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夜雨城尽管雨水多,但是这里的土地却怎么也长不出农物,那怕是歪瓜裂枣都不行,所以夜雨城的蔬菜瓜果大多是从城外来的。
可尹溯怎么也想不明白,雨水多竟然还长不出庄稼,要么是雨水的问题,要么是土壤的问题,他掐起兑字诀,去探土里有没有异样的灵,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看来是雨水的问题。
可是问题是找到了,但雨水是从天降的,人力没法控制,但如果直接把灭幽给除了,而这土里又长不出好东西,这里的人就没法生活。
这样一看灭幽真除不得,但如果灭幽不死,这里的人日日都吃灵蕴养的鱼,可能以后会出问题,这下真是一环扣一环,变成了死循环。
他想不出好的办法,惆怅得很,又看到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那两个人,心里一阵无名火直冒,看着婴隰还好,毕竟还能偶尔出个主意,打打精怪什么的,可看着沈潦,他心里就直叹气。
沈潦见尹溯正看着自己,忽然觉得怎么尹兄的表情是在说‘我儿无用’呢?于是道:“尹兄你别焦虑了,不然头发都得掉光。”
婴隰听沈潦这么一说,也看向他,思索片刻,道:“既然是雨水的问题,那就让雨落不到土里不就行了?”
沈潦听后,道:“哪有这么轻松,那可是雨,一下就是一片的。”
尹溯忽然道:“我有办法。”
他将自己的灵力形成灵障笼罩在这片农田上空,这样就雨落不进来,但是阳光却照进来。
婴隰不禁夸赞道:“聪明啊!阿溯。”
尹溯被忽然一夸,有点不好意思,道:“还是多亏你提点我。”
沈潦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心说:怎么还扭捏起来了呢?便道:“别眉来眼去了,正好今夜又会下雨,我们先试试能不能种出来。”
三人就去借锄头,却没有哪一家有,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好徒手拔。
过路的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然后一脸惋惜的走了,嘴里还说着:“真是些疯子。”
沈潦被烈日晒得不行,看了看前面那两人,一个修仙,一个妖,都不怕晒,就他自己灵力不够,被晒得汗流浃背,忍不住嘟囔,“都怪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什么试试能不能种出来啊。”
而尹溯看见刚才过去的人手里拿着渔网和麻袋,而不是鱼竿,心说:今天太阳这么大都去捕鱼真是不要眼睛了,却也没往深处想,继续转身拔草。
这时有位老太太过来,将一壶水放在田坎上,对他们道:“这么大太阳的,来喝点水吧。”
然后摇摇头走了,嘴里还说着,“多俊俏的小伙子啊,怎么就傻了?这么大太阳也不怕晒着。”
沈潦离得近,听到老太太说的话,心里委屈道:我这是又被晒又被认为有病,也太惨了点吧。然后端了两碗水给他们。
尹溯确实渴了,喝得有点急,从嘴角流下一滴水,婴隰看到后顺手就给擦了,那动作真是一副理所应当,而尹溯也只是冲他笑笑。
可沈潦站在旁边看到了全过程,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说:这什么情况?然后又看到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前拔草,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在不适合待在这里。
三人终于在天黑前将地里的草拔光了,尹溯就用血中剑在土里刨出不少小坑,但是没有菜种,他只好将花种丢进去,说什么如果能开花就能长出庄稼。
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行,不过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时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尹溯迅速用灵障将田地包住,三人离开了这里。
☆、对弈搏杀
他们回到街上,就看到不少人拖着用渔网装着的鱼,一大袋一大袋的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婴隰道:“怎么今天收获这么丰盛,这是把整条河里的鱼都捕上来了吧。”
这时尹溯看到还有不少人拿着空网往河那边走,心感奇怪,于是问路过的人,怎么晚上还去捕鱼。
那人脸色不太好,叹了口气,道:“什么去捕鱼啊,我们这是去捡鱼,河里的鱼昨晚一夜之间全死光了,我们捞了整整一天都没捞完。”他说着一脸心痛的样子往前走。
三人听后只觉得不好,拔腿就往河边跑,等他们一到,一股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河面上白花花一片,在月光的照耀下反而有了雪照云光的错觉。
尹溯心里不解,这些鱼都是昨天晚上死的,而昨晚自己和阿隰正好下去找东西,然后所有的鱼就都死了?
忽然他猛然地想起那块香片,赶紧摸了摸怀里。
没有了!
于是道:“我们中计了。”
婴隰皱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尹溯解释道:“我们一下水,香片就没了,鱼也全死了,只有可能是香片的问题,那老太太说这是用来醒瞌睡的,其实是在骗我们,她故意让我们下水找东西,其实只是为了让我带着香片在水里游一圈,而她既然说了香片有醒神的作用,必定也猜到我会随身携带,那么只要我一下水,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婴隰立刻恍然大悟道:“而她之所以不自己来的原因,是因为她出不了神山,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用蒲夷鱼将我们引去神山的原因。”
尹溯表情严肃道:“而且她觉得如果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肯定不信。”
忽然,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同时道了一句,“神山。”便飞速往神山方向跑。
而沈潦不知道神山上的事,一脸懵地喊道:“你两在说些什么啊。”也跟上去。
三人急冲冲跑上神山,来到土坑,果然里面一点灵蕴都没有。
就知道河里的鱼全死了,灭幽必定会用神山上所以的灵蕴来救,原来那老太太在帮助我们将灭幽逼出来。
尹溯忽然觉得好笑,自己走的每一步竟然都在那位老人家的掌控之中,原以为这局从自己找到她那一刻时就已经破了,没想到那才是开始。
她利用自己当时想扭转局面的心理,猜到自己会探灵去找她,最后用小孩子来降低自己的戒备心,再顺势将香片交给自己。
然而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夜雨城人必然会再次祭祀,而下次祭祀只要不成功,灭幽就一定会出来。
这一个局不仅仅将尹溯他们引进去了,还将整城的人和灭幽都引进去了。
这样缜密的心思,这种把控人心的力道,让人不得不佩服。
而他自己的一点聪明在那位老人面前竟然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真不亏是活了多年。
于是乎,三人回到夜雨城帮着在河面上捞鱼,当然了捞上的鱼都是给林叔了。
第二日,果不其然,祭祀开始了,而且比以往更加盛大,几乎全城的人都来了,原本宽敞的平地忽然间显得有点拥挤。
尹溯他们站在角落,看到有一个少年手上脚上都戴有铃铛,是人祭。
而他的父母正欢喜地给他整衣服,嘱托道:“能被上天选中是你的福气,这次夜雨城出了大事,你现在是全城人的希望,这也是你的责任,上去后不要害怕。”那样子就像是在送儿进京赶考一样。
那少年乖巧点点头,而后就被带走了。
路过的人都一脸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脸上还或多或少带点窃喜。
尹溯叹了声,心想: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亲人引以为豪,路人麻木不仁,到底是亲人愚昧,还是路人无情呢。
紧接着,鼓声响起,所有人都跪下了,蓝袍人和十名少年走高台。
尹溯他们就开始行动了,其实要说行动也就是阻止少年自刎而已,简单得很。
祭祀之礼进行到了人祭,少年们拿刀正欲割喉,忽然吹起了狂风,狂风中夹带着尹溯的风刃朝着少年手中的刀飞速而去。
只听‘当当当’几声,十把短刀插在供桌上,紧接着一道震天雷从天空炸开,少年们应声倒地。
所有人都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还以为是上天发怒,都连连磕头,乞求原谅。
而这些少年只不过是在雷声响起时被尹溯封了灵脉而已,并无大碍。
然后,他又掐起震字诀,雷声再次从空中炸开,所有人被吓得一愣,又立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趁热打铁掐起双重震字诀,两道惊天响雷犹如在耳边炸开一般,震得所有的人都捂着耳朵,身体害怕得抖成了拨浪鼓。
这时那蓝袍人,朝着苍天哀嚎一声,“天神息怒啊!”
半晌都没有雷声响起,蓝袍人觉得天神真的息怒,于是激动地老泪纵横,对着下面的城民喊道:“天神怒气已平!祭祀继续!魂祭灵泽!”
尹溯就知道会这样,祭祀已经成了他们的信仰寄托,怎么可能因为几道雷就停了呢?
他等到壮汉将少年抱起往燔堆走时,对沈潦和婴隰道:“捂耳朵!”连掐五重诀,而他自己由于一手掐着巽字风诀,一手掐着震字雷诀,没法捂,忍不住想着:这次脑子肯定得被震得嗡嗡作响了。
可就在下一刻,一双手抚上他耳朵,又紧紧按住。
刹时间,雷声破天响起,仿佛天已经裂开了,同时狂风呼啸而来,直接将燔堆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