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靑坐到他旁边,“什么事?”
向问柳看着他这张脸又想笑,还是让自己忍下了,问起女孩的事来,“她…以前是怎么回事?一身骨头都被打断过,还有头也受过伤。”
越靑握紧了拳,“她以前…确实遇到过不好的事,那她还有救吗?”
向问柳瞥他一眼,“看你想要怎么救了。”
越靑看着他眼含坚定,“无论什么代价都行,只要治好她。”
向问柳沉吟半晌,“那你的脸要治吗?”
越靑沉默了会儿,“随便吧,我都习惯了,这样其实也挺好的,站着都让人不敢随便欺负。”
向问柳轻笑一声,“你倒想得开。我开副药你去抓来早晚煎给她喝,起码会让她安静点。她身上的骨头长得并不好,要重新接。我的银针没带,等我去…找一副,再来给她施针救治。”
“谢谢。”越靑看他一眼又垂下,“为什么要帮我?”他可不信天底下有这无缘无故的好事。
向问柳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就当是…付房租吧。”他的,也包括宇肆懿的。
第49章
宇肆懿醒来时就见向问柳坐在桌前检查摆着的银针,旁边搁着早点,明显是从外面买的。向问柳朝他看了一眼,满脸嫌弃,“你每天都是这种样子?”
宇肆懿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揉掉眼角的眼屎,打着哈欠走到桌前,伸手就想去拿包子吃,“谁还不知道谁啊,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手还没够到包子就被打掉,向问柳脸都快绿了,“你刚刚…你刚刚抓了头,还揉了眼屎,你洗都不洗就这样吃?”
宇肆懿被他形容得恶心坏了,拍了拍手站起身,“本来没感觉的都被你恶心到了。”说着去洗漱完回来才继续吃,啃着包子看着向问柳手里的银针,“你这…不是你惯用的那套吧?”
向问柳把一根银针举到眼前细细查看,“不是,随便找的一套。要治好那个姑娘的伤,这套也足够了。”
宇肆懿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你要治谁?”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该不会是……”
向问柳点头,“那个姑娘的伤再耽搁下去,等她长成就没救了。”
宇肆懿放下包子喝了口米汤,“没想你还有此等善心。”
向问柳从鼻子里哼出口气,他都是为了谁?
摸着吃饱的肚皮,宇肆懿感觉又开始犯困,“真想再去睡一觉。”
向问柳把银针插回带里,“人都是饱暖思淫|欲,你这是保暖思困觉?”
宇肆懿:“你对淫这个字是有什么误解?你是心淫所以思淫。古人云‘富贵不能淫’,难道也是淫|欲?所谓饱暖思淫|欲,不过是说吃饱穿暖就容易滋生别的让人沉溺的欲望,淫者,耽也!”
“哟~”向问柳似没见过他一般,“你这说起来一套套的,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摸了摸下巴,“不过你别说,你这么解释还挺有道理。”
宇肆懿嘁了一声,“你要干什么我不管,别给我惹麻烦就行。”
向问柳:“你还会怕麻烦?”
宇肆懿:“……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智障?我还喜欢麻烦?”
向问柳心道可不是么,以前哪儿有麻烦就往哪儿钻,可不就跟个智障一样?
宇肆懿白天出门晚上很晚才回,向问柳不知道他去干什么,越靑对此更是一问三不知,满心满眼只有那个神智不清的女孩。向问柳替女孩施了几次针,每次只扎一个地方,他作为医者再清楚不过这孩子的身体有多差,根本经不起所有骨头全部重接的痛苦,闹不好就疼死了,也只能慢慢来。而至于女孩的头,他却在考虑到底该不该让她恢复神智,这事还真不知该给谁决定。
宇肆懿这天回来得比较早,带了些下酒菜拉着向问柳去院里喝酒。向问柳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另一只手,“酒都没买,你叫我喝什么?空气吗?我还要自己想象一下?”
宇肆懿:“在这儿你还担心没酒喝?”
向问柳一脸不敢恭维:“就那些卖的?可别了吧,我喝不惯。”
宇肆懿斜他一眼,“矫情!”把人按到凳子上,一脸神秘道:“你等着,我知道越靑埋的宝贝在哪儿。”向问柳也被勾起了兴趣,“难道他这儿还埋了好酒?”
宇肆懿偷偷跑到一间屋子的角落,然后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见越靑还是在女孩的房间才放心开始挖起坑来。向问柳也走过来帮忙,果然没一会儿就挖到两坛酒,而且看旁边还有好几坛,两人也不贪心,一人抱了一坛就把坑又填上了。而至于第二天看到地上土被刨过的越靑会有什么想法,暂时不在两人的考虑范围内。
两人跃上屋顶,一人坐一边,当了回对月饮酒的诗人。酒越藏越醇,但是却没有新酒烈,向问柳的酒量他自认还行,当然跟宇肆懿这个怪物是没得比,他觉得喝这么坛子酒是喝不醉他的,结果才喝了一半他就开始大着舌头说话了。
其实也很好解释,向问柳之前喝酒都是在一些酒楼或者花楼,以他的身份,喝的自然是佳酿、精酿或者果酒,哪有这些老百姓的普通酒来得烈。
宇肆懿喝酒也就喝个味儿,人家喝酒是喜欢喝得微醺时的飘飘然,他却从来体会不到,而梦尘和醉清风说是酒不如说是“毒”。
向问柳瘫在瓦片上,看着模模糊糊的月亮,醉醺醺道:“你说,他为什么要成亲啊?是我睡着不舒服了,还是……”打了个嗝,“还是……”还是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宇肆懿曲着膝倚在一边,拿着酒坛的手搁在膝上,他还以为向问柳是真的不在意呢,平时装得一副精明样。“翩翩佳公子,封城向问柳”概括了他的外在,结果喝醉了也是一种德性。
宇肆懿:“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他。”
向问柳就似没听到他的回答,继续道:“而且娶的还是我妹妹,你说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他呢?见到时叫声妹夫?他脸是有多大。”抬起酒坛灌了一口,大半的酒都撒到身上,“他成亲那天我就走了,晚上的时候我也像现在这样坐在屋顶喝酒,边喝边诅咒他洞房立不起来,以后一辈子都不行!”
“……”宇肆懿嘴里一口酒差点喷出,他转头看向向问柳,“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你向大公子也有这种时候。”
向问柳继续叨叨:“我觉得骂得一点不过瘾。”
宇肆懿是看明白了,不管他说什么,对方完全当听不见,他也懒得认真回答,随口道:“好好好,你继续骂,要我帮你出主意吗?”
向问柳挥了下手,“不要,我要自己骂,只有我能骂!”
宇肆懿:“……”这种时候又听见了?他真是淡吃萝卜闲操心。
向问柳还在那里嘟囔,已经让人听不明白是在说什么了,估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在骂还是别的什么。
没过多久向问柳就睡着了,宇肆懿慢悠悠的一口一口喝着酒,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清晨,向问柳眼皮动了动,宇肆懿扫他一眼,“醒了?”
向问柳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浑身酸痛,背后还硌得慌,身上一股子味儿,他撑起身难受得皱眉,“我们为什么还在这儿?”
宇肆懿:“哟,昨晚干过的事都忘了?”
当然没忘,向问柳不是那种喝醉后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他不仅记得还记得相当清楚。向问柳想捂脸,他都说了些什么啊。
宇肆懿还不放过他,“现在知道羞耻了,晚了。”
向问柳放下手,眯了眼眯,“我跟你说,做人留一线,你可别逼我!大家做兄弟多少年了,谁背后那点屁事儿不知道啊?”
“哦?”宇肆懿一点不怕他的威胁,手撑到身后看天,“我有什么把柄能让你逮着的?”
向问柳冷冷一笑,“这可是你逼我的,别怪我无情。”不就是互揭伤疤的事儿?他坐直了身体,“怎么?你以为你现在一副看破红尘的潇洒样儿,你就当我不知道你还记挂着人冷宫主?可惜,人家现在已经不要你了!”话一出口向问柳就后悔了。
“啪嗒”一声,宇肆懿捏碎了手里的瓦片。
“那个……”向问柳满脸愧意,支吾道,“我……”
宇肆懿坐直身,平静道:“你说的也没错。”说完就跃下屋顶回屋关上门。
向问柳打自己的嘴,说什么不好,要是让宇肆懿给记恨上了以后还不知道得多遭罪,他也是气糊涂了!叹了口气,又闻到身上味儿,更糟心了!
宇肆懿捧起水扑到脸上,双手按到盆边,水滴沿着眼睫垂落,捏着盆子的手指节泛白。盆中倒映着他的身影,脸上是新冒出的胡渣,喘着粗气,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突然响起敲门声,宇肆懿侧头看去,眼中布满血丝眼神狠厉,“谁?”
门外响起越靑的声音:“那个…有人找你。”
宇肆懿转回头沉默了会儿,“知道了。”
越靑看着了眼紧闭的房门,愁眉苦脸的走了,他一点都不想掺和事儿。
宇肆懿出来时已经体体面面的了,抬头就看到院中站着的芗晴,他走上前去,“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