隰将他轻轻搂过来,嘴唇附在他耳畔,轻声道:“刚刚。”
他呼出的热气,全洒进尹溯耳里,惹得怀中人从耳尖红到了脸颊,婴隰看着眼前红到发烫,红到滴血的耳垂,眼里燃起了烈火,他忍不住轻轻含住。
一阵酥麻从尹溯的耳尖蓦然传遍全身,接着他的唇被封住了,他感到粗砺的舌尖滑过唇瓣,沿着纹路一遍一遍细细描绘着,随后又撬开贝齿,卷起自己的舌不断搅动翻转,发出‘啧啧’水声,沉重灼热的呼吸洒在脸上,心便开始痒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可谁知道,婴隰也恰好睁开,一双带着火焰的眸子毫无预兆地撞进尹溯眼里,可他觉得那团火比天空星河更耀眼、绚烂。
而婴隰却看到一双目若秋水,眼角含泪的清眸,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银桂花树下,那一刻他仿佛又闻到了花香,那一刻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随即目光一凝,将尹溯压在墙上,吻着他,抱着他,紧紧地,似要揉进骨髓般。
尹溯全身心地去回应身前人,这个他一直渴望不可及的人,这个眸似星月的人,这个他的白月光、他的云间月,他的心上人。
河面薄雾凝云,河岸黑白交织,那副水墨画不再灰暗沉静,而是穿过夜空,透过月光,拥抱着属于他的星河。
他是他的朱砂痣、心头血,他是他的白月光、云间月。
他们......是彼此的心上人。
等他们回去,看到只有星烁坐在院中,而星烁一见到他们,就‘噌’站起来,愣愣地看了看婴隰,见他嘴唇破了,又看了看尹溯,嘴唇也破了。
尹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赶紧把脸转向一边,婴隰见状推着星烁的肩膀把他转过去,道:“看什么,赶紧进去。”
星烁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一脸我明白的样子,便赶紧跑开了。
因为婴隰以前受伤的缘故,所以尹溯就在他的屋子里搭了一张小床,方便夜间照顾他。
两人进屋后,尹溯有些局促拘谨,而婴隰却完全没有,他现在沉浸在开心过后的幸福中。
等他把被子理好后,道:“阿溯快睡觉了。”也不知道是他语气太兴奋了还是太急切。
尹溯听后耳尖竟开始泛红,他不禁手指一颤,便走过去,婴隰见他过来了,将靴子一蹬,躺上去,又拍了里面道:“快来快来。”
他那语气又是兴奋又是急切,任谁听了都会多想,尹溯虽然觉得太突然了,但还是脱了外衣睡进去。
其实他是紧张的,毕竟以前没和任何人有过肌肤之亲,是那种没有任何阻碍的触碰,因此他现在躺在里面手紧张地发抖。
然而婴隰现在却没想那么多,却见尹溯这么紧张,还双颊发红,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禁哑然失笑。
原本尹溯闭着眼,紧张了许久,却听到枕边人笑了一下,随即睁眼看过去,却见那人撑着头,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便问道:“笑什么?”
婴隰有意逗他,附身于耳畔,轻声道:“我在想怎么吃你啊。”
尹溯瞬间从脸红到了脚底,说了一句,“你还有伤。”便翻过身去。
婴隰又是一笑,握住他的腰,将他带过来紧紧抱着,强压住内心的冲动,就这么抱着他睡了一晚,而尹溯像是感觉了什么东西,硬是一晚上不敢动。
越日
二人刚穿好衣物,就听得外面吵吵嚷嚷,婴隰正要开门,门就从外面被猛地打开,星烁急切道:“出事了!出事了!开始屠城了!”
尹溯听后不觉心头一颤,脸色陡然一变,同他们跑出去,只见外面已是满目疮痍。
那些魔物把手无寸铁的人从屋里拖出来,在大街上肆意撕咬啃食,魔犬咬断一人的喉咙又去咬下一个,绝望的哭喊,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街上,刹时哀鸿遍地。
淼南渡站在不远处,正奋力射杀,而沈潦也在救人,可救人的只有五个,杀的人却数不胜数,都这样了,所迟迟不见明阳宫庙的人来救援。
尹溯用水流扯开一只正在咬人的魔狼,随后一击斩杀,冲那人吼道:“躲起来!”
那人吓得哇哇大叫,拖着一条血淋淋的腿往屋里爬,然而尹溯正要去救其他人,就听得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只见有一只魔犬撕裂了那人的喉咙,随即又冲尹溯高高跃起。
他旋身一躲,同时掐上离字诀,那魔犬瞬间被烧成灰烬。
其他人也在救人但是魔物实在太多了,他们人单势孤,寡不敌众,况且这里到处都是魔物,根本没有就躲避的地方,于是他们五人形成了人墙,将几十个人护在里面。
那些魔狼魔犬都杀气腾腾地看向他们,满嘴的鲜血滴落在地上,整条街都充斥着浓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们五人见这么久了却依然没有官府或者明阳宫庙的人来支援,于是他们心里都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偏远小镇被抛弃了。
不稍片刻,数百只魔物带着嗜血的欲望,狠狠地扑上去,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都抱着头惊呼一声,而他们五人因为不能离开人群,所以缠斗起来便束手束脚。
尹溯一剑斩下一只魔狼的头颅,顿时鲜血喷了他一脸,婴隰站在原地直接将扑向的魔物掐断喉咙,又快又狠,淼南渡则将弓弦当刀用,又将黑羽箭当剑用,杀伐决断,星烁则用灵力将魔物绞杀,沈潦则拿着一把普通剑合着离字诀,凌空挥去。
在众人的保护下,一时间没有任何魔物冲进去,可渐渐地所有人都负了伤,速度和动作都慢了下来,这时只听得人群中爆发一声惊呼,一只魔狼从房顶上扑下去。
顷刻之间,人群散开,在外沿的人都逃了出去,而这却正合魔物心意,他们刚一出去,那些魔物就疯狂地咬上去,像是在撕扯猎物般,撕扯着那些人的血肉,场面极度血腥,而那只从房顶跃下来的魔狼咬住了一个小孩子,尹溯立马劈过去,可那孩子惊恐地睁着双眼已经死了。
然而还留在里面的人只剩十多个,如果他们都赶去救外面的人,那么里面的人就得死,所以要救外面的人只能出去一个,又因为保护圈两头都必须至少有两人守着,所以只能是人多那边出去一个。
然而只有星烁那边是三个人,淼南渡看出了现在的境况,喊了一声,“我去救人!”就冲过去。
尹溯和沈潦既掐诀去护外面的人,又在保护里面的人,可是离字诀只能打中十米内的魔物,这也是诀法的极限。
然而外面的人很分散,有的还在四处乱窜,淼南渡根本救不过来,在加上他又是一个人,很快就处于劣势。
这样下去根本就不长久之计,他们要么力竭而死要么力竭被咬死。尹溯冲淼南渡喊道:“快点回来!我们要撤退了。”
淼南渡听后,救下最后一个人,一边用黑羽箭击杀,一边扶着那人走过去,然而那人的一只小腿被咬断了,全部重量都压在淼南渡身上,便让他顾及不到身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