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霁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住院楼。
这场雨没有带来丝毫凉意,反而让这个闷热的午夜更显嘈杂。
ICU楼层格外安静。颜霁没往里走,在护士台旁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她叹了口气,怔怔看着前方,目光失焦无处着落。
很累,但是一点都不困。
颜霁思绪蔓延,想起自己交给警察的两件证物。除了行车记录仪,还有老师的短钱夹。钱夹里有一张价值十元的机场大巴票,一张电费卡,一张身份证,一些零钱。
老师前往机场,中途为什么下车?怎么受伤的?
老师家和工作单位都在省城,怎么会有一张本地的电费卡?而住在那个房子里的光头租客明显不认识老师。
老师以前租的房子?不可能,以老师的性格就算把电费卡带到美利坚,花五百美元也会给人寄回来。
捡的?
颜霁微微摇头,下意识否决了自己的猜想。目前只能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虽然疑问很多,但以现在的侦查手段想必很快就能查出实情。
说起来,老师身份证上的照片有点不像她,没戴那副厚重的眼镜,导致眼睛微微眯起,显得有些茫然。
还好名字一栏清清楚楚写着——张弓与。
想到证件照上的老师,颜霁忍不住扬起嘴角。
大学四年,旁听了无数大课,也没遇见哪位教授比老师更具学术气质。真是可惜……没能真正成为她的学生。
突如其来的愧疚涌上心头,颜霁心中叹了口气,又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意外开到那条偏僻小路,不然那荒郊野岭的偏僻旮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路过。
那辆出租车也来的巧,要不是那位年轻女士上前查看,自己要是老老实实在车里等120来,十有□□会耽误最佳抢救时间。
多亏这些巧合。
真是太巧了……巧的有些……奇怪。
老师出现在那里,本身就很奇怪。
自己会开到那条路上,是因为……那个声音?
颜霁心头陡然一惊,想到那个似远似近的求救声。她凝神想了很久也不能确定,那声音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自己幻听。
那辆出租车又为什么会开到那里?载客绕路还是她们也听见的了求救声。如果能再见,有机会要问一问。
颜霁捏了捏鼻梁,从随身包翻出速写本和笔。
笔尖快速划过纸张,静静的车里响起“沙沙”的作画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玉米地旁的一幕再现在纸上。
颜霁端详着自己的画作,心中悚然一惊。汽车、玉米地、乡间小道,一切都很正常。然而原本应该作为背景的基站铁塔却放大数倍,以一种极不和谐的姿态耸立在速写画的中间。
更怪异的是,画中铁塔上有一块“卜”字形的空白,就好像是画完之后被人扣掉了一样。
颜霁抬起手,笔尖在触及到纸张的瞬间又缩了回去。她紧锁眉头,苦苦思索,可怎么也想不起来铁塔这部分的结构,就仿佛自己看见的铁塔,本来就是空的一块。
铁塔……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小姐小妹大哥伯伯:
请看这里~~
本文完全架空,无逻辑、无常识,苏爽小白文,对小说要求较高的酌情观看ONL
但是..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应该、也行、大概是伏笔,,稍安勿躁,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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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次日,中午。
栖梧山派出所杨小辅警正在铁塔下面等人。
昨夜暴雨倾盆,铁塔上倒悬的女尸体及时送到市局法医室解剖,现场勘探却被迫耽误。一夜暴雨冲刷,不知道还能留下多少线索。
七月烈阳高悬,这才半个多小时,柏油路上的积水已经蒸发将尽。
杨书辉被烤的恹恹的,看见刑侦大队长边彭带着手下,以及鉴证科痕迹技术民警荆远过来,下巴动动喊了声:“边处。”
县区级刑警大队长的级别一般是副科或者正科,但往高了喊总没错。当然主要是“边队”这个谐音听着有点搞笑。再则因为上半年3.15的案子,边彭出了大风头,而市刑警支队副队的位子已经空了挺久。
边彭脸上笑开了花,颧骨肌肉堆起来,挤得眼睛都快看不见:“小杨啊,辛苦了辛苦了。荆远快点。”
痕迹技术警察荆远,绰号诗人。
他提着一大包吃饭家伙站在田埂上,看着被暴雨打的东倒西歪的玉米地不由头疼,再看看铁塔和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塑料布,勉强点点头。
荆远把拎包一放,拉开拉链,嘴里开始“做法”——“痕迹检验没捷径,现场勘验两眼盯,蛛丝马迹抓把柄,伏法认罪全靠你。”
暴雨过后的基站铁塔上干净的一尘不染,但指纹是手指汗腺分泌留下的印痕,除了体表汗液还有油脂。在铁塔的一根轧角钢横柱背面,荆远提取到两枚残缺的指纹和虎口痕迹。
边彭看杨书辉兴趣盎然,就跟他讲起案情:“昨天那个死者身份已经确定,叫钱红,45岁,官桥村村民。官桥村是不是属于你们派出所……”
话未说完,边彭的手机响起。
边彭一看是法医室的电话,连忙接通:“老胡,嗯,你说……哦,这样……好好好,辛苦了辛苦了。”
边彭一脸如释重负,咳嗽一声:“大家过来,宣布好消息,法医室出结果了。死者死亡原因是头部撞击钢板,造成颅脑损伤脑功能障碍死亡,排除人为打击造成。收队。”
杨书辉一愣:“那身上那些外伤呢?”
边彭笑眯眯的说:“狗咬的。”
“啊?”杨书辉眼睛瞪圆,一边眉毛挑起,脸上浮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怪异表情,仰起脖子看了一眼至少二三十米高的基站铁塔。
狗咬的?
边彭看他表情,语重心长的教育:“小杨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想搞大事,但咱们国家的办案资金和警力也不能随便浪费。”
衙门里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边彭把手机塞进裤兜,瞥见杨少爷拉了一张驴脸,顿时心里不爽,但念及他爸也没发火,招呼手下就往回走。
基站铁塔建在田里,沿着泥泞田埂走五六分钟,就到那条水泥浇筑的乡间小路。这条乡间小路只能容一辆汽车通过,开进来还没办法掉头。从小路走到机场大道,大概要走十几分钟。边彭的手下叫了一辆巡警摩托过来,正在路边等他。
杨书辉暗骂一声狗腿。
边彭跨上摩托,扭头对杨书辉说:“小杨啊,你在这里等等,一会我让他回来接你。”
杨书辉勉强打起精神应付:“不用不用,我爸经常教育我,年轻人手脚要勤快。边处,再见。”
边彭嘴皮子一掀又开始教育:“嗯,老杨说的不错。你回去让家属马上把尸体拉送。走程序出证明这些基础的,你们所长教你了没有?咦,怎么没见你们所长?架子挺大呀。”
“没有没有,我们所长腰伤犯了去省里看病。”听边彭提起自家所长,杨书辉急忙挤出灿烂笑容,“那个,老吴昨天为了保护现场淋了一夜雨,早上发高烧,死活不肯去医院,现在在所里吊点滴呢。”
边彭大手一挥:“哦。尽快把尸体拉走,对了,注意死者家属情绪,下个月市人大政情通报会,不要出漏子。”
“知道知道,边处放心。”
杨书辉站在路边,满脸虚伪假笑,手挥得跟赶苍蝇似得。待到巡警摩托远去,杨书辉拿出手机就开始给老吴吐槽。
“我跟你说啊老吴,边彭真不是个东西!敢说我们所长架子大,TM也不想想3.12那案子谁破的!就抢功的本事。丫的医药城的案子一直没能破,让局长骂成狗也不敢找我们所长。我呸!白瞎老子昨天冒那么大的雨保护现场,盖了那么多塑料布!”
老吴躺在躺椅上,一只手吊水,一只手在翻档案。身上盖着珊瑚绒毯,对面立式空调呼呼的吹风。
他听着杨书辉抱怨,拖出调子:“轻点轻点,人家是大队长,大队长。”
杨书辉呸了一口:“钱红一农村妇女干嘛要爬铁塔上自杀?不喝农药,不跳河,吊死在家不行吗?要闹事,那也该在村支部呀镇政府门口啊,吃饱了撑着跑那荒田里。还有那个张弓与,好端端一个人坐车去机场,干嘛中途下车?怎么受伤的?也让狗咬了?”
杨书辉是个话唠,一说话就跟开闸放水似的,不说完憋着难受。
老吴依旧是有气无力的口气:“我怎么知道,不过是有点不对劲。”
杨书辉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
老吴耷拉着眼皮:“真的假的谁知道,都结案了你想什么也没用,谁管你想什么。”他低声絮絮叨叨,不知道是跟杨书辉讲,还是在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