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黑袖一挥,大殿上便现出一张长桌和两把木椅,女子自顾坐下,手又一挥,桌上冒出两杯热茶。
“尹仙师不妨坐下,尝尝这东粟春。”
尹溯此刻哪还有心情喝茶,便行礼道:“在下进殿寻城主,确有要紧事,姑娘若是得知城主在何处,还望相告。”
女子漫不经心地品了品茶,道:“尹仙师这么急躁,不如喝杯茶,去去火。”
尹溯见这女子非要让自己喝茶,说不定里面有东西,但想着婴隰要紧,当下心一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女子看着他的模样,不禁轻声一笑,戏谑道:“仙师将茶当酒饮,可品不出其中滋味,不如再饮一杯。”随及桌上又是一杯热茶。
尹溯当真是没心思和她耗下去,却又不得不遵她意,干脆坐下,端起茶杯,细细品。
女子道:“仙师可品出什么?”
“入口清甜,随后苦涩,现下如同喝了白水。”
“仙师倒是将这东粟春的味道都品出了,三种味道,不论前者是苦是甜,可到最后皆如白水,一场空。”
“我既已喝了,还望姑娘告知。”
女子又饮了口茶,问:“仙师找城主所为何事?”
“找人。”
“找的是沈潦还是......婴隰。”
“......?!”
“仙师不必惊讶,穷极境里的事,我都略知一二,仙师还未回答找的是谁呢。”
“婴隰”
女子看了看大殿左边,尹溯道了声多谢,便急忙跑向黑暗中,小花妖想跟上,却被一阵灵流制住,女子开口道:“小孩子就别去凑热闹了。”
☆、形似动物
这里面黑得可怕,伸手不现五指,当真的绝对黑暗,尹溯掐起离字诀,火焰自掌心升起,也只能照亮方圆一丈,又加一层,然而还是只能照亮方圆一丈,看来不管叠多少层,都只有一层功效,便只好双手掐诀,像是两手各端一盏灯,模样虽滑稽,但看得更远。
尹溯端着火光,一寸一寸向前挪,突然!
响起了“咯,咯,咯”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很有规律,这声音像老鼠在咬东西,又像是人在啃骨头,他将耳贴墙,声音便变得非常清晰,就像是贴着墙发出的。
“咯,咯......。”声音乍然消失,如同被生生斩断一般,毫无预兆又干脆利落。
他沿着墙,加快脚步寻找入口,见到一扇门,立刻闪身而入。
这里依旧一片漆黑,只是不似刚才,一层火诀便可将这间屋子照亮大半,屋里除了有一个巨大的笼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笼前,只是笼子非常大,人站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他从缝隙中将火伸进去,却忽看到笼里有一个很大的猴子,样子很模糊,蜷缩着把头埋在墙角。
这时“咯,咯,咯”声又响起了,这次声音非常清晰,仿佛就在身边。
他屏气凝神,寻找声音来源,原来!那声音就是来自墙角的猴子!
尹溯凝神盯着那只猴子,将手里的诀又加一层,想吸引它的注意,可奈何那猴子一动也不动,依旧发出“咯,咯,咯”声。
他见猴子没有反应,便把手里的火诀往猴子旁边丢去,可猴子依旧没反应,但由于火光靠近的缘故,那猴子的模样被现得清晰可见,浑身肮脏,身上一根毛也没有。
尹溯觉得不对,哪有猴子没毛的,仔细一看,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猴子!分明是一个人!一个很瘦很瘦的人!那人身后拖着一根长长的布条,由于光线的缘故,尹溯错把布条认成猴尾巴。
那人将脸埋在墙角,咯咯声萦绕不绝,尹溯听得心里发毛,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恶寒,随后双手聚集灵力,朝铁笼击去,想将笼子击出一个缺口,灵力与笼子触及时发出巨大声响,但笼子却纹丝未损。
可那巨大响动却惊动了那人,那人快速跳起,朝尹溯扑过去,却在离笼子半米处停下,朝着尹溯发出“嗷嗷”类似猴子发怒的声音。
因为离得近,他看清楚那是个男人,而且他的眼睛不是正常人的颜色,而是血红色,似要滴出血来。
尹溯愤恨不平地一手锤向铁笼,那男人却突然抱住头往后一缩。
他在害怕?害怕什么?怕敲笼子的声音?可刚刚的巨响却激怒了他!难道他怕手敲击笼子的声音?
尹溯试着用手轻轻敲了敲笼子。果然!男人又往后一缩,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哀嚎声。尹溯看着男人的一系列动作,心里觉得荒唐。
这还能叫做人吗!一切行为皆像猴子,穷极境城主当真是丧尽天良!必须要救他!
尹溯握着血中剑掐起巽字风诀,朝笼子狠厉劈去,顿时狂风呼啸,那堵墙瞬间被开了一个大洞,笼子被劈得七零八落,大多被风吹了出去,尹溯直愣愣地看着有两米宽的大洞。
没想到啊,血中剑加上巽字诀居然威力这么大,以前用巽诀,顶多只能把一头牛吹飞。
那个男人发出高兴的呜呜声往外跑,尹溯赶紧将他拦下,喝道:“先别出去!”
男人见有人拦他,随即伸手向尹溯抓去,尹溯身子一斜,同时掐起坤字地诀,土块立即拔地而起,将男人围住,尹溯拾起地上的铁棍,嵌进土墙。
“抱歉,在下实在有要紧事,请阁下在此稍等片刻。”也不管男人能否懂明白,便向一旁走去。
尹溯借着火光,一路寻找下一扇门,一路想:这里有一个灵识残缺行似猴的人,那么这样的人就绝对不至一个,那阿隰很有可能已身处险境了。想着想着便不觉间加快脚步,见到一扇与刚才一样的门,立刻闪身进去。
这次与门连接着一个甬道,甬道不长,就是弯多,走一会儿便要转,走一会儿便要转,尹溯转了好一阵,似乎还没到头,却依旧耐着性子往前走,走了一阵,前方居然有了亮光。
果然是功夫不费有心人啊!
他还在大喜过望中,忽听得亮光那处传来呵斥声,“别过来啊!都别过来!小心我不客气了!”其中还带着害怕。
他心下一想:是阿隰! 便快速奔进去。
却见到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围着一个人正手舞足蹈,嘴里还发出类似兴奋地吼叫。
他见婴隰被这么欺负,虽然那些人也是可怜,却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火气,立即掐起坎字诀,向前打,水流把那群人团团围住,带至一旁。
他忙跑过去,扶起婴隰,道:“阿隰你......沈潦?!怎么是你!”
沈潦一看到尹溯,忙抱住他,痛哭流涕道:“尹仙师啊!你来救我了,我差点给那群人非礼了。”
尹溯因空欢喜一场,心情不佳,又想起是沈潦偷盗城宝,才害得他与婴隰什么都还没做,便又是被追打,又是中幻术,如今还失散了,婴隰还生死未定。
有点嫌弃地推开沈潦,语气有点不悦道:“阁下是被精怪带进来的?”尹溯语气虽不太好,却没驳他脸面,没说是被精怪关进来的。
沈潦也是个心肠大的人,居然没听出尹溯的不悦,笑了笑,道:“可不就是嘛,看尹仙师这样,不像是被带进来的,那是来做什么的?”
尹溯一边回他,一边起身寻找出口,“进来找人。”
沈潦倒是个自来熟,跟在尹溯身后,道:“仙师别足下足下的称呼了,听着生分,称呼名字多好。”
“那足......那沈兄也别称我为仙师了,听着难受,也称名字吧。”
“好嘞!”
尹溯绕着墙寻走,见地上躺着三四具男尸,便蹲下察看,尸体的模样和方才行似顽猴的人相似,只是这几具尸身上,是衣服做成的兔耳朵或是做成的猪鼻子。
尹溯问蹲在一旁的沈潦“是你做的?”如果真的是他,这人当真是毫无怜悯之心,这些村民虽然会攻击人,但都是些不致命的伤,实在不行打晕也可,若找回灵识许还有救。
“什么?不是,这些人怎么可能是我杀的,我一进到这里便被他们团团围住,险些吓个半死。”
尹溯看了他半刻,随后起身来到被水流围住的正大喊大叫的人群前,轻道一声,“得罪了。”顿时水流变成了水墙,所有人纷纷倒地。
沈潦问:“尹兄,他们这都怎么了?”
尹溯蹲下探寻一人灵脉,道:“这里危险未知,若是将他们放了,必会四处走动,而坎诀效力较弱,维持不了太久,坤诀包围的范围又太小,只好先堵住他们的灵脉,使其昏厥。”
他之所以对沈潦说这么多,是因为方才查看尸体时,在很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一两处巽字风刃的致命伤,但婴隰绝对不会道术法诀,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沈潦,若他真会法诀,这些村民定不是他的对手,可为何方才他会被围住,所以尹溯才会特意说些法诀常识看看沈潦做何反应。
沈潦在一旁,两眼放光欣然道:“道术法诀果然名不虚传啊!”
尹溯瞧他这样的反应,应该不是他做的,那除了他还会是谁?道:“沈兄过誉了。”便不在多言,继续去寻出口,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沈兄,为何要盗取穷极境城宝?”
沈潦听他没来由地问这么一句,蓦地一愣,便不可思议道:“尹兄难道不知这里的镇城之宝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