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微微笑着将人一点点拖了回去。
“师父怎么这样洗澡,不认真,看来我要勉为其难地帮你洗一洗搓一搓了。”
江潭毫不留情踢他面门,被一臂握住,生生将那脚腕掰断了。
清脆的喀嚓一声。江潭眼前一花,重新落入水雾的圈套。
席墨将人纳在怀里,低声道,“师父,我知道你灵脉不济,就不必在我面前伪装了。多花点心思治你的脚吧。”
他捻着颈上的珠子,涂脂般在江潭唇上蹭了几道,恶意微笑道,“当然,我是不会把这石丁香给你的。毕竟说起来,这还是我娘的东西呢。”
他睨了人一眼,“现在物归原主,你可有话说?”
江潭缓缓续着断骨,“无话可说。确实是她的东西,你收着吧。”
兀然回想起来,他与明姬拢共也就见过三面。
自打她秉烛出阵,茫崖上那原本圆融的大阵逐渐生出罅隙,终于在亚岁那日破开一道狭长裂缝。
江杉对此有所感知,率陆霖与禁卫队前来视察。也顺便带来丰厚的物资堆在步雪宫中,意思是,璇玑夜宴想去便去,不想去就将东西收下。
那以后每年的亚岁,也就成了霰雪阵法最为薄弱的时候,若不以青鸟之血补固,则缝隙总会再生不止。
至江潭十三岁时,因长期浸淫书堆识得各种奇门异法,甚至可以作一尝试,经由缝隙迈出半只脚去。
他作了打算,想等藏书全部读完,就直接去蓬莱。却不曾想,还未来得及破阵,便在那年亚岁夜与曹都初见之时,听说了明姬死讯。
稍作思索,江潭表示自己这次要去参宴,出阵之后却是谁也拦不住,径自独步前往月亮谷。一如多年前那个为金凝送葬的雪夜。
他走到谷底的时候,正见明姬孤零零躺在冻土间,身上只裹着一件单薄的血衣。最后递给他一粒珠子后,就咽气了。
江潭想,这是送我了么。
再一看,那手中沾血之物,分明是传说中的石丁香。
他似有所悟。她姓崔,原来就是问虚子的后人。
这便想起江铎的笔记来。
蜃死后,尸体不会腐坏,遇水化为剧毒,全身骨血消磨殆尽;遇火则化为乌有,独一双眼凝为石头,称为石丁香,乃是幻法至宝。
江铎击败蜃魔之后,将尸身烧了,以青鸟之火淬炼出石丁香。
一颗埋在太阳谷,与太阳河源头融为一体,成为昆仑阵中灵障的来源。
另一颗带在身上,后来送给崔家先人,崔睦。
念及此处,江潭再低头看了一看,觉得人或许还有救。但是一想,这么贸然救下来,她仍旧会被杀掉。
死去两回,很痛苦。还是算了。
便落了一场雪来,逐渐将那抹血染的碧痕彻底掩没。
他知道明姬不会有棺椁了,所以下得大了些。
因曾做过,所以再做起来熟练了不少。他有意控制着,便不会再如第一次那般直接厥过去。耗了半血时,整个月亮谷的温度已经降到极致。
雪中,江潭听到有人在身后叹气。
“连你也中了她的迷魂法吗?小六。”
江潭不出声,并没有什么大反应。
他之前听了曹都惊慌失措的劝告,说宗主因明姬之事震怒,吩咐谁都不许靠近月亮谷。凡违逆者当处以极刑。
他已经准备好领罚了。只要罪不至死,骞木灵脉一起,总无有大碍。
“也罢,既然葬了,就该有人殉葬。”江杉却不似传闻中那般愤然,只轻描淡写道,“那便将她的家人一并拿来埋在此处吧。毕竟为了他们,她可是煞费苦心。”
“……”
“你说呢?”
江潭只淡淡“嗯”了一声,“父王开心就好。”
第105章 我愿意称之为绝活
自咸池归来后,席墨已在主峰整整待了三天。
江潭不知道他们又在商量什么大事,但想席墨索性这么一直待下去,再不回来最好。
他烧掉了最后一张草纸,抚着额角蜷回榻上,凝神思索计划。
庖屋的三角阵已经摸出了门道。可经过滴血试验,江潭却觉出这解法之霸道不同所料,乃至效力更甚,一旦破开相当于将阵法彻底毁去。他并没有把握复原鬼阵,以是保险起见,最好带着石佩一起走。
便顺着想起席墨常悬腰间寸步不离身的那几枚软囊来。
既然洞府中寻不见,石佩应该在席墨身上。但稍微一想就清楚,可着他那性子来,取佩之事难于登天。
总不能坐以待毙。江潭暗道,按着前些时候的规律,席墨或许等两天才会回来。实际上,一昼夜的时间便足够自己走出后山,并知会海中旧识代为传信了。
……干脆现在就走,先出去再说其他。
这么想着,脑后蓦然一凉,那纱帐已给人挑开半搭。
江潭一怔,下意识地闭上眼。顿觉一只手钳住了脚腕,一点一点,沿着小腿捏了上来。
他在被箍住膝弯的时候,说,“席墨。”
可席墨并没有听见似的,仍旧往上钳着。
江潭不能再无动于衷,睁开眼睛,挣动了一下。
那手便从腿侧一路捏上了腰。
江潭正试图爬起来,这就一下被捏软了。
他伏在榻上,支臂转过身去,看着席墨趴在床边,一脸认真地摩了摩指尖,然后对着自己笑起来。
“师父喜欢装睡么。”席墨眉眼弯弯,“再继续睡啊。我回来了都不说话,真没有礼貌。”
说着屈指刮了刮他的鼻尖,“以后我回来了,要主动问候,别装死。要不把你捏成雪丸子,一粒一粒吃下去。”
江潭永远不知道席墨哪里来的奇怪比喻。
“嗯。”他说。
“还有不许说嗯,多说一点。我喜欢听你的声音,若是你总不说话,我会以为你的喉咙出了问题。”席墨眨巴着眼,“到时候是吃些药整治整治,还是干脆换一副喉管,可就不是你能说的算了。”
江潭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说不说话,都得受罪。”
席墨笑了,“师父不是挺会说话吗。说得这么好,为什么藏着掖着不开口呢。”
说着狠狠掐了他一下,笑吟吟道,“疼不疼?”
江潭点点头,其实还好,就是这个力道让他难受多过疼痛。
席墨又掐他一下。
江潭看着他,说,“疼的。”
“什么样儿的疼?”
“很麻,感觉被捕兽夹子夹住了,但没有破皮。”
“哦,你怎么还被夹子夹过吗?”
“我以前走山路,有时候会不小心落在陷阱里。”
席墨点点头,抵着他腰上**重重一掐,“那这样呢?”
江潭给捏得蜷了一下,喘了一声,才道,“疼。像是被岩板砸了。”
“有这么疼吗?”席墨怀疑地又捏了捏,“这种呢?”
“……不疼,有点痒。”
席墨站起身来,摸摸他的脸。“师父好乖。我现在去洗澡,今天有些累,一会儿出来你给我按按背,就用我刚才能将你掐疼的手法。”
他说,“我给你一个光明正大掐我的机会,你可要好好利用。”
江潭并不想利用这个机会。
关于按腰揉背,那是昆仑奴最擅长的事情。
但他也没让人按过,并没有经验,待会儿只能随便按了。
他很怀疑按不好了,就会被席墨折磨。
不过席墨折磨他向来不缺借口,属于平地生事无风起浪那种,倒也不差这一回。
他坐起身来穿靴子,却忽然想起一件事。
睡穴就在后颈,使用灵气迅速打击可以令人瞬间陷入昏睡。
于目前这情况而言,再适合不过。倘能借此寻到石佩,那当真是一走了之,再无后顾之忧了。
虽然江潭使不成灵气,但以血化气他还是很熟悉的。这就安安静静坐在榻边上,将人从浴室等了出来。
席墨趿拉着草鞋,慢吞吞地爬到了床上,又侧首睨着人道,“我觉得你今天不太对劲。太乖了,乖得不像话。”
话音刚落,江潭的手就劈了上来。这一下打得他后头的话皆数哽在了喉中。
江潭那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长了眼睛似的专挑着骨头缝压,哐当当地捣了十余下,他的皮肉就开始泛红,乃至溢出微微淤肿。
席墨咬紧牙关,哼哼唧唧地笑了起来,“师父果然,很会利用机会啊。”
而后适时闭口,以免声调被掐歪了去。
“你肩上出紫印了。”江潭淡淡道,“还要继续吗?”
“当然是继续……唔!”
席墨刚擦干的身子出了一层又一层汗,最后江潭打不准穴位了方才停手,然后便觉底下这人似乎已经断气好久了。
应该不会直接打死吧。
江潭想着,去探席墨的鼻息,旋即被人一口咬住指头,骨肉险些一齐断开。
席墨努力侧过脸来,泪眼迷离地含着他的手指,气若游丝道,“师父,还记得那个时候你给我摸骨吗?”
“记得。”
“你打得我好痛。”
“抱歉。”
“我当时以为你是故意的,但后来一想,你这样儿的,应该从来都没有摸过骨才对。是我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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