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看到自己儿子惨死的模样又是一阵痛哭,她没有上前阻止向问柳的动作。
周围的人看到了尸体一阵窃窃思语,表情里没有一点同情,大多都是鄙夷甚至幸灾乐祸。
宇肆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听完周围人说的话他算是有点明白为何河边那个小伙子不敢多言了,看来这个刘希不怎么讨人喜欢呐。
宇肆懿到向问柳旁边蹲下看着他检查尸体,“可有发现?”
“先前看到尸体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这里人太多无法仔细检查。”向问柳边说边把白布盖回尸体身上,站起身走到三夫人面前,“把尸身抬到内室去吧,我得仔细查查才能找出线索。”随即朝地上的家丁挥了挥折扇,家丁即刻领命把尸体抬进了绸缎庄的里面。
“多谢大公子,还望大公子能替民妇找出凶手,替我儿讨个公道。”三夫人朝向问柳行了个礼。
向问柳没说什么,叫宇肆懿在外稍等就走了进去。
宇肆懿走回冷怜月旁边,“那个三夫人怎么就那么肯定他儿子是他杀?难道就不会是自杀或者意外?”
思羽开口道:“那个刘希是个纨绔子弟,活都活不够怎么会想死?至于意外,他的尸体腰身上缠着绳子,有谁意外的时候还会给自己绑圈绳子?”
宇肆懿沉吟,“嗯……”
冷怜月直直朝斜对面的茶楼而去,宇肆懿看到赶紧跟上。进到茶楼,几人在二楼找了个可以看清对面绸缎庄的位置坐下,思羽思缕站到冷怜月身后。宇肆懿要了壶上好的茶和几叠点心,喝着等向问柳那边的结果。
冷怜月拿出杯子喝水,并没有用茶楼里的。
宇肆懿见到他的杯子却是大吃一惊,又看到他拿那杯子喝水更吃惊,他差点伸手去拦,还好很快反应过来才没付诸行动。
似乎并没有问题?宇肆懿看了半天也没见冷怜月有什么不良反应,难道他那天看到的是假的?
宇肆懿忍不住问道:“冷宫主,你用这月光杯喝水,不会喝出问题吗?”
思缕忍不住啐他,“你才有问题!这龙凤月光杯对天下人来说都不是好物,但对我们宫主来说却是有益。”
“……”宇肆懿暗自腹诽,这冷怜月究竟是个什么构造?把毒当水喝,跟个怪物似的。不过知道对方只是拿杯子喝水他也就放心了,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就行。
宇肆懿还想再问什么,突然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一扫而过,抬头朝旁边雅间望去。只见一金冠束发身着蓝色锦衣的青年独自喝着茶,一看就非富即贵,也就二十多的样子,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双目锐利似鹰炯炯有神。
男子注意到宇肆懿打量的目光朝他点了点头。
宇肆懿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一个时辰过去,宇肆懿终于看到向问柳从绸缎庄走了出来,向问柳一边用手帕擦着手,一边似在思考什么。宇肆懿挥手叫了他一声,向问柳抬头看了他一眼,收好手帕抽出腰间玉骨折扇慢慢踱了进来。
宇肆懿招呼着向问柳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怎么样?”
连续喝了三杯茶,向问柳换了口气才说道:“这个绸缎庄老板的独子家底殷实,从小侍宠而骄嚣张跋扈,长大以后更是变本加厉,得罪的人何其多,死了也不冤。”
“那还查什么?既然该死,凶手也算为民除害。”
“……没有谁有资格轻易去结束别人的性命!”
宇肆懿笑道:“你这话真不像一个江湖人会说出的。”
向问柳也懒得反驳,说起刘希的死因来,“我检查死者发现他后脑有被钝器击打过,但并不致命。身上有多处划伤,死因是窒息而亡,眼睛冲血,肺部和肚子有积水,鼻腔里发现一种深水处的水草,是淹死。在尸体身上发现有多层捆绑的痕迹,但是发现尸体时身上却只看到一圈绳索,尸身已经浮肿,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前天傍晚时分。”
“死了一天多了,他们家里就没人发现他失踪?”
“我问过三夫人,她说前天傍晚他儿子就出去了,以为是去花街柳巷寻欢做乐,他之前也曾经常流连欢场数日不归,也就不曾怀疑过。”
“死者身上有挣扎痕迹吗?”宇肆懿问。
“腰上有捆绑后拉扯过的痕迹,除了脑后的顿器击伤,再没有其他争斗痕迹。”向问柳说着看了看天色,已经午时了。
“你说有人都要死了还不挣扎还击的么?除非……”
“除非是无力挣扎,或者已经昏迷,这也就能解释他头上的伤了,他应该是被人击昏,然后投入江中。”向问柳说完朝宇肆懿投去略带审视的目光。
宇肆懿坐在一边一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却是没注意旁边人的目光。这件事还是有很多让人不明白的地方,就算人昏迷着被带到水里,窒息的痛苦也会让人醒来,不可能不挣扎,还有腰上的捆绑痕迹,快夜晚了,那个刘希为什么会出现在江边,是自愿去的?还是被挟持的?
这时雅间那名蓝色锦衣青年突然走了过来,朝向问柳抱拳道:“向公子,久仰大名。”声音低沉悦耳。
宇肆懿听到陌生的声音回过神。
向问柳看着眼前出现的男人,他可以肯定不曾见过对方。这个男人一出现他就感到一股相当大的压迫感,男人身上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贵气,看似漫不经心的表情却怎么都让人看不透。
“不知尊驾高姓大名,在下向问柳,不知何事?”向问柳抱拳一揖,语调不急不余不卑不亢,说话时暗暗打量对方,做着评估。
“在下萧絮,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可以请几位吃个便饭?”萧絮淡笑着道。
萧絮?向问柳拧了拧眉,说起萧这个姓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皇族,这人难道是什么皇亲国戚?可萧絮这个名字他却从未听过,皇族中也没有此人,除非是什么不受重视的旁支没在人前出现过,但也有可能对方根本没有报真名。
江湖和朝廷素无来往,而这人要真是皇族之人,还真不是太好办。
心中思绪万千,表面却是不显,向问柳委婉拒绝了萧絮的邀请,“多谢萧公子美意,只是我等还有事待处理,等事情办妥在下自当请萧公子好好喝一杯,以尽地主之谊。”
“现在正是用膳时刻,反正向公子也得去。而且萧某早就对向公子仰慕已久,还望能给在下一个结交的机会,用完膳才能更有力气做事不是?”萧絮嘴角一直挂着笑,说话也很客气,但就是让向问柳觉得不容反驳。
“吃饭啊,正好肚子饿了,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不等向问柳开口,就听宇肆懿轻快的声音响起,似乎还有点迫不及待的味道。
“还是这位小兄弟倒是爽快,不知尊姓大名?”萧絮这才向宇肆懿投去一眼。
“宇肆懿,太行剑派弟子,无名之辈罢了。”双手抱拳给自己做了个介绍,宇肆懿嘴角一勾,伸手到冷怜月面前介绍道:“这位是冷怜月冷公子。”
萧絮朝冷怜月点头,“幸会。”
“走吧。”这话是对宇肆懿说的,冷怜月起身就往外走去,是一点不给萧絮面子招呼都没回。
“爷,这人……”子佑开口道。
萧絮抬手打断了手下要说的话,抬步跟上。
见人走远,向问柳转过头看着眉开眼笑的宇肆懿,“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你怎么还答应跟他一起吃饭?”
宇肆懿抬手拍了拍向问柳的肩膀,“我说向大公子,你好歹也是向府的少主人,不就吃个饭而已,你还担心他能吃了我们不成?他真要想动什么歪脑筋,有冷宫主在你觉得他能讨着便宜?再说,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凤来楼的菜可不是我想吃就能吃到的。”
向问柳还是觉得很不妥,可又找不出反驳的话,宇肆懿说得确实不错,对方要想在饭菜中动手脚也还有他,而且他们这群人,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动手的必要!
宇肆懿在桌上放了几块碎银就搭着向问柳的肩膀把人勾着往外走。
几人进入凤来楼,小二领着到楼上雅间,一边台上狴貅香炉里冉冉冒着烟雾,进门就闻到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桌上已经备好了一桌酒席,看来早有准备。
“各位请。”萧絮邀请三人入坐,等大家一落坐,旁边站着的侍女立刻上前给四人倒酒。
萧絮端起面前的酒杯,“这醉清风可是难得的好酒,酒不烈,味甘淳,陈香,最主要是其喝下之后所品出的味道因人而异。三位不妨一试。”眸中温润而带着笑。
向问柳一惊,醉清风,酒中圣品,似酒非酒,味道是极品,听说每个喝的人品出的味道都不同,最重要的是这酒虽不烈,喝到一定量却会让人产生飘飘欲仙之感,甚者会出现幻觉,分量因人而异,也就让人难以掌握。也可以说是毒,虽不伤身,这却比喝醉更让人难以自处,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还真想好好研究一番。
宇肆懿不着痕迹地扫了萧絮一眼,“醉清风?在下还从来没试过,多谢萧兄招待。”说完举杯一饮而尽,“果然好酒。”喝完还咋吧了下嘴,旁边侍女过来把空杯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