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经过这些年,这朝花节是越办越盛大了,没身份有能力者想借着这个机会认识新生的大家人物,能结交一番对未来来说也是一种助力。而那些大家子弟则把这盛会当做成名的舞台,所以每三年三大世家派来参加朝花节的俱是青年才俊,有背后家族的势力为依托,凡是在此露过脸也算是一下有了名气。
有些人一出生就高人一等,有些人一出生却低贱如蝼蚁,高处那个位置多少人爬了一辈子都还在人的脚底,而有的人却因着自己的出生位置被人徒手奉上,公平吗?其实也公平。时也命也罢了!
“听起来应该有戏可看的样子。”宇肆懿侧头看向又在打坐练功的冷怜月,“冷宫主到时想去看看吗?”
冷怜月眼都没睁,“你想去就明说。”
宇肆懿笑眯眯,“还是冷宫主最懂我了。”
丁然:“……”
这几天已经陆续有不少地方的大家赶到了凌怀镇,镇上的人一下多出了几倍,翠竹山庄里客房有限,大家族的人安排完了,其他的人只能安排到镇上。
整个凌怀都热闹起来,宇肆懿这本来清冷的小院也不再冷清,不知道是谁泄露了他在这里的消息,一天到晚都有人来拜访,开始时冷怜月还陪着他见一见,过了两日都烦他了,自己躲到后面练功去了。宇肆懿只得自己去应付这些人,应付起来也算游刃有余。不管是客套还是为着以后,愿意来拜访他的人起码是愿意给流云公子这点面子。
天色将晚,宇肆懿送走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回来就往窗边的塌上一躺,呼出一口气。
丁柯在门口往里瞧了一眼,“想休息怕是还早,有人要见你。”
宇肆懿有气无力,“还有?不是见完了吗?”
“哟!我们流云公子,排场很大嘛。”门口走进来一人,手中摇着折扇,开口就是挖苦,“要见您一面还真是难啊。”
宇肆懿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一下坐了起来,看着那人也不客气,“知道我难见还不去排队?”
向问柳看着他,他也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一会儿就变成大笑,甚是欢喜。
自从阎罗门一别,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让人备了酒痛痛快快的喝了半宿,当晚向问柳就歇到了这里,干脆就让人把东西搬过来住这了。
翠竹山庄早已在镇上的街头布置了一番,街边放着一排排空的花架,到时朝花节的当天各路人马带来的花卉俱会放在这上面供大家参品。
朝花节历时三天,花魁则在第三天晚上公布,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夜晚的街头到处挂着灯笼,亮如白昼,在灯笼各色光芒的印射下,下面架子上盛开的花朵更是有种别样的美丽。
“不知这朝花花魁是怎么个选法?”宇肆懿问道。
冷怜月走在旁边。
丁然回答了他的问题:“来这里的人都可以投选,等下会有人来发纸条,愿意去评上一评的,自可去领,把评语写在纸条上,写完交给专门收纸条的人就行了。”
四姐妹今晚似乎特别活泼,这里看一下,那里瞧一下,对着这么多种类的花种看得眼花缭乱。有名的,没名的,不管是普通还是名贵争相斗艳,好不热闹。
宇肆懿对这些花花草草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冷怜月则看不出喜恶。
见四姐妹明显心思都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宇肆懿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干脆叫她们自己玩儿去。开始时四姐妹还有所顾虑,冷怜月说了无妨,四姐妹才你推我我推你地走掉了。
宇肆懿道:“难得见她们如此高兴。”
冷怜月:“嗯?”
宇肆懿看向冷怜月,“你们以前就没出门游玩过吗?”
冷怜月道:“不曾。”
“……你们家教可真严。”
“并不,只是不喜欢。”
宇肆懿想到他说的寻生父的事,遂问道:“你要找的人有线索了吗?”
冷怜月顿了一下,“怎么,要帮我找?”
宇肆懿一笑,“冷宫主要愿意,我自然是乐意之至的。”
冷怜月看他一眼没出声,也不知是算应还是没应。
整条街上花香四溢,但是花太多,反而让香味略显杂陈,虽也有其妙处,但也堕了花儿自身的香气,让专爱之人难免觉得可惜。
两人一路许久都没人开口,宇肆懿想说又不知冷怜月想不想应,犹犹豫豫着就是半晌。他眼尾扫到一株黄色的花,花瓣为长椭圆形,边缘呈红色,肉质肥厚。眼珠一转,道:“冷宫主,这些花你认识吗?”
冷怜月瞟了两眼那些花架上的花,点头,“基本都识得。”
宇肆懿指向刚才看见的那株黄色的花,问道:“这叫什么?”
冷怜月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含笑。”
宇肆懿听罢一笑,“这名字挺有意思。”他又随意指了几种,冷怜月都一一答了出来。
冷怜月答完又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被嫌弃惯了的宇肆懿:“……”
“我要是什么都懂了,怎么能显示出主子你的博学多才英明神武?”
被拍马屁拍习惯了的冷怜月:“……”
“呵,你以为你说得好听我就会信?你又想做什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都向你发过誓了你还不信我?”
“前科累累!”
“……”
南宫槿桥在街上百无聊赖地走着,身后跟着两名女弟子,两人是副庄主楚慈的徒弟,一人叫宝儿,一人叫蜜儿,三人因着年龄相仿,关系一直比较好。
宝儿和蜜儿看向前面一直兴致不高的南宫槿桥,都知道是什么原因,却又一时没有办法让人开怀。
一路无话,三人走到一片湖边,湖边树下有几个小孩子在玩游戏,六七岁的年纪,却传来让人哭笑不得的对话,一人女童奶声奶气的对着一个男童说:“你去闯荡吧,我会等着你回来娶我的。”说着把手里的一块木头递给男童,“你拿好剑,要用生命保护它,它就是我。”
男童接过木头,一板一眼的说:“放心,我一定会成为大侠回来接你的。”
南宫槿桥噗嗤一笑,眼眶突然泛热,赶紧把头转到了一边。
宝儿和蜜儿对视一眼,站在一旁继续看着那几个孩童玩过家家。
之后站在旁边的两个孩童加入,嘴边画着八字胡的男童一下把“大侠”推开,“你一个穷鬼还想娶我们的女儿,做梦去吧。”说着就去拉女童,“跟我回家。”女童不愿意,假哭了起来,最后还是被“父母”拉走了,男童站在远处“伤心”的叫着女童的名字。
宝儿和蜜儿站在一旁看着,好笑得不行,南宫槿桥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几个小童又聚到了一起,还开始讨论他们的表演,一个个的说得头头是道,什么大侠和小姐的故事,少爷和丫鬟……听着可真不得了,几个小豆丁在那谈论着你心悦我,我心悦你的戏码。
三人干脆走上前去,南宫槿桥半蹲下看着几个小童,笑道:“你们都是哪里听到这些故事的?”
几个小童都认识南宫槿桥,叫了声“瑾儿姐姐”,然后跟她解释说:“都是听说书先生讲的,可多故事了,都很精彩。”
宝儿刮了一下说话小童的鼻子,“那你们在这里说喜爱谁谁谁的,你们懂意思吗?”
小童们不服气,“我们怎么就不懂了,欢喜谁就是要跟他结婚生小孩儿。”
三位少女被小童这直白的言语说得羞红了脸,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几个人小鬼大的孩子见几人都没话说了,顿时趾高气扬,“你们才不懂呢。”
南宫槿桥心中好笑,捏了捏小童那肉嘟嘟的脸,嘴角挂着浅笑,眸中清澈柔和,“你们最厉害了。”这一幕落在旁人的眼中好似一幅温柔的画,画中人的眼波柔和得似清晨里泛着雾气的湖水。
“哐啷……”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瓦片碎裂的声音。
一群人朝声源处看去,这碎裂声正是那收花人不小心把花盆打碎了。
周悯看着脚下的碎片和泥土叹了口气。
南宫槿桥往声音处看去,看到周悯很是高兴,几步走到人身前,“是你啊。”看了眼地上碎掉的花盆,“你这是在……”
宝儿和蜜儿也走上前来,蜜儿问道:“瑾儿,你认识他?”她们两人左看右看,这个男人都不像是南宫槿桥会结识的样子。
周悯被两人打量的目光看得浑身难受,他低下头看到身上的粗布麻衣,一瞬间羞耻心冒上心头。
南宫槿桥回道:“他就是我同你们讲过的那个救了小童的人,我之前也碰到过他一次,我说要谢谢他,他听都不听人就跑了。”边说边笑。
宝儿和蜜儿也笑了起来,宝儿道:“原来如此,这又遇上了,也是缘分。”
南宫槿桥又上手抓人,“这次你可不能跑了,说好要谢谢你的。”
周悯看着被抓住的衣角,叹道:“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说好过?”
南宫槿桥接道:“现在说好了。”
“……”
宝儿和蜜儿站在一旁吃吃的笑,她们都看见周悯脸红了。
宇肆懿在另一边目睹了全过程,冷怜月见他看着那边好一会儿都不走,跟着瞧了一眼不懂他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