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婴隰则站在窗前,并未注意里面发生的事,他是在想:我刚才是不是应该留下那壶酒呢?又赶紧摇摇头,暗骂道:畜生!休要乘人之危!
尹溯忽然走过去道:“什么危?”。
婴隰被吓得结结巴巴的,“我是说......刚才的鱼味道不错,嗯!味道不错。”赶紧走远,又了句,“睡觉,睡觉吧。”
尹溯心里怀疑这是家黑店,不愿意睡太熟,然而才躺了半刻,便已在酣睡。
可婴隰睡不着啊,便侧着头细细打量着床上人的眉眼,心想:当真好看啊,皮肤细腻白皙,不知穿一身红衣,又是如何,一定是惊为天人。
正所谓色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想着就伸手去摸尹溯的眉眼。
怎料,尹溯忽地轻哼一声,眉心微蹙,额间还冒出了不少细汗,就以为他梦魇了,便起身坐在床边,轻轻擦去他额心的细汗,又像当初尹溯安抚自己一般,轻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可婴隰却觉得不对劲,尹溯一直在冒汗,从鼻腔中还发出细细的闷哼声,他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吃个鱼怎就这样了?那我怎么没事呢?
这时尹溯忽然凑向他,猛地亲到他的嘴角,他整个人瞬间便定住了,眼睛也睁成了铜铃,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五雷轰顶,一直在心里警告自己,万万不可趁人之危啊,便愣愣地将尹溯的头,轻轻往旁推,却推到了肩膀上。
这时,脖子处的一阵湿润酥麻让他回过神,他微微侧头一看,我的天!这谁把持得住!忙一把推开尹溯,慌乱地跑到桌前,猛灌几大杯水,才定下神,压下内心开始燃烧的邪火,忽地余光便看到柜子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香炉,心想:莫非是这东西!想着便一把抓过香炉丢到窗外,又回头去看尹溯。
可见他的情况不好,眉头一直紧皱,双手抓着衣领在床上微微翻腾。
婴隰咽了咽唾沫,拿起水壶和水杯来到床边,又将他扶起,让靠着自己,又将水递到他唇边,尹溯的嘴唇一触及凉水,捧着就是猛喝,来不及喝下的就顺着下巴流进衣领里。
婴隰顺着水流一路向下看去,便“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暗骂一声:“畜生!”又拿起水壶灌起来,想浇灭内心熊熊燃烧的邪火,可又见尹溯眼角微红,一双水雾朦胧的眼,正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瞬间便忍不住了,一把将水壶塞给他,沉着声音道了句,“自己来。”便张皇失措地夺门而逃。
而老板娘已化成猫妖形态在柜桌上睡觉,见婴隰忽然跑下来,便叹了一声。
婴隰跑到大街上,吹了好一阵的冷风,心里才算平静下来,又担心尹溯,忙往回赶,回去一看,见那人已经睡着了。
他自己则在地板上和衣而卧,一夜无眠。
明明经过昨晚的折腾,两人都应该睡得沉点,虽然尹溯是睡得挺沉的,可婴隰一大早便下了楼,叫醒窝在柜桌上的猫,道:“有空房了,给我留一间。”说完就坐在客堂的椅子上。
老板娘抬起眼看了看只有婴隰一人的客堂,慵懒伸着腰,‘喵’了声,跳下柜桌,又跃上一旁的桌子,舔了舔爪子,道:“看你也是妖,才帮你一把的。”
婴隰黑着脸,道:“要我趁人之危吗?”
老板娘呵呵一笑,道:“真是当局者迷啊。”又舔了舔另一只爪子,跳下桌化成人形,往里屋走。
尹溯一觉醒来,见自己的衣服松松垮垮,床上也是乱七八糟,却不见婴隰,心里一慌,想着:糟糕了糟糕了,被黑心老板娘给带走了,于是手忙脚乱穿上外衣,猛地推开门,见到婴隰正坐在楼下,随即松了一口气,心又想:看来是我想多了,便走下去,坐到他对面,道:“阿隰,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经过昨晚的事,婴隰心虚得很,根本不敢看尹溯,目光躲闪着,道:“哦,饿醒了,就下来吃点东西。”
而方才尹溯一句话,他的耳朵便不由自主得红起来,心跳声也是‘扑通扑通’响个没完,他强装镇定,把头悄无声息地偏向一边。
尹溯闻言笑道,“正好我也有点饿。”
老板娘端来点心,又给了婴隰一把钥匙,道:“刚空出来的房间,都打扫好了。”
这时,一个细长的影子出现在桌上。
☆、财运亨通
“哎哟喂!总算找到你们了。”沈潦大步流星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块糕点,咬了一口,道:“你们也来北麓了,看来我们还真是巧啊。”
婴隰道:“你不是在东郡了吗?怎么来这里了?”
沈潦给自己倒了杯水,道:“我在东郡听了‘洛水北麓’的美名,就慕名前来了,莫非二位是也慕名而来的?”
尹溯道思索片刻道:“自然。”
“那好啊,我也刚来这里不久,正好一起逛。”又对老板娘道:“来一间房。”
......
沈潦直说要带他们去享受享受这里的极乐之地。
尹溯打趣他,道:“沈兄还知这里的极乐之地,莫非是这里的常客啊。”
沈潦摆摆手,笑道:“哪里的话,只是碰巧去过一次罢了,尹兄莫要打趣我。”
婴隰见他二人聊得欢,在一旁就特别不是滋味,于是‘咳’一声,尹溯便问道:“可是昨夜受凉了?”他见尹溯关心自己,立马心情大好,摸摸鼻子,道:“没有,我怎么会着凉呢。”
可沈潦忽然盯着他的脖子道:“婴隰兄脖颈处的红印是什么?”
尹溯凑过去想看,可婴隰已经把衣领拉了上去,他只得凑得更近,呼吸打在婴隰脸上,弄得他心猿意马,微微退后一步,打着马虎眼,目光闪躲道:“额......这是我自己弄的,不痛不痒的,也没事。”又对沈潦道:“不是要去什么极乐之地吗,那快点吧。”
沈潦随即一拍手,“对哦,给忘了,走走走,我带路。”
婴隰见尹溯没有再问,心道:幸好幸好,不然这可不好解释啊,便对他道:“我们也走吧。”
......
极乐之地其实不是青楼,而是赌场。
这里赌场名为财运亨通,尹溯看了看匾额,心想:还挺有才华的,看来这里的主人读过人界诗词。
北麓赌场只赌灵力和灵蕴,其他的概不接受,所以那些普通人来此处,只能用自身灵蕴做为赌注,也就是用命赌,要么一次大赚,要么一命呜呼。
尹溯问道:“沈兄为何来赌场?”
沈潦道:“我的灵力本就不多,要是在北麓待太久,肯定会被榨干,所以便先来这里赢了一把,你看。”说着就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满了灵力,黑红青白灰都有。
婴隰率先走进赌场,来到一处赌桌前,将押百灵鸟赢来的灵力,全押左边。
尹溯刚挤进人堆里,就见婴隰拿着瓶子,冲他晃晃又递给他,道:“我赢的。”便看着手里的瓶子,心想:还真不少,阿隰的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这时沈潦找过来,见到尹溯手里的瓶子,不禁惊叹道:“哟!婴隰兄这手气也太好了点吧,这么快就赢了这么多,可有什么秘诀?”
婴隰眉头一挑,拍拍他肩膀,便往另一边走,尹溯跟上去,只留下沈潦在原地发懵。
刚才的地方只是给来客赌着玩的,往里走才是真正的极乐之地。
偌大的赌场,连摆着十几张赌桌,暗青色的光,将里面衬得如屠宰场一般,实在是瘆人。
婴隰对这些不感兴趣,方才只是情势所迫,又加上得知可以赢灵力,正好可以给尹溯的血中剑,才去下的注。
里面的嘈杂声此起彼伏,一只魅魄发疯似的处跑,嘴里还不停喊着:“我赢了!我赢了!”
同样,另一只魅魄躺在地上,一条腿的灵脉被硬生生斩断,还在往桌上爬,幽色的光晃在他身上,活脱脱一个地府里爬出的恶鬼啊,还说着:“我买大,我买大。”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另一边,一位衣着暴露,几乎不着寸缕的女子站在中间最大的赌桌前,喊道:“买定离手了,买定离手了。”有不少不知是人还是其他生灵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胸前,可女子只是妩媚一笑,毫不在乎。
虽然这里六界生灵都能共处,勉强算得上和平地,可完全不清静啊。
尹溯觉得这里和砥灵场大同小异,不想待下去,于是对沈潦道:“沈兄,北麓的吃食住行都用不上灵力,为何还要来这赌场呢?”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昨晚他可是见沈潦进了洵水兰亭的。
沈潦压低声音道:“尹兄,可有三处地方必须得有灵力才能进啊。”又道:“尹兄你随意,我先去赢点。”
婴隰倒是找了处稍安静点的地方,坐着闭目养神,尹溯也过去同他坐着。
没过多久,沈潦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满红色灵力的瓶子。
尹溯有点惊讶,“这么快,还都是魔灵。”
沈潦道:“不是,我不是赢的,方才我一进去就有一只小魔给我,还说让我转交给婴隰兄。”又去问婴隰,“婴隰兄何时赢的,当真是厉害啊。”
婴隰抬起眼,道:“我从未在内场下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