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过也是自然,但是二十年前他的名号响彻江湖,后来犯了大错被逐出吕家,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这个名字在吕家讳莫如深,没人敢提起,不说江湖中人,就是家族小辈也都不知此人。”
宇肆懿没细问,毕竟家族秘辛,“那怎么就能确定吕佟是他所杀?”
“吕重峦既然被称‘左翼王’,因其天生就为左撇子,左手刺杀的功夫无人能及,而且他杀人的手法我太熟悉了,力道、角度、造成的伤口……这个世界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到。”
宇肆懿道:“既然他都消失了二十年,怎么又会突然出现?”
吕重海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出现吕家必遭大难!”
“为何?”问完宇肆懿又觉得太过唐突,毕竟这有可能不可说。
吕重海沉吟半晌,“细节我不便多说,当年吕重峦出事之后曾扬言将来必要吕家付出代价,如若当年他没出事,也轮不到吕某来做这家主了。”
“吕家主过谦了,不知你们二人是何关系?”宇肆懿问道。
“算是堂兄弟吧!”
这句话就让人很耐人寻味了,究竟是还是不是?还有“算是”一说?既然是叛徒,为何当时没有干脆把人诛杀以绝后患,还让人大放厥词之后一走了之?何至于二十年后让人东山再起来报复。吕重海的话说的含含糊糊不明不白,虽说这是条很重要的线索,但是却让宇肆懿更加疑惑,迷雾没有清晰反而更浓了。
送走吕重海,宇肆懿坐在桌边思索了一会儿,他唤了丁然,问她能否有办法查到这吕重峦之事,丁然答了声“尽力而为”人就消失了。
这天邵淮瑜带了周悯一起来找宇肆懿,宇肆懿没见过周悯,一开始并没怎么把人放在心上,以为就是邵淮瑜的一个小跟班,但相处了短短半日宇肆懿就完全改观了。年轻人很会说话,话不多,态度不卑不亢,不至于让人觉得他过于谄媚,也不至于让人觉得他过于张扬,就是处在一个很“合适”的范围,同他说话的人都会觉得很舒服。
三人讨论起这两起事件,周悯就很少开口了,都是宇肆懿同邵淮瑜两人在说,宇肆懿只把吕重海说的话挑了简单的讲,只说了杀害吕佟的凶手是他们的仇家吕重峦。
邵淮瑜问:“这吕重峦是何人?”
宇肆懿只道:“不清楚,你或可问问家中长辈。”宇肆懿想的是就算二十年前的事不可追,但这么个大活人,还是个名气响亮的人物,知道的人肯定还是很多,加上邵家的世家之位,可能家族里的人会知道点什么也未可知。
邵淮瑜应了,刚准备同周悯离开,紫婉就冲了进来,宇肆懿朝门外看了一眼,四姐妹一个都没见到,如果不是不在,应当就是故意把人放进来的了。
紫婉一下跪到宇肆懿面前,宇肆懿连忙侧开身避了这大礼,“紫婉姑娘你有话好好说。”
看到旁边还有人在,本来就要开口的紫婉犹豫了,宇肆懿为让她宽心,道:“邵少侠同周先生的人品紫婉姑娘大可放心,有什么直说就是。”
邵淮瑜的为人紫婉还是有所听说的,既然宇肆懿都开口保证了,她缓缓开口道:“那晚芸姑姑出去见的人,其实是我。”
宇肆懿明显没有想到,“你们为何要半夜相见?这事事都和你有关,这么多的巧合,旁的人,直接就要把你定为凶手了!”
紫婉慌忙道:“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去杀芸姑姑,山庄于我有恩,我怎会恩将仇报!”
“既如此,你为何要遮遮掩掩?”宇肆懿手指轻敲桌面,“你知道你这样话说一半留一半,只会让我们更加查不清真相吗?你又有何面目说山庄于你有恩?这就是你的报恩方式?”
“我……”紫婉垂下头满脸挣扎。
“紫婉姑娘,你既然来,必然就是下定了决心,在下必然会勉力相帮,你又有何犹豫?”
周悯却看向宇肆懿,心中对这位宇公子算是有了认识,这攻心计用得……先是吓人家说别人会认定她为凶手,却不说他自己,再来又是以恩相挟,最后以己感人,一套一套的甚是小人!这侍女要耍心眼又怎么耍得过这么一只老狐狸,估计祖宗八代都要被人给套出来了。
紫婉似下定了决心般,说道:“我不是不想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只是有些事,确实是跟这两起事件无关,更有关庄里人的私事,所以才……”
宇肆懿不言。
果然没过片刻,紫婉又接着道:“芸姑姑死的那天我一直同衢哥在一起,这事并不是不敢说,是我不想衢哥的名声受损才会隐瞒,难道这样也错了?”她说这话时眼睛很亮,屋里的三个男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甚是汗颜。
“而那晚我约芸姑姑出来是告诉她楚少爷的事,”紫婉停了停,“小姐同楚少爷两人两小无猜,可以说整个山庄的人都很看好他们,但是楚少爷居然在这个时候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我…我又不知该同谁说,所以才叫了芸姑姑出来告诉了她。”
周悯闻言一下站了起来,众人都看向他,他这才发觉自己过于激动,又重新慢慢坐回凳上,但神思早就不知跑去了哪里。
宇肆懿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
紫婉把那晚去送甜汤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宇肆懿:“所以有可能别人也知道了这事?”
“不。”紫婉拼命摇头,“我从来没把这事同外人说过,连衢哥我都没提。”
宇肆懿:“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也许你以为你隐瞒得很好,却让旁人听了去也未可知。”
紫婉一下变得惶然,嗫嚅道:“那、那怎么办呢?难道芸姑姑的死跟这会有关系吗?”
宇肆懿没直接回答,只道:“你先回去,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来找我的事不要与人透露半字。”
紫婉自是欣然应下,走之前重重向宇肆懿磕了个头,匍地道:“紫婉谢过宇公子,如若公子能找出凶手,紫婉做牛做马自当报答公子大恩!”
宇肆懿让人起来再说,“真要报答也是你们庄主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别动不动就磕头了。”
紫婉破涕为笑,“庄主是庄主,紫婉虽为一小小侍女,我自也想出份心意!”说完朝三人福了福身才转身走了。
邵淮瑜感慨了一句,“虽人轻言微,但也有情有义!”
周悯同邵淮瑜分开后不知不觉就走远了,等他回过神已经站在了一处院落前,紫婉出来倒水就看到院门口“鬼鬼祟祟”的人,她放下盆子跑到门口笑着唤他,“周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周悯本还在犹犹豫豫,被这么一叫,鼓起的那点胆子又给吓了回去,结结巴巴道:“没、没事,”抬手随便指了指,“我去那儿。”
“啊?”紫婉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你确定?”这时屋里传来南宫槿桥的声音,“紫婉,还没好吗?”
周悯听到南宫槿桥的声音,本来要说什么一下就忘了个干净,张嘴无意识应了声“啊”,转身就要走。
南宫槿桥走出来就看到周悯转身的身影,她一时没认出来人,毕竟之前的周悯穿着和现在可说是天壤之别,以前的粗布灰衣,现在却是锦缎绫罗。
南宫槿桥疑惑道:“紫婉,这是?”
一听南宫槿桥逐渐走近的声音,周悯僵成了一块石头,跨出去的脚却再也迈不开,只会这么木木的背身站着。
紫婉道:“这是周悯周公子,之前还在我们庄里做过活呢。”
“周悯?”南宫槿桥绕到他身前,看到他的脸满脸惊讶,“真的是你啊!”不等说完,嘴角已经扬了起来。
周悯朝南宫槿桥抱了抱拳唤了声“南宫小姐”,虽是在对着人说话却一点不敢看她。
“你怎么会在庄里的?真的在庄里做过事吗?”南宫槿桥笑着问。
周悯点了点头,“我现在在邵公子手下做事。”
南宫槿桥真诚道:“恭喜你了!将来必然前程似锦。”
“借小姐吉言了!那么……”我就先走了。
话没说完就被南宫槿桥打断,她好笑道:“地面蚂蚁数清楚了吗?”
“啊?”周悯抬头看她,不明所以,看明白南宫槿桥嘴角促狭的笑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取笑了,脸一热,慌慌张张同人告了辞就逃也似的跑了。
紫婉也笑了起来,“这个周先生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倒是挺好玩儿的!”
南宫槿桥戳了戳她的头,“好了,还在背后议论人家,进去吧。”
紫婉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
邵淮瑜拉住一个小侍问:“看到元叔了吗?”
小侍摇了摇头,邵淮瑜只得自己去找人,这两天也不知道元叔在忙什么,人都见不到,找了两圈没见到人,正准备再出去找找,元叔从外面走了进来,邵淮瑜看到人跑到近前,“元叔,你可让我好找。”
江元看到他,朝他弯腰打了声招呼:“少爷,找小的何事?”
“有事问你。”说着就拉住人进了房里,确定周围都没人才小心的把门关上。
元叔有点好笑的看着他,“还搞得这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