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律在心里念叨班西这实在不走心的亲近,身体反应更快地把手放在了班西腰上。
于是班西瞥了他一眼,喉咙里压着懒洋洋笑了两声,抬抬手指间给他变出一朵玫瑰。
理所当然会有的惊喜。
处于他们这个关系应该有的东西班西一点都不会缺,周到体贴得就算是知道他没有太走心,心里头的老鹿也得蹦跶几下。
时律咬牙切齿地低头咬住班西的脖颈,唾弃自己心里那头老鹿实在立场不坚。
班西就眯着眼任由他咬,咬得疼了他就揪着时律的尾巴哼哼两声,嗓音嘶哑慵懒半点不带遮掩的撩拨。
也就导致了第二天他对着镜子里宛如红痕斑驳宛如厮混整夜的自己,痛苦地思考起时律是不是某个方面不太行。
不可能是他没有吸引力到让人半点多余遐思也无,只想跟他柏拉图地拉拉小手吧。
总之,这个新年过得毫无趣味。
……
新年之后,缇娜夫人的酒吧换了经营者。
门口新做的招牌上的天鹅剪影是罗斯巴特家的标志,昭示着这里所有者的身份。
生意比起之前要差了许多,神秘生物大多不认店认人,生命漫长使得他们对任何事物的信任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一旦店铺换了经营者就会流失很多客人。
不过班西也不太在意这个,这一票买卖又不是他想接下来的是家族里的长辈硬塞的,里面派过来的说是看顾生意的下属不如说是来盯他梢的,杵在那提醒他不要玩得乐不思蜀,他只是被调职还没被罗斯巴特家除名。
但到底自家生意,开店时班西邀请了时律一起去捧个场。花了大笔钱砸下去重新装修过的店,满眼的纸醉金迷还请来了夜场表演,又唱又跳还带杂技,时律抱着果汁光看看也觉得有意思。
他的尾巴和耳朵已经可以收起来了,少了毛绒绒缓和他的气势,端端正正坐着抿果汁都像是在喝八二年的拉菲。
而班西礼貌地与那位自己血缘上的远房亲戚颔首示意,他的手正非常符合情人身份的搭在时律腰上,时律的手也很有自觉地揽住班西的肩膀,这种时候那位先生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在灯红酒绿里格外滑稽,充分取悦了班西的恶趣味。
班西是谁,那是让整个巫师议会怀疑他是不是性冷淡的家伙,下了药都能面不改色地把人撂倒转身出门,谁敢想他这么跟人黏糊着放浪形骸的样子,说出去要被当成套麻袋殴打的。
所以也就不怪乌瑟端着酒坐下时没说话先吹了声口哨,险些崩了他冷淡高岭之花的人设。班西眉梢都没多挑一下,抬起杯子算是打过招呼,一点也不在意地把自己往时律怀里又塞了塞。
倒不是他想这么小鸟依人,实在时律比他高一点又比他肌肉结实一点,距离远了不明显,这么亲近得靠在一起,班西想揽住时律的腰,就不得不把自己送进时律怀里。
乌瑟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班西的气泡水,表示谢邀不想磕。
“班尼boy也长大了啊。”乌瑟摇晃着杯子里的酒,用一种长辈特有的语气感慨道,“小班尼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他说的小班尼是班西的母亲。
乌瑟很自然地使用相同的昵称称呼班西和他的母亲,上次听到时律就有些在意,这次又听到这个称呼,他捧着果汁杯多看了乌瑟一眼。
乌瑟懒洋洋地挑了挑唇角,脸上挂着此事与我无关的清冷淡漠,一开口字里行间却又分明写满了看热闹的意味,“嗯……班尼boy没跟你讲吗?”
“他的母亲也是班西,他继承了母亲的名字。”
班西是个好名字,尤其对于巫师家族的女巫来说。
那是神话里报丧女妖之名,带着与死亡相连的神秘,天赋足够的女巫被冠以班西之名,便可得到几分沾染死亡气息的神秘眷顾。
班西这个名字曾经属于他的母亲,他或许有过一个别的名字,与他母亲相区别,寄托了些期盼亦或者祝福的名字。
班西不知道。
在他知晓时他就叫做班西,这是他母亲的名字,他是母亲的延续。
班西嘴角的弧度都没带变的,抬手给乌瑟叫了一整瓶烈酒。
妖精出品,一口下去宛如火烧,最适合管不嘴的海巫。
时律听得不明不白,他一个东方妖怪没有注释明白不了西方巫师家族的弯弯绕绕,是以乌瑟字里行间的弦外之音就成了对牛弹琴,只得了时律嗯啊两声,外加班西亲手倒满杯的酒。
一杯下去,他这几天就别想出声说话了。
啧,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乌瑟端着杯子,没话找话地拖延时间。
“过几天有个演出,你要来看看吗?”
第44章
新年之后很快就是春天。
今年又是一个暖冬, 申市这种南方城市过年时气温甚至升到了十度往上,骗得迎春花早早打了花苞,又降温寒潮折腾一番, 苦苦等了许久得了花开。
嫩黄的花瓣,小喇叭似的形状, 仿佛一刻不停地嘟嘟嘟播放着听不见的消息, 把声音藏进风里,送到每个角落去。
不过班西手里的这一枝, 上头的小喇叭们嘟嘟嘟播报的声音又要格外嘹亮一些, 叫风以外的人类也能听得到迎春花在唱些什么。
“号外!号外!三月歌舞团巡演至此!”
“春天的歌!春天的舞步!赠你一场春日幻梦!”
“下一个满月之夜!月海中央!与你不见不散!”
小喇叭们争先恐后地叭叭叭, 你一句我一句带着旋律飙着高音,气氛一到这边加一段和声那边再来一段花腔,把小洋房里的办公室唱出了□□的氛围。
“这段和声还是我写的。”乌瑟坐在一边, 跟着旋律打拍子,对这样的音乐氛围适应良好。
这枝迎春花本来就是他送给班西的,既是即将巡演至此的三月歌舞团的宣传小喇叭, 也是演出开始的入场券。
三月歌舞团在神秘的世界里颇有名气,那是一个追逐着春天脚步在全世界巡演的歌舞团, 来时所有的花朵会奏响欢迎的乐曲, 音符在大街小巷每个角落漂浮流淌,等到月色明亮的夜晚歌舞便会如期上演, 一整夜的喧闹如镜花水月,恍惚如梦。
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大地时,只有满地散落的花瓣,证明这里曾响起的欢歌笑语。
观众只是这场春日幻梦的旁观者, 而乌瑟这位音乐修养齐全又追逐美妙声音的海巫,则是这场美妙梦境的参与者。
他给三月歌舞团写歌。那些人类的嗓音不能唱出声的音乐, 全都化为了夜晚月色溅起的涟漪,朦胧了梦境里的花朵明艳。
所以在谁也猜不到三月歌舞团下一次会出现在哪里,演出的入场券千金难求时,他能拿出一枝作为贵宾证明的迎春花送给班西,邀请他同赴这场春日幻梦。
“时律不去。”班西淡淡戳穿了乌瑟的真正意图。
这位还没有放弃引诱时律走上音乐的道路,班西一个月就能收到他送来的好几张歌剧音乐剧音乐会门票,第一次知道原来申市有那么多剧院和那么多演出。
奈何时律对于音乐的兴趣还没有对后院的草药田大,时律送来的金曲唱片只有在草药田边才会派上用场——时律不知道哪里看来的音乐有助于植物生长,每天准点开始放两个小时,风雨无阻架势比胎教都认真。
班西路过看到悄悄吐槽过一次,然后草药田边回响了一个礼拜的惊愕交响曲,正工作着那么抽冷子来一下猛的,叫人下意识提防没法好好干活。
当然班西也可以选择给自己个静音咒享受无声静谧的高效工作时光,随便怎么折腾都不怕,但时律只是不跟他真的搞不是不搞,尤其在时律隐约摸清了班西在这种事情上基本等于没有的底线之后,猝不及防一记直球有时也能打得班西流露出点情动恍惚的神情。
班西一个普通人类不想挑战自己的肺活量极限,被亲晕过去比被做晕过去丢脸十倍。
此处他不得不再次怀疑,时律是不是某方面不行。
以及乌瑟再次表明了谢邀不想磕的态度,只想怂恿班西带着时律一起来看演出。
时律对他的音乐没兴趣,但时律对班西有兴趣啊,就现在时律对班西的这个热络劲,加上看演出的“约会”成分加成,只要班西肯开口乌瑟不认为时律会拒绝。
而这次三月歌舞团排练的曲目是他的得意之作,他肯定不管谁听了都要被音乐的魅力折服,和他一起投身与无穷无尽的音乐大海中畅游。
奈何班西对出门约会兴致缺缺,若非三月歌舞团他也只听说过没见过,看过演出的又都说好,他大概更愿意把宝贵的夜晚用来喂猫。
这些天黑猫时常出现在他身边,翘着长尾巴围着他打转——尤其经常在夜晚出没,蹦来蹦去把班西当猫爬架,尖尖的爪子勾着班西的睡衣,软软的爪垫拍在他皮肤上Q弹微凉。
要是再配上一小管猫薄荷,班西都能得寸进尺地把手放在黑猫的毛肚皮上,黑猫毫不设防地对他滩成一坨猫饼,呼噜噜小呼噜打得舒服。
猫里猫气,动听不比精心排演的歌舞剧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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