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扬抬手做了个防守的姿势,“虽说两位曾经在江湖上是很有威望,但现时不同往日,两位前辈就当没见过在下如何?”
魏荀却是面色一冷,直接攻向他,谢扬赶紧闪躲防守,被对方打到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还不等他反应对方已再度攻来。魏苍在一旁没动手,一个人谢扬开始还能勉强应付,越到后面对方力道越强,没一会儿他就支撑不住被一掌打了出去,嘴角滑出血丝,自始至终他面对的也只有魏荀一人。
魏荀落到地面,看着谢扬的眼神犹如看一只不知好歹的蝼蚁。他向谢扬走近,谢扬撑着往后退,心想他“千圣手”难道就要葬送在这里了?他还没有娶过妻,儿子也没有,很不甘心啊!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就该早点下手,说不定现在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魏荀离他越来越近,就在他闭眼等死的时候,身体一下飞了起来,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他睁开一只眼,还以为是思羽她们来救他了,结果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到脸。
谢扬感到不可思议,迟疑道:“宇……爷爷?”
宇肆懿运起轻功飞奔,本来飞檐走壁很是顺溜,结果对方一声“爷爷”差点让他岔了气。发现后面并没有人追上来,宇肆懿才稍微放缓了速度,把人带回越靑的店里,找了伤药扔给谢扬,“自己敷。”
谢扬按着胸口,捏住药瓶,“……我受的是内伤,你这治外伤的药…怕是不合适。”
“……”
宇肆懿对医一道没什么研究,跟着向问柳也只学到些皮毛,就会治点风寒咳嗽什么的,要是外伤还好,随便拿药敷一敷,内伤他就没辙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走吧。”宇肆懿觉得自己仁至义尽,开始赶人。
谢扬捂着心口一脸哀伤,“爷爷,你怎能如此无情!”
从外回来的越靑刚好听到这句,内心惊天动地,外表稳如老狗,“……原来你真的年纪这么大了!”
宇肆懿:“……”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让谢扬去死不好么?
最终谢扬留下了,至于伤不伤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宇肆懿,他围着宇肆懿打转,“爷爷,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的?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幸去世了。”
宇肆懿冷笑,“我没死真是让你失望了。”咬牙切齿。
谢扬干笑两声,“哪儿的话,我可担心你了。”
宇肆懿收起凳子翻倒放到桌上,想往前走,面前拄着个人,就很碍眼,“让开。”谢扬往旁移了一点儿,继续在宇肆懿耳边叨叨,叨叨得他想打人。
越靑在柜台算账,时不时偷看一眼,觉得这爷孙两真是神奇。
收拾完店里,宇肆懿走回后面准备去洗澡,谢扬一直跟到了门口,嘴里就没停过,宇肆懿额头暴起青筋,“再说一个字就给我滚!”
谢扬张口,宇肆懿眼神一冷,谢扬默默闭上嘴举起了手,宇肆懿看他一眼,“说。”
谢扬:“我怎么发现你好像变了。”
宇肆懿睨他。
谢扬赶紧点头,“真的,就发现你现在吧,有点儿……嗯……老了!”
宇肆懿握起拳头,其上青筋凸起,过后“嘭”的一声。
“啊~!”一声惨叫。
宇肆懿开门关门,门外地上躺着抽搐的谢扬……
谢扬爬起,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脸上已没了玩笑的神色。对于宇肆懿会在这里除了开始的意外,之后就是不解,但对方明显不想跟他打交道。既不在意他的出现,也不过问他的来意。还有对方身上萦绕着的死气沉沉……
谢扬准备离开,还是越靑算个好人,看到出来的谢扬关心道:“你没事吧?”但奈何他是个真面瘫,谢扬解读出来的就是:你怎么还在这儿?没事就快滚吧!
谢扬答了句“叨扰”就赶紧走了。
“……”越靑摸着自己的脸,内心忧伤。
谢扬回到客栈已是强弩之末,见到思羽的身影再撑不住往前栽去。思羽一惊连忙接住他倒下的身体,一把脉发现其内伤严重,气血淤堵。她赶忙唤思缕,“你去抓药,我带他去治伤。”心里想的却是究竟谁有这么大能耐把谢扬伤成这样?
谢扬睁开眼时只看到趴在床沿的思羽,他伸手想碰一碰她的头发,最后却只停留在头顶。
“醒了?”思羽睁开眼,并没发现他的动作,捉住他的手又把了把脉,“气血通了,内伤还是很严重,你运功试试?”
谢扬看着她,思羽见他不动,“怎么?”
“……没。”谢扬盘腿运功,真气在经脉间运行,但……
谢扬睁开眼,手搁到腹间,“不是很顺利,运行到神阙穴的时候真气立刻就散了。”
思羽拧眉,“散了?”
“嗯。”谢扬垂眸,“我大概知道原因,就现在这样已经是那两人手下留情了。”
思羽:“谁?”
谢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二十几年前的魏氏兄弟,人称‘泷轮斩’,他们修炼的武功会伤人经脉,被其打伤轻则真气难聚,重则武功尽废。”
思羽低声重复:“泷轮斩,那是……”二十多年前她们还没出生,从小待得最多的地方又是灭楼,其实不太可能知道这两人的消息,但有一天她训练完跑到岛边去玩耍的时候碰到了前任宫主,那时候现在的宫主还在她肚子里。
虽然那时她还小,这么多年过去前宫主的样子早已模糊不清,但她仍记得她嘴角温柔的笑,她抚着肚子说:“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以后就要麻烦思羽照顾了呢。”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也是在那次对话里她听到了“泷轮斩”这个称呼。
但是……现在的宫主出生没多久,前宫主就去世了。琴姨说她是因为忧思过重郁郁寡欢而亡,那时思羽不懂,后来懂了却也什么都改变不了,而唯一能做的只是好好护着她的孩子,护着那个温柔的人心里唯一的念想。
前任宫主是个和每一任宫主都不同的人,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没有修炼月华宫至高武学的宫主,所以她很善良,唯一一个有血有肉的像人的……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破除每一任宫主都会英年早逝的魔咒,但最后她逃过了武功却没逃过一个“情”字。
所以宫主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想到这里思羽一下站起身,谢扬差点被撞到,思羽留下一句“我去找宫主”人就没影了。谢扬不明白思羽究竟想到了什么,对方也不会告诉他,叹气苦笑,终究无论他做什么都比不上那人在她心里的位置,自始至终他不过都只是个外人……
冷怜月负手立在窗前,听完思羽的话没作声,思羽一直垂首候着。一阵风吹进窗台,吹起冷怜月身后乌发,凤眸微垂眼睫颤了颤,“找到那个人,我们是不是就该回去了。”
思羽无法评定这究竟是个问句,还是只是宫主的随口一说,但她还是回道:“是。”
冷怜月:“找个时机去会一会。”
思羽抬眸看向窗前身影,“何时?”
冷怜月抬手放到窗沿,“何时?……我居然也想不出该何时。”指间发力手指直接穿进窗沿的木头里,木屑掉落到地面。
思羽垂头,秀发垂落挡住了面上神情,发面下滑落水滴溅到地面,一滴两滴……其上似乎还带着滚烫的热度。
地面的水滴和木屑不过被风一吹就散得干干净净……
第48章
冯府一行对宇肆懿来说唯一的收获可能就是糟糕的心情,见到冯雪缘时是,见到谢扬时也是。夜晚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他这时才发现黑夜里是如此吵闹。一会儿是那个女孩的声音,一会儿是越靑的声音,宇肆懿烦躁地翻了个身。
等外面声音终于小了下去,宇肆懿还盯着床顶,但眼中没有神采,视线落处不知在何地。
天没亮宇肆懿就起了,朝对面越靑的房间看了一眼,想着也是难为他了,飞了个纸条在他门上就转身往出走。
黑暗成不了对宇肆懿的阻碍,他在夜色里飞奔,踏过石块儿,跃过花田,像只无拘无束的鸟,最后到了海边。
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宇肆懿喘着气停在礁石上,眼睛盯着远处,过了一会儿那里透出点点霞光,云彩烧出一层红色,底下是黑的,上面却是亮的。金乌从海面下升起,一点点露出自身的光芒,火红的颜色却并不刺眼。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身上,宇肆懿缓缓闭上眼,那种纯粹的光好似能驱散心底的阴霾,世间万物都换不到这一刹那的光景。
回到村里时大多都已经醒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屋顶飘着青烟,院里响着鸡鸣狗吠……宇肆懿推开院门,听到厨房里有声响,嘴角勾起弧度,眼珠一转又变成了坏笑,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靠近。
大妹打开灶后的小锅看了看里面熬的粥,拿起勺子搅了搅,感觉差不多了准备开始炒菜,一转身就见身后立着个黑影,吓得一声惊叫,抬起勺子就打。
“停停停,是我!”宇肆懿边躲边叫。
“出什么事了?”向问柳打着呵欠出现在门口,看到大妹在打一个人,那人一身黑,一看就不像好人。向问柳瞌睡虫都跑了,“居然敢来这里撒野!”进去抓住贼人朝着人面门就是一拳,等看清对方的样子时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